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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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安静机舱里,昏暗的灯光,零零落落亮着几块屏幕,刺眼的光照到旅客昏睡的脸庞上。我在过道小心翼翼地走一圈,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帮睡着的阿姨轻轻盖上毛毯。看了一眼地图,飞机正飞过俄罗斯上空,下面是绵延的雪山,只有翅膀两边的信号灯孤独的闪烁着。
心里很释然。
不久前看了一期《康熙来了》,小S和黄子佼的那场世纪大和解。我一直都很喜欢小S,爱恨分明,敢作敢为。唯独那天黄子佼要出场的时候她显得跟平时都不一样,会忐忑的转过身“等一下,再等一下吧”。尽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再面对那个人,还是紧张,不知所措。礼貌的转身,问好,眼眶里的泪还是抑制不住,接过康永哥递过来的纸巾,开玩笑说害得她隐形眼镜都哭到脱框了。那些错付的爱意和青春,都欠一场和解。要时间的流逝才能带走曾经那些纠葛和误会。不在乎相爱的时间是多长,分开的时间又有多长,曾经的爱多么浓烈,痛苦何其不堪,都会在某一天,重逢悄然而至的时候,问出心里最后的那句话,你爱过啊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这一场相遇就变得有意义了。
跟陈宇的见面,像给了这场过往一个完美的分手礼。时间把我们之间苦涩的经历酿成一杯回味甘甜的酒,我们都能坦然去面对彼此给过的付出的伤害,那些能原谅或不能原谅的,都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在你面前肆意的大笑和放声痛哭,是相遇和相爱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大概就是,不负遇见。
飞机飞到乌鲁木齐,天开始微微泛着蓝光。云层深处埋着快要破晓而出的晨曦,晕染出日夜交替前色彩斑斓的天空。再三个小时就到家了,徐凯可能还在睡梦中,我看了一眼手表,4:05分,他应该会和往常一样,定上六点的闹钟,准时出现在候机楼接我。
那天回到酒店,我跟他提起今天见到陈宇的事情,他在视频里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我也不诧异,因为徐凯总是什么都心知肚明的样子,大概在我跟他说第二天要去见一个老朋友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猜到了。
我问过徐凯,他这么聪明又体贴的男朋友,为什么前女友会跟他分开。跟我猜想的也相差无几。没有谁天生就是爱情里的高手,自我和任性是最孩子气的本能。真的只有经历了爱和被爱,抛弃和被抛弃之后,才能搞懂爱情游戏的规则。
“那时候我成天就知道打游戏,她说我不陪她,后来工作了,手机经常关机,觉得要跟另一个人报告行踪是一件没有自由的事儿。其实女孩子要的不多,不过就是你多陪陪她,多关心她。”
“那你现在天天像给我绑了个电子狗链一样”
“喜欢你才粘着你呀!”
“可能是人老了容易缺乏安全感”
就这样,我们在一个人身上缺失的,又在下一个人身上找补回来。那个教会你成长的人,却没办法陪着你走完接下来的路,因为成长的代价,是失去。
飞机比预计时间早了一点落地,走出候机楼的时候天才微微亮。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徐凯发来的信息,难道是睡过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拿着行李打车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再给徐凯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已经7:30了,就算手机静音听不见,闹钟也早该叫醒他了啊。一边往家走,一边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越想越担心,加快了脚步。
走到家门口,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按下密码,听到门解锁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总是预感不太对,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
打开门,家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适应了一下黑暗,摸着墙找到开关
看见满屋子的气球挂在天花板上,每一个气球下面吊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我和徐凯笑得灿烂,每一个笑容都纪念着我们一起走过的这些时光。穿过头顶的气球阵走到房间,敲敲门,没有声音,我轻轻把门推开
一个卧室站满了十多个人,丁璐,于筱,可儿都在,还有徐凯的好朋友全都到齐,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前面蜡烛拼出一个爱心,心的一边还有点歪歪扭扭。没有见到徐凯,看到大家都在我已经完全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墙上的投影仪屏幕慢慢降下来,徐凯的脸出现在视频里
“九月,现在的你在离我一万公里外的巴黎,正好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准备这个惊喜。走的那天你在床边悄悄亲我一下,一个星期没见你,好想把你抱在怀里不让你走。我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你回我走,经常分别的日子,但每当我坐在三万米的驾驶舱里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云朵和星空都像是你的笑脸。想到平安落地,回家就能看见你,让我的每一次飞行都有了目的地。第一次看见你,趴在窗户边看着天空,认真的背影可爱极了。第一次在印度,陪着爱冒险的你一起撒野,看你玩的开心,就像一天天真烂漫的小朋友。陪你在洛杉矶,看到你脆弱的一面,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你。生活中的你总是笨手笨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但只要看你在身边,就让我觉得心安。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520天了...”
徐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我看到玫瑰花的中间,一只小熊手里,托着一颗闪闪的钻石戒指。
刚下飞机的我疲惫又憔悴,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每个女孩想象过的无数次被求婚的画面,却不知此刻的我就像灵魂被抽离身体,浑然不知道当下在想什么或是该做什么。
我呆呆的站着那里,看着徐凯单膝下跪,举着戒指。他嘴里说的什么话我都已经听不清,感觉泪水不自觉就挂满脸颊,只记得大家在旁边大喊着“嫁给他!”我点点头,看着徐凯为我戴上戒指。
不知道像不像童话里的梦被实现了,有一个灿烂的男孩子在站我面前,说他深爱着我,想与我度过余生漫长的岁月。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看她们脸上哭得妆都花了,就像被求婚的不是我而是她们自己。气球下面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见证了我和徐凯一起经历过的甜蜜和美好。看着手上的钻戒闪耀着光,在这个徐凯为我营造的水晶梦里,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下午七八点,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我习惯侧向床的一边蜷缩着睡成一团,徐凯从后面抱住我,他鼻翼的呼吸弄得我后背痒痒的。
我转过身搂住他,他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日落勾勒出他脸上金黄色的轮廓,能清晰看到脸颊边细细的绒毛和点点青色的胡茬。好像电影《盗梦空间》里,李昂纳多跟妻子入梦三十年后醒来的场景。
“我们每天都会这么醒来吗?”
他把头埋进我下巴里,没有回答,像个小孩一样赖着。
我伸出手,盯着手上的戒指,还不太习惯,阳光被折射到墙上,五彩斑斓的。
以前一天中我最害怕的时候,不是夜晚,是每一个日夜交换的黄昏时候,太阳慢慢下山,城市又变得熙熙攘攘起来。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天还没完全黑。如果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就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但在徐凯的怀里醒来,温存的午后多了一份暖意,心里很踏实。
“我饿了”一直在被窝里赖到肚子抗议
“徐太太,晚饭想吃什么”他的脸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声音温柔得要把我化在这场黄昏里
“不知道”
“那你快起来换个衣服,还有一帮人等着咱俩呢”
才反应过来,还要请朋友们吃饭。这么多人大早上在家里等我落地,就为了给我个惊喜,确实很惊喜,唯一不够完美的是,我飞了一通宵,不够美。
晚上请朋友们在火锅店吃饭。徐凯坐在我身边给我夹菜。
“这才刚求婚完,你看九月那个小媳妇儿的样子”于筱嫌弃地说
“哎呀习惯就好,他俩一直这样”说得我不好意思,瞪了徐凯一眼
“我又不是没有手,我会自己夹菜”
“那怎么了,我们宝宝的手是拿来牵着的,不是拿来夹菜的”
“快被恶心吐了”众人都放下筷子抗议了,我也是
“哎,你们习惯就好,老年人说情话就是这么齁”
“筱,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都不告诉我”丁璐在也就算了,连于筱都在,今天早上真是惊呆我了
“一个月前你们家徐凯就跟我约好了!”
“一个月!”我吃惊的看着徐凯
“嗯,对啊,丁璐还好,飞机两个小时,可儿天天在你身边,于筱要请到当然要提前这么久准备啦!”
“还真是心思缜密啊!”我不禁感叹
“这叫用心良苦!”丁璐纠正我,哎,反正都一样吧。想想丁璐之前在我家喝酒聊天,一点痕迹都不露,这帮朋友,各个都演技一流。
“居然没有一个人给我通风报信,你们到底是谁的朋友啊”
“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以后徐凯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第一个灭了他”
一帮人吵吵闹闹,酒碰了一杯又一杯。能被朋友见证这一天,是幸福的,不得不感谢徐凯细心的安排,少了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让我觉得遗憾吧。能被这样的男人照顾,是我的幸运,要学会珍惜,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巴黎回来,好不容易和徐凯凑到了一起休息,他原本定了我们一起去日本。
出发前我的护照怎么都找不到了,我看着坐在沙发上失落的他
“对不起,都怪我丢三落四的”嘟着嘴,我也很委屈呐
他把我拉到他腿上抱着,“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你?我也没有去成诶!我还想去日本玩呢”
“那是怪谁!”这家伙一下子把我推倒在沙发上,身子压住我动不了
“不怪我,谁叫你不帮我把护照收好...”没等我喊完,嘴巴就被他封印住
“你得补偿我一个小九月!”
“啊...你这个坏蛋”
...
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徐凯站在门口拿浴巾把我裹住抱回床上,坐在床边帮我吹头发
“跟你说个事,宝宝”
“啊?你说什么?”他关了吹风机,蹲在我面前
“咱们不是不去日本了吗?那妈妈说想过来看看你”
“哈?”我抓着他的手
“怎么拉?紧张啊”
“也不是紧张,就是这太突然了!”我后悔没去日本了
“别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我不理他,蒙过被子钻到被窝里
“哎呀,起来,头发还没吹干呢”被他掀开被子拽出来
“都求完婚了,迟早都是要见的,乖啊宝宝”他一边帮我吹头发,一边摸摸头安慰我
我抱着他在他肚子上蹭蹭,撒撒娇,抬着大眼睛看他
“可是人家还没准备好嘛!”
“你不需要准备啊,自自然然就好了,我喜欢你,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你妈妈你当然觉得不用准备了。虽然徐凯性格这么好,他家人应该也很好相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内心就是忐忑到不行,都说谈婚论嫁,跟谈恋爱完全不一样,万一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万一相处不来怎么办,一万个问题在我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虽然是接受了他的求婚,但是想到即将要到来的那么多繁琐的事情,就让我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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