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嘤嘤

日上三竿，云笙打了个哈欠，还有点犯困。

        昨晚她跟钟离看了好久的月亮，导致的结果就是她今天一直在打哈欠。

        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云笙蹲在栏杆旁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等等，他该不会只是不想出来吧？”

        想到这里云笙就想大声喊喊看能不能喊出来，但是又放弃了。怎么说这地儿也是客栈，万一还有人在睡觉，她怕不是要被当场打死。

        “老板！你见到魈了吗？”她又蹬蹬蹬地跑下楼去找菲尔戈黛特。

        “啊，今天倒是没有见到呢。”老板rua着旁边的猫想了想，最后翻出来一把备用钥匙，“这是魈客房的钥匙，你可以敲敲看，没回应的话也帮忙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

        菲尔戈黛特给她指了魈的房间位置就去看她的账本去了。

        云笙这时候才知道，露台再往上最顶楼的位置那个阁楼住的原来就是魈，怪不得他会经常在最上面那层露台出没，那就是他房间门口。

        不过那个楼顶的房间没有楼梯，内部外部的都没有。这对仙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云笙就得爬房顶才能过去。

        但是！既然老板都说了她可以上去，想来也是不会介意她爬屋顶的。

        屋顶的坡度不高，云笙非常简单地就上了阁楼，绕着外面那圈廊道转了一圈，云笙才看到一个小门。

        “扣扣”

        “魈你在里面吗？”

        一阵风吹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云笙没听到魈的回应，于是她又敲了敲，“魈？”

        憎恨、执念，经年累月积累的业在昨晚钟离离去之后，在他又去外面战斗一场回来后爆发了，它们燃烧着啃食着魈的血液骨肉，无穷的怨恨和不甘冲击着魈的心智。

        倒在房间里的魈双目赤红，他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类，大人为什么会允许她的靠近，如果仅仅是为了净化的能力，云笙并不强，而他也可以承受这些怨恨，为何要找一个凡类。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的疑问化作无穷的杀意，守护、战斗、承担，这是他的职责和契约，大人为什么要让区区一个人类来取代这一切。

        邪念滋生，他要杀了那个人，如果杀了她，那这份契约就还是他的。这是他被大人救下来之后，一直在遵守的契约。

        仅剩的理智禁锢了魈的行动，他倒在地上挣扎。

        就在这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魈你在里面吗？”是那个凡类的声音，魈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拉扯，一个在说杀了她！另一个在说不。

        魈把自己蜷缩地更紧，不出一点声音。

        得不到反馈，就会离开了吧。魈这么想着，保持安静。

        云笙又喊了几声，里面就跟没人一样死寂，她嘀咕了一句，“该不会犯病昏迷了吧？平时好像也没看出来他身体不舒服啊。”

        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老板娘说的没人应就进去看一眼，云笙还是掏出了那把备用钥匙，“我就看一眼不打紧吧，要是真的没人我就把门关上。”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云笙能感觉到覆盖在房间表面的能量流动出现了一个缺口，门被打开了。

        云笙一边感慨不愧是能开在野外的客栈，防护措施就是好。一边悄悄探头进去查看房间里的情况。

        “魈你在这儿吗？”

        房间出乎意料的简洁，不像她自己窝一样，有一些随手放置的小东西。云笙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魈，他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能量。

        “……魈？”云笙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那些浓郁的能量已经到了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的地步，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地儿是客栈，楼下还住了老板啊掌柜啊行商啊之类的普通人。云笙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魈你没事吧？我给你带了药来，你还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吗？”

        云笙好像看到他动弹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蜷缩的姿态。

        应该是很疼？云笙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连忙去桌子那晃了晃水壶。然后用里面的水冲了一包钟离给她的药粉。

        “我给你冲药粉，你等一下啊！”

        虽然说应该是先吞药粉再喝水送服，但是他这个样子还是别掰他嘴干喂药粉了，直接兑水喝吧。

        拿起一旁的汤匙搅拌了几下，云笙刚要转身去喂药，背后的寒毛突然立了起来。手里的药水一搁，云笙拿起那把绿色的长剑就转身格挡。

        长剑的剑刃穿过间隙，卡住了袭来的□□。翠玉相击，云笙第一次这么近地直面魈的武器，甚至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这两武器是不是一个材质的这种问题。

        □□上缠绕着魈同款的暗红色能量，但云笙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力传来。

        “走！”魈双目赤红，面目狰狞，“离开！”

        说实话，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负责。再怎么说……楼下都是普通人来着。

        而且，云笙确实没有感受到魈有杀她的意思。

        “那你，先把药喝了？”云笙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瞟向身后桌子上的药水。

        眼见着云笙不离开，魈的耳边不断地传来咆哮、号哭的声音，它们在喊着厮杀，它们在渴望着鲜血和罪孽。

        但是不行！他和大人定下了契约，他是守护璃月的护法夜叉！魈闭了闭眼，和璞鸢上绽放出翠玉的光芒。

        云笙手中的剑随着他的施力卡着□□的凹槽被甩飞出去。但云笙来不及捡剑，因为她看到魈的□□对准了他自己。

        “卧槽你住手！”云笙一把抓住了枪刃，枪尖已然没入了魈的身体，但从被她握住的地方开始无法再进一步。

        “大哥！咱就生病，你吃个药就好了，至于自残吗！”云笙死死地抓住枪刃，用自己的手卡住了这柄武器，“你松劲！我手要断了！”

        断是不至于断的，连手骨都还没被削断。但这不妨碍云笙夸大其词，况且是真的疼，这武器真的锋利啊！

        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血流之处躁动不安的灼烧为之一清。魈近乎生锈的大脑转动了一下，放开了握着的和璞鸢。

        云笙趁机连忙把这枪□□扔到一旁，然后又用手按住魈不停流血的腹部。“哥！我叫你哥行了吧！你这有止血的东西吗！你差点把自己切腹了啊！”

        魈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的举动，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虽然不算糟糕，但也不算好。那她现在是为什么呢？人类的感情可真难以理解。

        “大哥你别愣着了啊！止血的药有吗？止血的！”

        云笙的呼喊终于让他回过了神，他经常受伤，止血的药物自然是常备的。

        云笙手上也有伤口，鲜血流淌随着她试图按压止血的动作和他的混在一起。灼热从伤口处退去，魈掏出来一个瓷瓶。

        米黄色的药粉落在伤口上，愈合的极快。不等云笙到出找绷带，被枪尖撕裂的肌肉已经止血。

        “好像很好用的样子啊。”云笙看着直接开始长肉芽的腹部。停下找绷带的脚步云笙这才想起自己都见骨了的手掌，她又拿起了那个小瓷瓶，“那你应该不介意我也用一点吧。”

        也不等魈同意，云笙就往自己手上的伤口处倒了点药粉。

        魈一句“这药效凡人承受不住”还没说出口，云笙就已经倒完了。

        手掌处的伤口飞速愈合，云笙摸了摸自己的手掌感慨道：“好像确实好使啊。”

        魈默默地咽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询问，“你伤口处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吗？”

        “还好吧。”云笙又小心地摸了摸手心已经长好的嫩肉，不敢用力深怕又戳破了刚愈合的伤口，“就是长肉的时候特别痒。”

        魈有点怀疑自己了，不管是从哪里看，云笙都不是仙人，而且也没有神魔之力。她所使用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元素之力，甚至灵魂上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所以……大人果然有他的深意在。”魈自言自语着。

        “你在说啥？我没听清。”念在他大病一场还受了伤的份上，云笙凑近了准备继续等他的需求，比如抱他回床上啊倒个水啊之类的……

        但是魈没说话，还撑着地把自己挪远了点。

        “好吧，你还没吃药！”看他的样子，云笙也不好奇他刚刚说了什么了，起身就拿了那碗药水递到魈的嘴边，“喝吧。”

        虽然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镇心散了，但药都塞到了自己嘴边，他还是张嘴喝了。

        “好哦，那我今天可以请假吗？”眼见着魈喝完了药，云笙开始试图偷懒，“你看你受伤了，还犯病了，我手也受伤了！这不得给我放个假吗？”

        “哼……随便你吧，别死在外面了。”说完之后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好，又补了一句：“你别往危险的地方跑，明早我在露台等你。”

        “好嘞，那我扶你回床上休息？”云笙想早点搞定早点出去野。

        “不必。”魈张口就是一个拒绝，“我还不至于如此无能。”

        “好吧，那我走了哦~”云笙转身出去，顺带帮他把门带上了，但是人倒是还没走。怎么说呢，看会儿风景然后再瞅瞅他有没有躺好再出去浪吧。

        魈自然知道她还没走，就算不用感知，她那么大一块影子投在窗户上，他也不是瞎的！

        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隔绝了血液的浸染，灼热又开始复发，镇心散也开始发挥作用。但是魈感觉没有云笙的血有用，那种清凉的宁静，他只在那时候听到的曲子里感受过。

        甚至尤有甚之。

        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最后还是没有重新划开它，让云笙的血液重新发挥作用。总归只是一时之静，悠久的时光他注定只能自己度过。

        清理过身上的衣衫，魈推开了正对着云笙的那扇窗，“你还不走是打算放弃今天的休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候不早了，我们……”

        “别介！我这就滚！”云笙生怕他说出什么休假取消的话题，连忙开口，然后几步蹿出走廊，在屋顶上飞奔，最后张开风之翼跳了下去。

        “……真的是，大人就没有让她去考风之翼的使用证吗。”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也没关窗，外面天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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