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说来惭愧，与囡囡相比，旦旦连人家的一根头发尾也比不上。若是让大人物在囡囡与旦旦两人之中挑一个，他也是选择囡囡。
　　事与愿违，恁他说破嘴皮子，杨贞拒绝带旦旦出巡。说了大半天，大人物说得口干舌燥，唯有放弃。
　　最后，大人物试图做垂死挣扎：“如果囡囡同意带旦旦出行，你怎么办？”
　　“放心，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您啊，彻底死了这条心。”
　　小丫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回可是出巡，不是在京城里游山逛水，让她带旦旦出去，劳心劳力的保镖兼保姆的苦差事，她不会做。
　　在大人物死鱼眼的仇视之下，杨贞熟视无睹，飘飘然离开，回自己的办公室去。等他离开之后，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的大人物悻悻地抱怨：“瞧他那油盐不进的混样，哪个女人才会瞎了眼看上他。活该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哼，就算杨小二他老来俏，长得帅，生得俊，钻石王老五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那个不开窍的脑袋瓜子，有哪个女人会爱上他。
　　不知邓大小姐抽了哪根筋，当年竟然会相中这个混小子。大人物冲着林观唠叨：“依我之见，邓大妹子那叫犯贱。好不容易瞅中一个对她看理不理的人，她才会对那人死缠乱打。这叫什么，物极必反。没错，肯定是这样。”
　　只要是个人，势必有逆反心理。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爱我的人我对他爱理不理，我爱的人对我熟视无睹。搞不懂这些人，犯贱啊。
　　不爱说话的林观觉得大人物被气到学人家长舌妇在发牢骚，他淡淡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大人物想把旦旦塞给杨贞看管的这个做法，确实不妥。谁生的儿子谁教，你当爹的教不好，想要推给别人。哪个呆子会愿意接手？
　　想到刚才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小丫头，从不扫他人檐下雪的林观淡淡地说：“子不教，父之过。”
　　刚才受到杨贞的冷脸，现在又遭到贴身保镖的奚落，大人物嘴里的毛尖就这么生生卡在喉咙，无法下咽。
　　好不容易，他艰难无比地吞下这口苦茶：“阿观，我家儿子天怨人怒，世间一大祸害？”
　　旦旦除了学习不好之外，本性没其它毛病，礼貌、真诚、善良、质朴。纨绔子弟的花花本质完全与他无关，不学无术也与他不沾边。
　　对于旦旦本人，林观一点成见也没有：“旦旦这块璞玉，需要精打细磨。不过，您不是那位打磨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个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然而，人中龙凤，又有几个能做到？
　　林观的话触到大人物的心扉，他抚着脑袋叹息：“阿观，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上哪给旦旦找他的伯乐？不对，在找伯乐之前，我先把旦旦训成千里马才可以。”
　　晚上的时候，大人物的预备千里马旦旦，正在杨贞家里逗留，他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里东逛西摸：“囡囡，你一定要跟小二叔出巡吗，留在京城行不行？”
　　今天晚上杨家人都不在家里，正在写大字的穆亦漾头也不抬地回他：“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外出，才不要留在京城。”
　　京城的生意从来不用她发愁，每天开门做生意，财源滚滚来。难得杨贞公事出差，她心里想着蹭风旅游。没想到，还没等穆亦漾开口，杨贞主动提出带她出门。你说，她怎么会拒绝？
　　更何况，杨贞这次出巡，是在京城附近转悠，转悠的地点嘛，包括晋安。晋安可是穆家的大本营，穆亦漾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晋安。趁这次机会，她可以回老家看看。
　　穆亦漾的答案在旦旦的意想之中，旦旦有点气馁：“你离开京城，我一个人好无聊。”
　　无聊个头，穆亦漾开始训人：“你是个学生，给我乖乖回到教室里坐好。你说你，三天两头的逃课，不是看在你爸的面上，学校早开除你。”
　　又来了，个个都催他回学校。旦旦觉得自己好悲摧：“你不知道学校有多无聊，我不是水叔叔家里的学霸哥哥，我只是普通的学生，考试好不容易才及格。上学对我来说，确实是最痛苦的事情。”
　　你说他爹的身份，生出一个平淡无奇的儿子。若在学习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多丢他爹的脸？为了面子，看到书本就头痛的旦旦只有努力再努力，好不容易才把成绩稳定在安全线边缘。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还以为大学生涯会好过一点。可是，除了上学时间自由之外，其它的，一点也不好过。
　　开学了，他想方设法的拖拉扯皮，愣是不想回学校。可是，这也不是法子。迟早，他都要回学校里。唉，这下他要怎么办才好？
　　把手里的笔搁好，穆亦漾横了他一眼：“就算你不喜欢上学，也乖乖地熬到毕业。到时，你想干嘛干嘛去。在没毕业之前，你老老实实回去坐好。等你毕业后，天南地北任你闯。”
　　为何现在不能闯？旦旦坐在书案对面开始吹水：“按我说，学历无法代表一个人的真实水平。放眼全世界的豪杰英雄，没有傲人学历的人才比比皆是。你说，若是他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里，他们能够取得那样的成就？”
　　哟，还想着与别人相比。穆亦漾觉得旦旦只有在说歪理的时候，话才特别多：“他们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能正常毕业，你家祖上三辈的脸都被你丢尽。”
　　古家最近这三代的成就斐然，若是出了个拿不到大学毕业证的旦旦，古家的脸可就臊到没处放。
　　只是，旦旦才不担心这个问题：“囡囡，说你傻，你还真笨。不发给我毕业证，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他爹是谁，他娘是谁，他家祖上是谁。这些，囡囡怎么没想到？真是傻大妞一个。
　　穆亦漾愣了半秒，后知后觉发现，旦旦说的话，可不是空话。她耸了耸肩，揶揄：“那你还有何麻烦可言，庸人自扰。”
　　“谁在庸人自扰啊？”
　　话音已落，人还未到，杨宗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来，身上的军服格外显然。亮眼的服饰引来穆亦漾和旦旦欣赏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称赞：“好帅。”
　　“那是，太阳神阿波罗也无法遮挡我的光芒。”
　　对自己外貌信心十足的杨宗一点儿也不谦虚，爹妈给的皮囊，别人羡慕不来。他得意的扯了一下衣领：“这是我的新衣服。”
　　穆亦漾注意到肩上的星星比平时多了一颗：“宗哥，恭喜你升官发财。”
　　宗哥又升官，速度够快。旦旦既羡慕又钦佩：“宗哥，你是我的偶像。”
　　拦住旦旦伸开来的猪手，他本来想摸杨宗肩膀上的星星。杨宗豪气地回应：“上升一小撺而已，发财不至于。我说你们两个，只会动动嘴皮子，恭喜哥哥我？”
　　升官是好事，大小也要个仪式，哪能这么简单。旦旦拍着胸脯：“哥，走，小弟请你吃宵夜。”
　　晚饭已经吃过，再过不久，就是宵夜时间。
　　小气鬼一个，宵夜哪有什么好吃的。不过，看到旦旦身上没有两分钱的情况下，他能主动开口请别人吃饭，实属难得。再说，现场真正的小财主还没表示表示。
　　对上杨宗期盼的目光，穆亦漾对于自己人，一直都很大方：“山海阁凌晨才打烊，我们去那里吃一顿。”
　　听听，到山海阁吃饭。正餐比宵夜好吃多啦，不亏是他最疼爱的小妹。杨宗高兴得右用勾着穆亦漾的脖子，左手拎着旦旦的后衣领：“走，咱哥仨吃饭去。正好，晚饭我吃的少，刚好留着胃去吃好吃的。”
　　杨宗先回房间换了便服，坐上穆亦漾的绯阳红，还有旦旦这个跟屁虫，朝着山海阁出发。
　　令旦旦扫兴的是，还没出鸿苑的大门，半道上就碰到大人物。
　　大人物的车刚开进来，璀璨灯火中瞄到一抹艳红，不消说，肯定是那小丫头的车。他马上吩咐司机：“停一下，我得看看我家崽子是不是在车上。”
　　若在车上，得把人带回家。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他得给小崽子正经地上一堂思想教育课。阿观的话说的很对，子不教，父之过。
　　看到停在道路中间的豪车，还打着双闪。火眼金睛的穆亦漾知道，这是大人物的车：“旦旦，好像是你爹找你。”
　　车后座的旦旦哭丧着脸：“不会吧，我老子这段时间这么忙，他哪有时间理我。”
　　要不是他忙得团团转，自己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不肯回学校。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被老人家给堵在路上。
　　阿观走下车，给大人物打开车门。见状，穆亦漾和杨宗赶紧从车上下来。看这架势，大人物是有话说。
　　果然，顶着一张慈祥和蔼的亲和力十足的老脸，大人物微笑着朝两人走过来，还故意拿杨宗开涮：“阿宗，大曹哥说你换身衣服之后，比之前还要帅上两分。我还想看你的帅样呢。”
　　呵呵，一切不都是拖您老人家的福。杨宗贼笑着：“今天在营里，我的猴样把三位老首长看得啧啧不停。你让我消停会，明天，明天一定让您看到厌烦为止。”
　　听阿宗的话，三位老爷子都在啊？看来，这些人对阿宗还是高看两眼。大人物心里也觉得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他与穆亦漾开着玩笑：“囡囡，我家的大鸭蛋把你车当窝，不肯下来。”
　　知道儿子在躲着自己，大人物也不介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晚上，说什么他也要拎着这个免崽子回家。
　　穆亦漾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把自己藏在皮椅后面的旦旦：“古伯伯，我们准备到外面吃饭。宗哥说晚饭没吃饱。”
　　要教训您的儿子，赶紧的，拎回家去。穆亦漾特意向大人物打小报告：“旦旦说，他正在研究论如何成功脱离您魔爪的七十二种方案。”
　　这小报告打的，一点同龄人的关爱之心都没有。不过，这种报告，大人物喜欢。他大掌一挥：“齐天大圣逃不过如来佛神的五指山。”
　　说完，他亲自走过去，打开后座的车门，半是威胁半是调侃的声音令旦旦头皮发麻：“我的小少爷，该回家歇息啦。”
　　无处可藏的旦旦把藏在衣领子里白嫩的脸蛋露出来，讨好的表情令大人物即好笑又好气：“爹，您回来了。”
　　“是啊，你爹回家，你也跟我回家去。你妈在家里等咱们父子俩把家还。”
　　大掌一伸，大人物一把将旦旦从车里扯出来，扯得旦旦连声叫嚷：“爹，爹，您力气小点，勒得我喘不过气了。小心我回家在妈面前告你一状，说您虐待我。”
　　“没良心的崽子，在你妈面前，你告我的黑状还少？”
　　大人物不理会旦旦的叫苦，他继续拖着人往自己的豪车走，同时不忘对着正在看戏的穆亦漾和杨宗说：“你们两个多吃点好吃的，吃完之后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玩得太夜。”
　　被强行塞到车里的旦旦强烈抗议：“爹，我还要和宗哥囡囡一起吃饭。”
　　“就你脸皮厚，每天都到你小二叔家里蹭饭。你给过伙食费没有？我都替你臊得慌。”
　　看着远去的豪车，穆亦漾幸灾乐祸：“今晚有旦旦受的。我猜，他爹今晚肯定念得他耳朵起茧子。”
　　对此，杨宗突然觉得自己的命比旦旦好。想当初，他在旦旦这个年纪时，家里大人从不念叨他：“可怜又幸运的娃。走，小妹，吃饭去。”
　　来到山海阁的穆亦漾的专用包厢，服务员看到穆亦漾到了，迅速把她平时喜欢吃的菜摆上桌。虽然已经吃过晚饭，然而美食当前，穆亦漾依然大块朵颐，吃麻麻香。
　　她特意开了瓶香槟，为杨宗庆祝：“宗哥，祝你高升。”
　　“好说。”杨宗与穆亦漾碰杯，得意的小表情闪烁着微微的狡黠，“小妹，白天我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曹之敏见到我，你没看见他的那张脸。嘿，五味杂陈。”
　　表情嘛，用羡慕忌妒恨来形容更贴切。穆亦漾托着小脸蛋：“哥，以你现在的职衔，应该你这个级别里最年纪的中年小伙？”
　　中年，小伙？小丫头会不会说话。杨宗气得伸手揉乱穆亦漾的一头秀发：“小孩子不懂说话。你哥我是英年得志，啊，那个，壮年得志。记住，我现在才37岁，还没到中年。”
　　真是的，没到更年期的人，对年龄这么敏感？穆亦漾一巴掌把杨宗作怪的大手拍下来：“好好好，宗哥你平步青云，少年得志，年少有为，前程似锦。好话够听没，不够的话，我再多说两句。”
　　听听，她还把壮年得志改为少年得志，一下子把年龄降了好几倍，让你听个舒服。
　　“嗯，这还差不多。”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杨宗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穆亦漾的碗里：“来，多吃点。”
　　一个冬天过去，小丫头大鱼大肉吃的不少，就是不见长肉。
　　虽然不是海鱼，但是在大厨的掌勺之下，浇上酸甜的汁水，鱼肉嫩滑爽口。穆亦漾慢慢地嚼着鱼肉，听到杨宗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妹，过两天，我要外出转一圈，至少一个月才回来。”
　　自从穆亦漾过完新年再次来到京城之后，杨宗就没有远离京城超过三天，偶有出差，最迟也是隔天回来。想到杨宗的升职，穆亦漾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奉旨出巡？”
　　宗哥之前的职位不低，可是，扔到外面去的话，恐怕压不住地头蛇。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古伯伯特意提拔他？
　　小丫头的心思如此敏锐，杨宗愣了半秒：“看破不说破。我说，我们谈事情的时候，从不当着你说个支言半语，你怎的一猜一个准？”
　　难道这就是有些人天生拥有别人想像不到的预感、还是灵感，或者可怕的直觉？杨宗放下筷子，上下打量着穆亦漾，恨不得用X光给她做透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看个透彻。
　　穆亦漾右手撑着下巴，开始炫耀她的直觉：“第六感，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哟，拽拽的证据，得意的小尾巴翘上天。杨宗觉得，眼前的小美人怎么看怎么像只骄傲的花孔雀。
　　败给她了，杨宗双手一拱：“大哥佩服。”
　　然后话峰一变，他又变得婆婆妈妈的，啰嗦不停，还挺自恋地给自己脸上抹金：“大哥不在家，你们可不要太想我，我会骄傲的。”
　　老爷子想你，自然；我想你，反常。我想你带我到处玩还差不多。穆亦漾扮了个鬼脸，随意敷衍着：“是啊最啊，你一不在家，我们一家子人吃饭不香，觉睡不好，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呵呵呵。”
　　用词太夸张，穆亦漾自己反倒忍不住笑场，扯不下去。
　　只是，出差一个月，这么长时间？穆亦漾破天荒地问起杨宗的行程：“宗哥，你要去很多地方；还是去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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