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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我是我自己


随着罗芙的讲述,赵丰收为首的拐子团伙,其犯下的累累罪行,开始显露其冰山一角。
  公堂内外众人,正屏息凝神,听着她讲话。
  守在堂外听审的赵丰收的父母和儿女们,却再也按捺不住,不顾公堂规矩,抢进来厮打她。
  赵丰收的亲娘狠命一抓下去,在罗芙的脸上留下四道长长的血痕。
  被众衙役拉开后,她还指着罗芙的鼻子骂道,“丧良心的小娼妇,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七八岁上我家,二十几年了,吃进肚子的,穿在身上的,哪一样不是我家的,这么害你男人,害这个家,小心以后死了连张草席也没有……”
  这边没骂完,那边被捕快拦住的罗芙的几个子女也都跪在一旁恳求了。
  “娘,即便爹爹经常打骂你,你也不该因为记恨就污蔑爹爹呀!爹要是出事了,咱们这个家就毁了,你忍心让我们成为罪人的子女,被人戳脊梁骨吗?”
  “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和爹爹都十几年夫妻了,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娘,爹爹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看在女儿的份上,求您别再说了。
  “娘,你要是继续往下说,我就不再是我娘了……”
  罗芙在县衙后院待了几日,同外界没有任何接触,刚见到自己的几个儿女,倒也有几分重逢的欣喜。
  只是,听到他们口径一致得让自己原谅那个禽兽,她还有几分火热的心肠顿时冷了下来。
  这几个,虽不是她心甘情愿孕育生下的,但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女。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即便她对赵丰收家里的那些人,生不出一丝亲情,但她也尽可能得做好母亲的角色。
  可惜,这些她倾注了不少怜爱的孩子,却一点都不能体谅她的苦楚。
  他们站在赵丰收那边,要求自己咽下二十年的心酸,只为了他们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得意识到,这些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是赵丰收的孩子,是赵家村的孩子!
  她忍不住一阵苦笑,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愚蠢。
  早在自己五年前逃离无果,被抓回家打断一条腿后,她就该意识到这点了。
  那时,几个孩子眼睁睁望着自己被赵丰收殴打,没有一个站出来维护自己,反倒是略大的两个孩子,还责备自己没事找事做,搅了他们的好梦……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闭上了眼睛,几秒过后,又猛地张开。
  她直直望向自己的长子,问道,“老大,是你向你爹告密,说我要逃的吧?”
  这突然的问题,打断了其中最大那个孩子的话。
  他低头避开了母亲了然的目光,瓮声瓮气道,“娘,我只是不想家里没有娘。”
  罗芙的脸上顿时露出嘲讽的笑容,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略过,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她拨开刚刚被婆婆扯乱的头发,对着几个儿女冷声道,“从今日起,我不是你们的娘,我是我自己了。”
  说完,她再也不理会那些令自己恶心或者痛心的人,扭头望向上首的韩知县,再次诉说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罗芙的子女没想到他们的娘亲能够如此决绝,主动断了双方的关系,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愣在了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原以为,他们几个这么哭求,会让当娘的心软,从而闭上嘴巴。
  却不料,正是因为这样的恳求,让她终于斩断了同赵家村的最后一丝情分,让她可以狠心绝情得讲述出所有的一切。
  因为有她的证言,还有从赵家村搜出来的证物等等,接下来审得十分顺利。
  原本打算一字不说的赵丰收,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证物,又听说是自己媳妇告的密,当场崩溃了。
  冲着半空大骂罗芙是个没心肝的贱人,又说当初就该将她活活打死,就不会有今日这番塌天大祸。
  他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自作孽。
  疯狂得发泄过后,他也知道大势已去,所以当场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为了争取首告减刑,他毫无义气得将团队中的所有人都出卖了,包括罗芙不知道的其余州县的拐子团伙名单,以及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韩知县见此案涉及多个州县,范围远远超过宜良县,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知县可以揽下的,当即给上峰去了公函,由上峰接收了此案的审理权。
  于是,包括赵丰收的一干人犯,都移交到了昆明府。
  至于那些苦主,正常情况下,也是需要随同移交的。
  但因为案情清晰,韩知县又已经派人送消息给各苦主的亲属过来宜良县认亲,为免周折,所以上峰免了移交,只令她们暂时在宜良县后衙待着,等案情结束后,才可放行返乡。
  这原本是上峰对苦主的好意,却无意间坑了韩知县一把。
  那些被移交的罪犯亲属,眼见事发了,为了减轻罪责,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苦主身上。
  他们天真得觉得,只要苦主不告自己的家人,那么,他们的家人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所以,他们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接二连三,一日几趟得,跑来县衙求见这些苦主。
  韩知县见状,明令发出,不让苦主与这些罪犯亲属相见,以免双方串供或者让对方影响到苦主翻供。
  但是,架不住银钱铺路,珍宝过手,有那么一两个衙役悄悄开了方便之门,让外头无头苍蝇似的赵家村人,见着了部分苦主。
  于是,好些个妇人被说动了,开始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
  直闹得大家不安生,把韩知县闹来了,便跪着哭求韩知县高抬贵手,恕她家男人回来。
  一说自己男人干这行是迫于无奈,家中太穷了,地里的出息有限,若不是干了这行,恐怕家中老幼都得饿死。
  二说自己小时被拐已经悲惨至极,若是人到中年还得经历家破人亡,这不是“浓霜偏打无根草,祸来只奔福轻人”?
  总之,这些被洗脑的妇人,歪理一大通,把韩知县听得直摇头。
  最后,左劝右劝不听,韩知县只得出言威胁,告诫她们再闹,就要给她们男人记多一个罪过,这才让这些一心为夫的妇人歇了作怪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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