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那人衣着朴素，可是即使他化成了灰，她也认得那就是陆文礼。
时隔多年，
他竟然回来了！
昔日夫妻见面，甚至他们仍是夫妻，当年他离开时并未办理手续……陆夫人满脸上泪，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她心里陆文礼早就死了，否则他为什么没有在贺云母子身边？
这么多年，她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但她从未质问过贺云。
因为骄傲！
她抖着嘴唇，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喃喃开口：“你好狠的心！”
陆文礼向前一步。
但是陆夫人往后退，表情茫然，随后跌跌撞撞地离开。
在她心中，她的丈夫早就客死他乡。
……
秦园。
小陆言还没有玩够，不肯睡觉，想在庭院草坪上再玩一会儿。
沈清很是惯着孩子，她向盛渺求情：“你带她散会儿步，我回去给她做吃的。”
盛渺低头看小陆言。
小陆言眼神亮晶晶的，声音更是软糯：“婆婆最好了！”
她给沈清香了一个。
沈清心里甜蜜又酸楚，如果可以，她是真恨不得自己代替小陆言生病……她望向盛渺的目光，更是透着对小陆言无底线的溺爱。
其实小陆言该补个觉。
盛渺平时挺有原则的，但这会儿她还是依了小陆言，她更不愿意伤了沈清的心。
不光如此，她还让佣人将小雪莉带了出来。
一人一狗，玩得开心。
盛渺靠在长椅上。
初秋天气，她却通体微凉，她不由得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这时，小陆言跑了过来。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沁着汗珠，要妈妈给擦擦，盛渺拿手帕给她擦，满眼都是温柔。
小陆言忽然抱住她：“外面有个爷爷。”
盛渺朝着外面望去。
秦园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
高高瘦瘦，相貌儒雅，粗一看像是20年后的陆怀序。
盛渺几乎立即猜出他的身份——
是陆文礼！
她看着他跟陆怀序相似的容貌，不禁想起往事，她想起老太太离开的那晚，大雨滂沱，老太太只剩下弥留的一口气，迟迟不肯离去，她在等她的儿子文礼。
她不停地呼唤她的文礼，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人。
盛渺眼里酸涩，
她很难过，为了老太太……
隔着一道黑色雕花大门，陆文礼亦静静地看着盛渺和小陆言，他知道这是陆怀序的妻儿……一晃这些年过去，明明当年他离开时，陆怀序不过才十岁。
转眼，陆怀序已经当父亲了！
陆文礼眼里有泪，他多想仔细看看小陆言，多想抱抱小孙女，但是他却不敢轻易惊扰……
因为他知道，陆怀序恨他！
*
深夜，盛渺在卧室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忽然下起暴雨。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如倒豆的声音，伴随着电闪雷鸣，将幽暗的卧室照得亮如白昼。
盛渺惊醒了……
她恍惚了会儿，等回神连忙去看小陆言，好在小陆言睡得安稳。
陆怀序就是这时回来的。
卧室门被打开，透进一抹亮光还有一丝丝雨夜的湿气。陆怀序脱下微湿的西装，走到盛渺身边，轻轻握住她的薄肩。
盛渺心里有事，竟然惊了一下。
陆怀序侧身开了灯，声音很温柔：“是我！怎么了？”
晕黄灯下，
盛渺没有说话，她直直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好。
她表情难得温软，陆怀序忍不住拥住她，将她抵在梳妆台前跟她接吻……
盛渺是抗拒的，
但是灯光太明亮，她怕吵醒孩子，于是半推半就。
她总归心不在焉……
陆怀序停了下来，抵住她的嘴唇，轻喘着问：“怎么了？”
盛渺身子柔软地靠在梳妆台上，身上那件真丝睡衣被陆怀序扯开了，情态多少有些不堪。但她没有管这些，她望着他的眼轻道：“我碰见一个人，可能是你父亲！”
几乎瞬间，陆怀序的表情僵住。
他盯着盛渺看，像是要确定她说的，盛渺又轻声说了一遍：“应该是陆文礼！”
陆怀序蓦地松开她。
半晌，他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甚至很温柔地说：“我去厨房下面，你要来一碗吗？”
盛渺没有说要，她也没有说不要，她只轻轻拉好睡衣……
再抬眼，陆怀序已经走了出去。
深夜，风雨飘摇。
雨水将庭院里的花草浇得湿亮，在幽暗光线下，显得冷清。
陆怀序站在厨房里，
他没有开灯，他摸黑点了根香烟缓缓地吸着，独自消化着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他竟然回来了！
在他抛妻弃子的多年后，他回来干什么呢？
陆怀序苍凉一笑。
但他只给了陆文礼一根香烟的功夫，他便没有再想了，他现在有了小陆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直为不重要的人浪费时间。
其实陆怀序已经没有了胃口，但他仍下了两碗面。
他上楼，跟盛渺沉默着吃了。
两人清洗过后，熄了灯，分别躺在小陆言的两侧。
四周一片漆黑。
外面，仍是狂风暴雨……
盛渺快要睡着时，忽然听见陆怀序的声音，他说：“我没有父亲！”
接着，她的手被他握住。
陆怀序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招呼在她身上，他太了解她的身体，知道怎么让她快速产生女人的需求。
盛渺不在受孕期，但今晚她却不想拒绝他。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天气，让他们同时想起了过往，想起他们婚姻里不太糟糕的日子。
陆怀序翻身伏在她身上。
她的睡衣被他轻轻扯开，陆怀序的黑眸盯住她，一边跟她深深地结合在一起……
重逢后，他们发生过几次关系。
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花样！
每一次都是为了小陆言，陆怀序有压力，盛渺更是没有女人的快感。
但今晚，他们是你情我愿的。
陆怀序伏在她耳畔，说了很多男人在床上会说的话，盛渺也比前几回主动许多，她甚至主动吻他嘴角……后来他觉得不过瘾，捧起她的身子，抱着她去了浴室。
这晚，他们彻底放开……
情事过后，彼此神情都有些耐人寻味，陆怀序轻轻握住她的后颈，含住她的嘴唇，跟她接吻时的热切就像是要将她吞下去。
他是男人，跟她当过几年夫妻，
他怎么感觉不出来，盛渺心里仍是有他，只是恨意居多罢了，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若她真的不爱，她不可能那么软地让他弄。
可是这些，
只能是他们的心照不宣！
……
再躺到床上时，盛渺仍是躺小陆言那边。
她有挺长时间没有睡着。
她也知道今晚，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一点点改变，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陆怀序没有提起，她自然也不会说，她想以后她还是会离开。
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
她跟陆怀序之间，隔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怎么会因为一两次身体的欢愉就在一起呢……
她的手被捉住……
是陆怀序。
黑暗中他哑声问她：“在想什么？”
盛渺轻轻摇头：“没想什么！不早了……睡觉了。”
她想抽回手，但是陆怀序却不肯放，他往前靠了靠，将小陆言连同她一起抱进怀里，他的胸膛很温暖，他拥着她们时太过温柔……这些都是盛渺曾经渴望的。
但是现在拥有这些，却让人想哭。
陆怀序想开口，他想叫她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些话他其实说过了千百遍……
但是最后，
他没有说这些，他反而跟她说：“放心！你想走的话我会放手！只是盛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女人，除了小陆言和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我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如果你想回香市，那我会让你回香市，到时我去看你跟小陆言，我也可以带着这个孩子去香市生活……”
他百般温柔，盛渺却没有说话。
她的脸蛋贴在他的怀里，隔了一层薄薄的浴衣，将他衣裳浸湿。
她哭了……
她没有哭出声音来，正如那些她无法说出来的话。
她恨他，恨他过去的凉薄。
陆怀序拥着她。
他待盛渺的感情，很微妙。
他们是年少夫妻，何况当年他第一次得到她时，她才不过是20来岁，嫩得还没有长全。
这么多年，她只属于他！
所以，即使盛渺现在已经29岁，即使她是成熟女人，但是陆怀序的眼里她仍如同过去一般，是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姑娘。
这么地想，他便很愿意哄她。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温存是短暂偷来的……总有一天，盛渺还是要走的。
……
清早，陆怀序醒来，盛渺跟小陆言还在睡。
盛渺眼下淡青。
陆怀序没有叫醒她，亲了她的唇一记，又把小陆言抱在怀里，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过去他不懂当父亲的感觉，但现在光是看着小陆言，他就觉得很幸福。
他心中想，他跟盛渺的第二个孩子，应该是个男孩子吧！
正好继承陆氏集团。
以后，小陆言只需要开开心心就好。
陆怀序心中都是慈父的温柔，在小陆言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这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准备上班。
半小时后，他坐到车上。
司机老林发现他心情不错，开了个玩笑，陆怀序挺淡地笑了下。
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出秦园，车身在清晨的阳光下耀眼名贵。但才开出雕花大门不久，老林就将车停下了。
他侧身看向陆怀序：“陆总，是先生……您要不要见见？”
陆怀序面无表情：“你是说陆文礼？”
司机不敢吭气儿。
陆怀序降下车窗，看向车旁……
而后他看见了陆文礼。
那个男人比他记忆里苍老了些，他记得那年他走时，还不到不惑之年，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隔着一道车窗，父子相见，却并未相认。
陆文礼望着自己的儿子。
今早陆怀序要召开股东会议，他一身名贵的英式手工西服，面容英姿勃发，在他身上早就看不见小时候的模样，他的眼神更是冷峻无比，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陆文礼手开始颤抖。
他想呼唤陆怀序的名字，但是陆怀序没有给他机会，陆怀序冷冷地瞧着他，声音更是冰冷：“既然当年选择离开，又为什么回来？是老了……需要人养老了？”
他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雪白香烟。
放在嘴唇上，
但他没有点火，就只是垂眸看着，半晌他又拿下来：“我记得你还有其他儿子！贺季棠……我没说错吧！”
陆文礼失声：“季棠他不是我儿子！”
他想跟陆怀序解释，
他跟贺云不是情人关系，贺季棠也不是他的儿子。那一年他离开，更非为了贺云母子。
陆怀序冷笑。
他查到当年，陆文礼照顾过贺云母子很长一段时间，他还给过贺云母子一大笔钱，差不多20亿之多……
如果不是情人，怎可能这样照顾？
陆怀序没有说这些，
他看着面前，自己生物学的父亲……轻轻地按下按扭，升起了车窗。
深色的玻璃，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黑色劳斯莱斯，重新启动，缓缓驶离……
陆文礼静静站在原地。
……
陆怀序心里并不好过。
他坐在后座，一直没有出声，司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车到了陆氏大楼下面。
原本陆怀序应该下车的，公司事情实在忙，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但此时他却不想动，半晌他拿了手机拨了盛渺的号码。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他的电话。
大概没有睡醒，她声音温软：“陆怀序？”
陆怀序嗯了一声，
他没有说其他的，只让她继续睡觉就挂了电话……其实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盛渺稍稍清醒。
她猜测他是见到了陆文礼，她很淡地笑了下，然后轻轻抚摸小陆言的脸蛋……一会儿，她又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
这个月，她跟陆怀序做得挺多，应该会怀孕吧！
晚上陆怀序回来，
他明显心情不好，但他没有提起陆文礼……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陆文礼像是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了，陆怀序跟盛渺更专注于小陆言，还有怀孕的事情。
这天，盛渺买了验孕棒，想测一下。
她浸下试纸，一会儿那上面，浮起淡淡的红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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