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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来信


  真正拉近我和谢南距离的,是一次意外的来信。

  那天中午我刚到教室,就看见谢南已经早早的去了,而我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我有些诧异,谢南说他放学时路过传达室无意间看到的,就想着顺带帮我捎了上来,我拿起信封,信上写着林清收,可是并没有写信之人的地址,也没有邮票,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带着好奇拆开信,直接翻到第二页,当我看到落款写着黄粲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我顾不上谢南那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直接蹲在了地上,抱着信半天都没有起来。

  我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竟然有些复杂,我从来没有想过黄粲会给我来信,他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不敢看信上的内容,害怕他会写一些我所不愿见的东西。是谢南扶我起来的,见我这样,他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鼓起勇气去读那封来自远方的信,每一句都要细细的看半天,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黄粲说,新兵连的日子很苦,他如今一个人在部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反倒越来越想念我。他总是想起从前,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他知道是他做错了,对不起我,他说希望我往后的日子能开心幸福,这样他才不会太过自责。

  我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早已经泣不成声。黄粲真的成熟了很多,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虽然我后来从不许身边的人提起他,可我知道,我依然很想念他。我接过谢南递给我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他和信一起寄过来的照片,照片上他穿着军装,英姿飒爽。不知道为什么,我发觉我竟然不恨他了,我看着他的样子,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就好像看着很多年没有见过的老朋友一样。

  谢南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看着我手里的照片,说了句,“哇,好帅”。他夸张的表情一下子逗乐了我,我破涕为笑,然后有些害羞的将照片赶忙塞进了抽屉里。

  那节课我一直不敢抬头去看谢南,我怕他问我关于黄粲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还做不到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把这件事坦然的讲出来。可谢南很聪明,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他这次并没有多问,而是一直讲着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笑话,逗的我哈哈大笑,一节课下来笑的肚子疼。

  从那以后,我对谢南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觉得谢南身上的分寸感让我觉得很安心,跟他相处起来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他那适可而止的好奇心在那一刻让我避免了很大一部分的尴尬,我也很感激他简单的笑话里隐藏的善意,也正是因为这些,我跟谢南倒是无意间亲近了许多。

  看完那封信的第二天,我就写了回信给黄粲。可当我提起笔的时候,我才发觉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和他说,我祝他开心,祝他顺利,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其它。我努力想回忆和黄粲相处的细节,却发现我只能记起来模糊的片段,我最初拿到信那种忐忑的心情也早已平复了下来,原来我一直想念的,或许并不是黄粲,而是一种感觉,一种习惯,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没有了意义,这也让我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愧疚感,因为在我看来,忘记就等同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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