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晨昏定省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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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呀?”上官逸给她一个白眼,早上才救了她,这午后便来挤兑他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就听说了吗?”夏沐绾无辜的眨眨眼睛,耸耸肩。
上官逸对上官景道:“大哥,你看她那模样,一点事都没有,还亏了你眼巴巴的从军营赶回来。”
“无碍,她现在嫁了人,一年都难得见上几回面,今日就当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休息休息。”上官景宠爱的看向夏沐绾,夏沐绾心里顿时被温暖了。
“还是大哥最疼我了。”
“意思是我们都不疼你了?”上官逸一个扇子就敲了过去,这还真是一只白眼狼。
“哎呀,没没没,你们也都疼,都疼。疼......”夏沐绾瘪嘴,委屈的眨巴着眼睛看向他讨饶。
上官逸哼哼着撇过头不看她。
“好了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母亲说晚上一家人都到你院子里陪你一同吃饭。”上官景出来做和事老。
“真的吗?太好了!”夏沐绾一听他们都要来陪她一起吃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想想上次一家人一起吃饭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嗯,真的,所以好好休息一会儿,晚上才有精神一起吃饭。”
夏沐绾愉快的点头答应:“好。”
上官景和上官逸就这样出去了,夏沐绾乖乖的躺了一会儿,却没睡意。
莲溪还在刑部大牢里生死未卜,现在席梦辰又出现在金都里,她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好在,晚饭时,一家人都聚齐全了,就连忙了两天一夜的上官宣也回来了。
他本就很沉默,晚饭时问了问她的情况,见她没什么事了,便说道:“没事就好,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夏沐绾汗颜,要他送,肯定是一大早就要起床回去的,毕竟他还要当差,可晚不得。
她本来想拒绝的,可想起他在帮宫羽泽查案子,明日和他一起走,正好可以打听一下莲溪的情况。
她如此想着,便点头答应了道:“有二哥护送自然是好的,可二哥明天可不要起太早了,我怕我起不来。”
“嗯,知道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着,他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忙活了一夜都没能早点回来休息,想必是累坏了吧!
他走了以后,夏沐绾也觉得吃的差不多了,便对几个哥哥道:“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们等会儿陪我下盘棋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
“你身子还没好呢!下什么棋,早点休息才是。”还不等几位哥哥说话,她舅母便开口不满的驳回了。
夏沐绾瞬间哭丧着脸,哀怨道:“哎呀,舅母,我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你好歹也让我放松一下呗,不然不是白回来了嘛!”
“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也让我们兄妹几人说说话呗。”
“你就顺了她吧,左右不过是下盘棋,没事的。”上官信然见夏沐绾投来求助的目光,笑了笑,也为她向妻子求情。
谢敏见相公为她求情,又见目光投向老王爷,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道:“好吧好吧,看你可怜那模样。”她腻了夏沐绾一眼又对其他三位儿子说道:“陪她说说话,可不许太久呀!她现在毕竟是太子妃,身份尊贵。”
夏沐绾满足的笑了笑,便让人拿了棋盘过来,直接钻进了榻上,谢敏又叫人备了瓜果茶点,仔细的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
“瑶瑶,拿件被子来给她盖着。母亲说的对,她如今是太子妃,身份尊贵着呢,可不能受凉。”上官逸轻笑着打趣道。
“三哥又拿我说笑,我不理你了。大哥,你来陪我下棋吧?”夏沐绾直接将目光投向了上官景,上官景也不多说,直接坐了下来与她对弈。
上官宁无事,也不想看他们下棋,便拿了本书坐在桌子边,旁若无人的看起了书。上官逸摸了摸鼻子,也厚着脸皮拿了瓜子在一旁磕着看他们下棋。
下着下着,夏沐绾便问道:“大哥大婚之日在即,还要管军营里的事务吗?”
“婚事有母亲安排,我不用操心的。”上官逸微微停顿了一下,依旧不起波澜的下着棋。
“我今日问过舅母,给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聘礼什么的可否有所欠缺,她才和我说,因为你们是两国联姻,所以宫里会为你出聘礼,她到时候再看着添置一些就好了。我一听呀,当真是羡慕的不得了呢!”夏沐绾装作羡慕的模样一路扯着。
“你羡慕什么?听说你大婚的聘礼和嫁妆好像一个院子都放不下吧!放眼天下,谁有你这样的福气,你还会羡慕别人?”上官逸忍不住嘲讽,她的聘礼就不说了,一国太子妃,那聘礼绝对是没得比的。嫁妆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夏家为她准备了一份,他们上官家也为她添置了一份,就连那个天下最神秘的帝君也为她准备了一份,她还要羡慕别人吗?
夏沐绾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容看向他,道:“上官逸,观棋不语真君子。”没和你说话呢!插什么嘴?
上官逸自然看出她是想和上官景聊聊北姜公主的事情,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嘟着嘴巴,继续嗑瓜子。
“我那是羡慕大哥娶妻都不用花银子,你们呀,就没那福气。”
上官宁偏头看了她一眼道:“可你们家替大哥花银子了,你居然也不心疼?”
上官逸噗的笑出了声:“哈哈,小宁说的对。”
夏沐绾瞬间满脸黑线,他好像说的也对,她现在可是天家的媳妇,她夫君可是未来的君王,这钱说到底用的也是她的。
“那钱又没有在我的荷包里,根本不算我的。”她头一扬,至少现在的确不算是她的。
“要羡慕也是他们羡慕,你就别酸他们了。”上官景笑笑,继续下着手里的棋。
“大哥说的是。”听他这么一说,夏沐绾心里这才开心了。
二人被怼的无趣,也偏头不接话了。
“听说北姜公主似乎有些吃不惯我们这里的菜肴,人都瘦了一圈了,大哥可有过去看看?”
“没有,大婚在即,按规定,我们是不能私下见面的。”
夏沐绾一直看着他的反应,自然也看见他的手微微抖了抖。没有去见过她?
难道,他就不想知道北環玥为什么要嫁给他吗?
他可是杀她哥哥的仇人呀!
夏沐绾点头:“倒也是,上次她来东宫,却碰上我有事,都没能和她好好说几句,我倒是寻思着,过几日便去驿站见见她,大哥可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的吗?”
上官景微微蹙眉看向她,摇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让她好生休息,注意身体,就好了。”
“恩。”夏沐绾不满的摇头道:“还真是一介武夫,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人。”
“你好歹也让我问问她的喜好,喜好吃什么吃食,喜好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喜好什么样式的首饰。我问好了,你也能顺着她的心意早些备下,等她嫁进来,她见你如此用心,心里也会高兴一二,她以后对你也能上心几分呀!”
“你们四个兄弟里,除了三哥都是一群直男,不懂变通,真为你们着急。”夏沐绾扶额长叹。
“为什么除了我?”上官逸指着自己,不解的问道,难道自己和他们就那般不同?
“你不应该问问直男是什么意思吗?”夏沐绾无语,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不同?
“直男是什么意思?”上官逸这才凑近了问道。
“直来直去,不懂得变通。”上官宁依旧看着自己的书,心思却也在他们这边。
“解释的不错。”夏沐绾一拍手,真不愧是这个家里最爱看书的哥哥。
上官宁无奈的摇头,道:“我还小,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夏沐绾挑眉,打趣道:“书呆子难道也有开窍的一天?”
“你还是和大哥说话吧。”上官宁再次无奈,他不过就是爱看书了一些,哪里就呆了?
“嘻嘻,四哥总是这样,说不过就不说,当真无趣。”
上官宁扶额,不过就是插了句嘴,却被她说成是直男,是书呆子,最后还要说他无趣,这女子当真不能惹!
“你四哥可是我们家的文状元,怎可能说不过你?他只是不屑与你争辩而已!”上官逸摇头晃脑的替上官宁出头。
“他能说的过我,那是他的本事,他不与我争辩,那是他的大度。”夏沐绾嘴角一弯,赤裸裸的看着上官逸问道:“我们上官家,武状元一直都有,如今这文状元也有了,就是不知道,三哥你是属于哪一种?”
“这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我身上了?”上官逸不满,这丫头一逮到机会就要拿他说道一番,还真不嫌烦!
“他是我们上官家百年以来,唯一一位商人。”上官景笑着替他解围。
“他那也叫商人?”买了店铺,招了掌柜和伙计,就不管了。店铺好坏全靠手底下的人去操持,他只等收银子,然后喝酒玩乐。就这也叫商人,那她当真是要佩服的。
上官景笑笑道:“你别看他整日里无所事事,可他的酒楼已经开了三十三家了,就连瀚天国国都和璃国都有了他的分店,你觉得他还当不起商人这身份?”
夏沐绾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向上官逸,乖乖,她虽然知道他手底下开了几家酒楼,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还开到别国去了,这当真是小瞧他了呀!
不对,是他太低调了!
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和土豪做朋友,自己居然今天才知道,当真是,还不算太晚!
呀呀!
“没想到呀!我们三哥居然这么有钱哈!”不过,看见上官逸那得意的模样,夏沐绾就忍不住想挖苦他,可土豪不能随便得罪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难怪这么风流。”
“缺钱了就来找哥,一切都不是问题的。”上官逸仰着头,摆着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夏沐绾翻了一个白眼,小声的朝上官景问道:“大哥,你瞧瞧,他这一副挨揍的模样可不可气?”
“小姐,先把药喝了吧?”珊珊从外面进来,端着她亲手熬的药,她早就在外面了,只是药还有些烫,她便等了一会儿才进来,此时的药,温度刚刚好。
珊珊既然喊喝药,那必然这药已经不烫了,她便直接端过来,只是那药味一冲过来,她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可药是自己给自己开的,就是再苦也要喝下去。
她皱着眉头将药喝了,上官景便站起身道:“你身子还没好,明日又要回去,还是早点休息吧!”
夏沐绾想了想还是点头答道:“嗯,也好。”
“好好休息。”
三人嘱咐了一番便一同离开了,夏沐绾也运气为自己疗伤。
那老头子的掌法还真是阴狠霸道,若不是自己的心脉与常人不一样,那一掌,怕是要送掉她半条命了吧!
长公主府里留着这么一位高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一直都只关心自己要找的梦璃珠,对于这些朝政和皇家的人都不太在乎,至于他们都在打什么主意,她一时也不敢妄断。
她总觉得长公主和宫羽泽之间感觉怪怪的,明明看似很亲热的俩人,总让她觉得有些亲热的太过了。
可是,宫羽泽一直就在太后身边长大,而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按理说,他们俩人的关系应该不差才是,比寻常姑侄要亲热一些也说的过去。
只是,宫羽泽十二岁便去参军,在军营里待了几年之后便游历四方,也是今年才回来的,满朝文武对他不了解,那长公主对他可了解?
走了这么多年,就是再深的情感也会有陌生感的,也该有距离。所以,他们看似那般亲热,不过是掩人耳目,做给别人看的。
若是俩人都在演戏,那他们的关系不好就一定有些坏,至少绝对是不好的。
宫羽泽不再朝堂多年,那朝堂的党羽们自然会跟随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来保证自己的官运顺畅。长公主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难道就不想要分一杯羹?
可她毕竟是公主,是不能干预朝政的,她如果想要涉足朝堂,那一定是通过她夫君朱峥。夏沐绾仔细回想了一下朱峥的模样,那是一个看似精明的精壮男子,玉树临风,很配长公主。只是,他面色黧黑,走路时有些精气不足。她还发现,他会时不时的盯着跳舞的美人一直看,那模样,就像个常年驻留风花雪月的浪荡公子。
只是,他是长驸马,长公主又那么权势,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纳妾的,他为何会有那般作态?
夏沐绾很早便醒了,她便有些睡不着,便靠着床坐着,好好将有关于长公主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可疑之处。
以前是她不愿意去了解长公主,觉得没必要,现在却不同了,毕竟她府上住着一个差一点要了她命的神秘老者,还有梦璃珠的事情,都让她不得不去了解了解她了。
只是,第二日起床,便听说昨夜长公主府里出了事,长公主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中了毒,连夜将宫里宫外的大夫都找了去,却连个毒药的名字都查不出来。
皇帝震怒,将太医院的太医从上到下都罚了俸禄,民间的大夫也都关进了大牢,倒没说要如何处理,只是先关着以示君威不可犯。
这一夜,这动静可算是闹的不小,一早起来,便传的家喻户晓,就是夏沐绾在屋里都听说了,可见昨夜的动静闹的实在是大。
长公主虽然中了毒,昏迷不醒,好在太医院院正高毅的医术高明,虽然也没有查出药名来,也没有拿出解药来解毒,不过,他努力一晚,好歹是将药性给控制住了,长公主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不过,他却说这药也只能压住住她七天不毒发而已,要根治还是需要早日找到解毒之法。
太后急火攻心又晕了,皇帝只好找宫羽泽进宫让他将顾离找回来。他虽然知道顾离和高毅都是神医纪铭的徒弟,既然高毅不知道此为何毒,那顾离会不会知道呢?
宫羽泽便飞鸽传信给了顾离,顾离接到信却并不着急,不过也收拾行李准备回来了。
只是,这小跟班一般的阿影该怎么办?
难道要将她一同带回金都?
“璃哥哥,你看,这是刚刚在集市上碰见的,多好看呀!”就在顾离刚刚想起阿影的时候,阿影便拿着一个狐狸面具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咦,你这是在收拾包袱吗?”见他在收拾东西,阿影的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顾离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捡重要的事情说:“长公主中毒病危,殿下要我赶回去看看。”
阿影嘟着嘴巴不满道:“她要死要活的与你何干?管她作甚?”
“殿下都叫我回去了,我难道能不回去?”顾离停手看向她,表情有些无奈。
“就知道拿殿下来压我。”宫羽泽的名字一出,阿影自然是无法反驳的。不过她转念一想倒也高兴了:“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殿下了,反正我也无事,不如就和你一同去金都,反正我也没有去过呢!”
“恩,你等等我,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她说着说着就跑了,完全没有要顾离同意的意思。
顾离蹙眉哀叹:“就知道。”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阿影就是小鬼,一个缠上他,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小鬼。
这世界上,怕也只有那一个人能治的住她的了,可偏巧人家现在不在这里。
夏沐绾用早膳的时候,上官宣便已经在院子外面等着了。虽然说,他是夏沐绾的二哥,可现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她是君,他是臣。君臣之礼不能废,而他便是那个最守礼的那个哥哥。
夏沐绾也不好让他在外面久等,喝了药便由瑶瑶扶着出了门。
为了低调一些,上官宣便驾车送夏沐绾回东宫,夏沐绾便掀了车帘问道:“殿下那边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你不必担忧,我们这位主子,很厉害的。”上官宣倒也不吃惊她会问,她若是不问,他倒有些担心了。
“我知道二哥你曾经也是缥缈军的将军,跟着他上过战场,对他忠心的很。他一回来就调你来守卫东宫,足可以看出他对你的信任。”夏沐绾见他含糊其辞的,便也不再继续问了,只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上官家世代为武将,在朝廷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了。他重用你,也无可厚非,只是,他未免对你也太过器重了一些了吧!?”
“毕竟,上官家的风头现在是越发的大了!”
上官宣蹙眉回头看向她,被她这么一提醒,他此时才醍醐灌顶般的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
“都说水满则溢,过犹不及。二哥是个明白人,应该能听懂妹妹在讲什么吧?”
上官家早前因为战功,便被封为异姓王爷,世代罔替,可谓风光无限。如今,几代人的努力,上官家不仅仅手握重兵,还有一个太子妃的表小姐,这马上又要娶他国和亲公主进门,还有一位公子又深受太子看中,未来前景一片大好。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仅仅是风光二字可以说尽的了!
“小妹,你是不是多心了?”上官宣虽然听明白了,也觉得他们上官家现在确实有些风光过了头,可她这般提醒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以他对宫羽泽的了解,他对他们上官家可一向是极为看中的,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要害他们才对。
“眼下这些事情看似都是顺理成章,而我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来。可是,将这些事情连起来好好想想,这明明就是把上官家往功高盖主的地位上推!”夏沐绾叹息道:“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也不管有没有这个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无论是如今的陛下还是太子殿下,他们都是君威难测,我们上官家世代为将,为保凌霄国而奋不顾身,一门忠烈,可不能毁在这功高盖主的名声上呀!所以,上官家,必须要沉寂一下了。”
上官宣不语,他沉默的垂着头,仔细的消化这她的话,却发现她说的很对,他抬头问道:“依小妹的意思,是要如何?”
夏沐绾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上官家若想要保下全族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兵权。”
上官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刚刚说什么?
“上官家世代为将,你让我们如何交出兵权来?”就拿那北姜之地来说,那里的将士都是跟着他们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呀!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舅父的腿早些年在战场上受过伤,我记得是落下了病根的。”夏沐绾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即便是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要有所顾忌。
上官宣突然醒悟,这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情。落下的病根倒不是很严重,可每当梅雨季节就会疼痛,若拿这个作为借口交出兵权,也不是不可以。
大哥如今要娶北姜的和亲公主,自然是不会再领兵打仗的了,而他又是东宫的护卫,早已经没有了将军的头衔,也不能接管兵权。三弟一直便自由散漫惯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更不要提领兵打仗了。四弟与他一般,小小年纪根本不用提。
他们上官家若此时将兵权交出去,那便相当于将上官家的左膀右臂都断了,根本不可能威胁任何人,即便有人想找上官家的麻烦也难以寻到借口。皇帝还会感念上官家的付出,对上官家更是看中。
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回去以后找外祖父和舅父仔细商量一下,若同意我的说法,那便在大婚之前将兵权交出去。只是有一点,切记不要左右兵权最后的归属。”马车稳稳停靠在东宫大门处,夏沐绾看着东宫那高的有些远的匾额,那东宫两字总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我记住了。”上官宣朝她行了一礼,目送她离开,然后他便转身去当自己的差。
“给太子妃请安。”瑾瑜向夏沐绾请安,问道:“太子妃的身子可好些了?需不需要属下去找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很多了。”夏沐绾摇摇头,问道:“殿下可在?”
瑾瑜恭谨答道:“殿下一早便进了宫,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好,我知道。我先回去休息,若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夏沐绾说完便朝院子走去,却迎面碰上了一身华服的凉依瑶。
“臣妾给太子妃请安。”凉依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心下不悦却还是不能不朝她行礼,毕竟瑾瑜就在这里看着,她再怎么样也要做给太子看。
“良娣今日怎么这么知礼了?着实是吓了本宫一跳呢!”夏沐绾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吓倒了的模样,看的凉依瑶心里气的牙痒痒。
凉依瑶心里生气,可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说道:“太子妃可真会说笑,臣妾给您请安那是本分,是规矩,从不敢逾越半分的。”
“哦?是嘛?”夏沐绾嘴角一勾,问道:“本宫记得我们好像是同一天入的东宫吧?”
“是,是同一天。”不一样的只是她是被软轿从侧门抬进来的,而她,夏沐绾是被宫羽泽明媒正娶,从大门领进来的。
“这入东宫也有些时日了,可本宫怎么从来没有见你来向本宫请安呢?皇家不是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吗?难道是本宫记错了?”夏沐绾说着说着便看向了身旁的瑾瑜,最后这几句就像是问她的一般。
“太子妃当然没有记错,只是,臣妾进门时,太子殿下心疼臣妾,便免了臣妾的晨昏定省。是以,一直都没有机会去给太子妃请安。”凉依瑶微微扬起头,得意的笑着,那是宫羽泽对她的照顾,最特别的照顾。
听到她那句“太子殿下心疼臣妾”,夏沐绾心里便莫名升起一股恼意来,“以前是太子殿下有恩准,你没机会来倒也不怪你。不过,本宫见你心诚,便给你一个机会,从今天开始,你的晨昏定省便恢复吧!也免得日后传了出去,倒说良娣不懂尊卑礼节,还总拿太子殿下当借口。他们说你倒无碍,可若损害了殿下的名声,你死一千次怕也是不够的。”
凉依瑶脸色瞬间白了又白,她扯了扯嘴角,却只能颔首领命道:“殿下说的是。”
一旁的瑾瑜吃惊不小,暗暗在心里给夏沐绾比了一个赞,这三言两语就给太子曾经的许诺给推翻了,还让良娣不得不去向她请安,这气魄,还真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呀!
倒也是,就她认识的夏沐绾,本就该是这样的。毕竟,就连太子她都不放在眼里,像凉依瑶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她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呢?
以前不理会她,是没顾的上,如今可不一样了。毕竟是人家一次次来招惹了她,她若真的不出手,还真要被人小瞧了去。
“本宫见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去何处呀?”夏沐绾浅浅笑着打量这她,这一身打扮也算是花了些心思的。
凉依瑶暗暗提起一口气来回答道:“臣妾听说长公主昨夜身染重病,便想着过去看看,可否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嗯,本宫也听说了。可惜,本宫身子也不太好,不能亲自去看看。可我毕竟是晚辈,这不去吧,恐会落入口舌。不如你就代表本宫过去看看,这样倒也不错。”
凉依瑶嘴角一缰,这笑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了,这明明是她的心意,若是代表了夏沐绾去,那不就成了她的心意了吗?
她心里气愤的不行,却不能在瑾瑜面前发怒,只能乖巧的点头应下:“是,臣妾一定将殿下的慰问带到。”
“既然是去看望病人,也不好空着手去。这样吧,瑾瑜,你闲来也无事,便去库房里挑两件合适的物品,陪良娣走上一趟,亲自给长公主送过去吧!让她安心静养,等过些时日,本宫的身子好些了,一定亲自过去陪她说说话。”夏沐绾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瑾瑜身上,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凉依瑶今日为何这般听话,那自然是做给瑾瑜看的。
她心里冷笑,自然也就将计就计给她一点惩罚。
“属下这就去办。”瑾瑜颔首行礼。
夏沐绾这才转身回了院子,这吃了药也有些时辰了,她一回到院子里便打坐运气疗伤。
这东宫上上下下都是宫羽泽的人,她不想自己的伤被他察觉,自然是不能将伤药带回来煎的,所以,这内伤,怕是要多调理几日了。
“小姐。”瑶瑶回来复命。
“都挑好了?”夏沐绾将耳边的碎发往后绾了绾,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回小姐,挑了一对白玉兰花簪和一个八宝紫玉葫芦,那些东西都名贵着呢!奴婢差点就挑花了眼,实在是舍不得。”瑶瑶心里叹息着那么好的东西就这样送了出去,实在不值得。
夏沐绾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些东西放在库房里都是死的,只有用了它,它才算是有了价值。”
“小姐说的是。”瑶瑶抿着嘴巴点了点头,她还是舍不得呀!
“我休息一会儿,到了饭点,你喊我就是。”夏沐绾起身进了里屋,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小姐,珊珊去哪里了?”瑶瑶扶着她进去,四下打量了一下,没看见珊珊的身影,便问道。
“我让她出去打听一下莲溪的事情,你好好守着院子,别让人随便进来了。”
瑶瑶颔首退了出去,将她的门窗都关好,屋里便昏暗了下去。
珊珊回来的时候,夏沐绾正在吃午膳。
她将一叠资料放在她的面前道:“小姐,这些是关于夫人平生的所有资料。”
“这么快就来了?”夏沐绾放下筷子,便拿了起来。
珊珊如实回答道:“这些都是一直存放在金都附近的资料,就是年岁有些长了,他们费了些时间,这才找到。”
“你说,我娘虽然是一位郡主,比别人稍微有身份一点,可我们这里居然还有她的记录,是不是情报网的人都太闲了呀?”夏沐绾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本记录,心里不禁感叹,她娘的生平怕是不简单呢,居然能写这么厚的一本书。
珊珊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她并不认识这位郡主,但是,她清楚,他们情报网的人可没有一个是闲人呀!
“小姐这么说,倒还真是冤枉呀!”珊珊不说话,不代表瑶瑶不会伸冤,听夏沐绾这么一说,她着实是觉得冤枉的很。
“别人我不知道,可你,却一点也不冤枉。”夏沐绾不再理会她,翻开书看了起来。
开头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的名字和家庭背景,以及家中人员的姓名。就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情报网记录情报的专业了。
上官檬的记录其实也简单,前十六年都是几句话便概括了,正真记录生平的便是从十六岁她随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宫羽麒离开金都去了凤城开始的。
她十六岁跟随宫羽麒去了凤城,在凤城的凤栖谷住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了金都,从那之后便一直跟在宫羽麒身边,就像瑾瑜跟着宫羽泽一般,只是她们的身份不一样,却都是为东宫办事。
当时的人们都以为上官檬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上官檬嫁给了一个并不知名的大臣。
上官檬自幼习武,办事干净利落,手底下也掌握了一些宫羽麒的人,深得宫羽麒的信任。只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突然下嫁给了夏家的夏梁,大婚仓促举办,八个月之后便生下一女,为夏家大小姐。
同年,夏梁升为宰相。
其后,她曾经进宫,甚至会出远门为皇帝办事,具体的事宜他们并没有查到,只是有迹象表明她出了远门而已。
再然后便是夏沐绾四岁的时候,不知道染了什么疾病,夏家与上官家遍访名医,都不得治。可突然有一天,上官檬死在了宫中,只是对外说她是身染恶疾,不治而亡。
上官家和夏家都没有追究。
前面就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上官檬为宫羽麒都办了什么事,只有一个结果,没有多少过程,还有一些只是猜测。只能说,他们做的都比较隐秘。
夏沐绾想起之前老王爷说她如今这个身份,是她母亲用命给她换来的保障,想来也是皇帝看在她母亲为他办了多年的事情上,给的恩赐吧。
可是,多大的荣华富贵,都可以作为补偿呀!
为何偏偏是太子妃呢?
上官檬最后是死在宫里的,上官家和夏家都没有追究,难道真的是恶疾而已?
“小姐,可有发现什么吗?”珊珊见她神色不太好,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算有吧!”至少,她从来不知道她母亲居然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还以为,所有的恩赐和照顾,都是因为上官家和夏家是朝中重臣的缘故呢!
没想到,还真是她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娘呢!
“把东西收拾好,可别给别人看到了。”夏沐绾将东西递给珊珊问道:“莲溪姑娘的事可打听到了?”
珊珊摇头有些沮丧道:“刑部那边守的比较严,我们的人悄悄去打探,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好像牢里的人都换成了太子殿下的人,刑部的人只能在外围听候调遣。”
“我们这位太子爷很缺安全感呀!”这东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也就算了,这查一个案子,居然也要自己的人来看押嫌疑犯才能安心。
可他看着也不像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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