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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争吵


  “都高三了,你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背单词?”

  这有些愤怒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直接打破了我的美梦。我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才看清我爸就坐在床边上。

  “爸,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不到。

  “这还早?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了?我那么辛苦的挣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睡大觉?”

  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得出来他很生气,而我除了起床,也别无选择。在我坐起来从旁边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英语词汇后,他的面部表情才总算是平缓了一些,然后带上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好像我从不知道他进来过一样。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后,我才觉得如释重负。我半躺在床上,把书放在腿上,以便他随时进门我都能迅速的伪装好现场,然后闭上眼睛打算再小憩一会。

  这样斗智斗勇的生活,我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因为学习的事情,我在家里从来就找不到自由的空间和喘息的机会,挨打受罚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个急于甩掉的沉重的包袱。

  曾经有一次,因为我在做作业的时候玩手机的这件事情刺激到了我爸,他扬言要烧毁我所有的书,不仅如此,他还不顾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径直把我推出了家门,当滚烫的一碗面从我头上浇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了,我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只觉得这一切分外的痛苦,那是我第一次产生轻生的念头,那一年,我只有十三岁。

  好在如今我已经找到在夹缝中生存的办法了,我在被训诫的时候尽可能的保持沉默,我从不主动为自己做无畏的辩驳,无论如何难听的字眼我都照单全收,反正只要扛过去了,明天就又是崭新美好的一天,可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我在这种长久被否定的过程里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也变成了一个极度缺乏爱的人,尽管这一点,是我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

  “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吓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快速摆好学习的姿势,一气呵成,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验很老道的样子。

  “你吓我一大跳!”

  原来是我的小跟屁虫弟弟,吓我一大跳。

  “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

  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无情的戳穿了我的伪装。

  “有事就说,没事请您出去,我就不远送了!”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有没有多余的钱,给我支援一点。”

  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然后就站在我跟前挤眉弄眼的。

  “拿去,赶紧走。别打扰我学习。”

  我在已经被我踢下床的裤子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了揉的皱巴巴的五块钱,然后直接扔给了他。

  “毛线,你别装了。”

  他捡起钱塞进兜里,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从始至终,他连一句姐姐都没有叫过,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他从小到大也没叫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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