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马老三驾着马车紧赶慢赶的朝着城门口而去，心中不停的打鼓，他叫老八出来，仔细嘱托了几句，好让待会儿盘查的时候不会露馅。

        “什么人！今日城门已关闭，如若要出城，明日早上再来！”一侍卫看见马老三的马车，厉声呵责。

        “哎呀官爷行行好，家中老母病重，撑着一口气等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回去，尤其是我那可怜见的妹妹，都哭着晕过去了还想着回去见见。”马老三假意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从自己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侍卫。

        驻守城门的是禁卫营，今日是指挥使大人下令，说城中出了刺客，执金吾亲自出宫来抓，想必这个刺客来头不小，秉着宁可错抓也不放过任何一人，侍卫没有收下那笔贿赂的银子，只让马老三打开帘子，看看马车内部。

        马老三暗暗碎了一口，给黑子打了个手势，让黑子去把帘子打开。

        帘子一打开，外面的火把照亮了马车内部，老八怀中躺着楚元昭，为了不让侍卫看到被绑着的楚元昭，他们只将楚元昭的双手捆在背后，让老八掩饰，去掉了她嘴巴中的抹布，想必现在是昏着的，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哭着嚷着，“我这可怜的妹妹啊，你醒醒啊，咱们马上可以见到母亲了，你醒醒啊。”

        楚元昭瞧瞧打开一条缝，看见外面的侍卫，她突然大喊起来，“他们是坏人！我才不是他们什么的妹妹！快放开我！”

        马老三一听闻言色变，这丫头怎么醒过来了，老八跟黑子这两个办事不靠谱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迷药都没下好。

        而老八跟黑子一听也是脸色一边，老八打了一下楚元昭，喝道，“妹妹怕不是梦魇住了！咱们就快见到母亲了，别瞎说。”

        被打了一下的楚元昭眼泪当场就出来了，她从养尊处优的长大，不要说打了，就连重话肃佑帝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今日受的委屈怕是这些年都没有这么多。

        侍卫看着形色各异的几个人，这三个男的长得虎背熊腰的，尤其是年长的这个，佝偻着身子，长得瘦小，跟里面那个姑娘根本不是一家，就算不是什么刺客也不是什么好人，喊上身后的侍卫，准备直接拿下先，再说。

        马老三一看形势不好，暗道一声他娘的，抽出辣椒粉洒向侍卫，驾着马车就想跑。

        “是刺客！快追！”

        老八冲楚元昭打了一巴掌，骂骂咧咧的，“你个臭娘们，弟兄们要是今天交代在这了，看我把你上了！再打死你！”

        楚元昭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出血，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马车剧烈摇晃，她咬着牙，看了看一脸凶神恶煞的老八，趁着他在剧烈摇晃准备稳住自己身子的时候，她将自己卷起来直接滚出了马车。

        在落地的一瞬间，楚元昭想着今日估计就交代在这了，罗衣裙蹭到地上，膝盖处跟手肘处传来痛感，她挣扎着爬起来免得再次被抓到，却突然落入一个怀中，她以为是怀中抓到自己了，剧烈挣扎。

        “别怕别怕，是本王。”楚则珣骑马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城门口一顿混乱，想着估计是抓到人了，却见那辆马车飞快的跑开，他当下就加快速度准备追上，却从马车里面滚落了一个人下来。

        他听到阿九今天描述的楚元昭的衣着，但是现在的楚元昭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小姑娘左脸红肿，上面有个明显巴掌印，嘴角渗出血丝，额头破了，血也渐渐的滴落下来，手掌被蹭破皮，整个人要多惨有多惨。

        听着熟悉的声音，楚元昭看着楚则珣，当下嚎啕大哭起来，“我好怕啊！皇叔！昭昭好怕啊！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昭昭好怕啊。”

        说不清的感受，看着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楚则珣拿着衣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帮她擦血还是擦眼泪，他将她抱住，轻轻拍了拍背。

        “不怕了，不怕了，这不是找到了吗？”

        说罢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了下来，打横抱起楚元昭上了马，给她盖好披风，冲赶来的侧影说道，“去给本王把马车追回来，要活口，要是抓不到，暗卫领头，本王不介意换个人来当。”

        侧影一听，浑身一怔，立马领命，直接奔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元昭靠在楚则珣的怀中，小脸紧贴着楚则珣的胸膛，听到着强烈的心跳声，楚元昭害怕的情绪渐渐小了，精神紧绷了一整晚的她，睡意慢慢的袭来，她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听着怀中人儿小声的啜泣声渐渐小下去，楚则珣将披风给他拢紧，驾马回去王府。

        慎王府，收到消息的阿九站在门口等着，夜色中，楚则珣驾马而来，他抱着楚元昭下来，将缰绳随意一丢，丢下一句，“去把府医喊来，快点。”就急匆匆的踏进王府。

        早在下马的时候，楚元昭已经醒了，楚则珣将她放在床榻上，刚要起身，被一只小手抓住。

        “皇叔陪陪我。”

        灯光下的楚元昭更显得可怜，左脸已经高高肿起，五指印更加清晰，额头的血已经结痂，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看着楚元昭脸上的惨状，楚则珣内心已经想好那几个人的下场该是什么样子了，他没说话，替楚元昭脱下绣鞋，盖好被子，静静的坐在旁边。

        阿九担心一晚的心在此时已经放回肚子里，她站在房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府医早已睡下，却被管家火急火燎的喊起来，还以为是慎王出了什么事，背着个药箱就被管家拖来。

        尚春苑是楚则珣住的地方，他将楚元昭带回来也没打算给她带去别的院落，就这么的送进了尚春苑，王府也没有婢女伺候，他本想去喊阿九进来给楚元昭洗漱下，但是小姑娘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也就作罢。

        府医进来，气还未喘匀，便被楚则珣抓住，“给她好好看看伤，约莫膝盖也有伤——”想到这似乎不妥，府医毕竟是外男，宫里也有医女专门给后宫看，他又喊管家去宫中递消息，顺便告诉肃佑帝，楚元昭已经安全的消息。

        “容，容我看看。”府医喘了几口气，压下气。小心翼翼的查看楚元昭脸上的伤。

        又问了楚元昭有没有头疼，困乏的状态，问完之后给楚则珣说道，“姑娘额上的伤口有些大，但是姑娘没有头疼困乏状态，想必是没有伤到骨头，需清理一番，脸上的伤是皮肉伤，但是姑娘年纪小，皮肤嫩，还需要好好养着，如若不然，则是会留下疤痕。”

        楚则珣点点头，让府医给楚元昭包扎。他本想退出门外，但是那双小手一直捏着他的衣袍，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则珣，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姑娘且忍着些，会有点疼。”府医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女儿差不了多少的姑娘，心中难免心疼，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搞成这副模样。

        “等等。”楚则珣开口，“林竹，去库房拿金疮药来。”

        “这——”府医看着手中的布带，这金疮药用来治额头这个伤，多少有点小材大用了吧。

        被唤作林竹的内侍从库房取来金疮药给府医，府医想了想，毕竟这东西也不是用他自己的，也不心疼，他给楚元昭上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下，还给脸上上了药。

        金疮药上上去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疼瞬间袭来，楚元昭眼泪又出来了，她攥着楚则珣衣袍的手更紧了。

        突然一只大手覆上小手，将其整个包裹于手中，给她安慰。

        府医包扎完就退下了，叮嘱了几日不能碰水，留下了一瓶去疤痕的药。

        此时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受伤的楚元昭跟楚则珣，林竹去送府医，阿九则去打水，准备简单给楚元昭洗一下，楚元昭看着楚则珣，像是有话要说。

        “这么看着本王干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皇叔今日怎么正好在那里？”这句话在刚回到王府的时候楚元昭就想说了。

        今日自己被抓的时候，想到最后要么被执金吾找到要么被禁卫营的找到，愣是不会想到是这个自己只见过几面的冰冷的六皇叔。

        “今日我也在灯会，恰好看到执金吾的人，才知道你也出来逛灯会了。”

        具体的楚则珣没细说，小姑娘额头绑着布带，脸上上了消肿的药，罗衣裙脏兮兮的，这个时候楚则珣才意识到，楚元昭在他心中像是有不一样的地位的。

        他曾何时，让一个女子，脏着衣服上自己的床榻。

        这个意识让楚则珣蓦然的有点措手不及，这种感觉似乎有点奇怪。

        这时候，阿九已经将水打来，她让楚则珣回避下，她来给楚元昭清理一番。

        “不用，皇叔不用走，就坐着就好了，没事的。”饶是年幼的孩童，心性不全，不知晓该与男子保持距离。

        但是楚则珣知晓分寸，他拍了拍楚元昭，“我就在房门外，不要担心，在王府，没有坏人。”

        此时已经接近亥时，楚则珣站在房门外，林竹送完府医回来就看着自家王爷孤零零的站在房门口。

        “王爷可是要歇下？我去给王爷整理房间。”说罢就要进房里。

        林竹知道按照自家王爷的脾性，将八公主送回来已经仁至义尽，再将她留在自己房中看伤更是不得了，以为已经将人送去其他院落落脚，就等着自己来给他整理床榻，再休息。

        楚则珣一把把他抓住，“不必，公主还在里面，不要进去。”

        这今天是是什么日子，当得知楚则珣今日出门逛灯会又救了八公主之后，再将人带来王府，林竹已经消化掉太多本不应该发生在楚则珣身上的消息，现在又将自己院落留出来给楚元昭休息，更加惊讶了。

        “你去门口看看宫里的医女来了没，另外去小厨房准备点吃食。”

        林竹挠挠头，想问什么，看到楚则珣的脸色，又憋回去，老老实实的去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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