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6章如死的平静

她从盥洗室出来时正遇见汤姆，他抱着一本黑色皮革、金色镶边的日记本，整个人背着光走来。

        走到她近处的时候，莉蒂娅才发现他的脸色过分的苍白，但眼眸显出几分癫狂的喜意。

        莉蒂娅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她甚至觉得颈后汗毛四起。

        在看到她的反应后，他按耐住脸上古怪的癫狂，缓缓收束为一种极端的平静。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侧脸，随即把她拉进怀里："一定是被尸体吓到了对吗？"他的身后有几名巫师进入盥洗室去抬桃金娘的尸体，"不用害怕了，莉娅。"

        他用这句话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那一刻，莉蒂娅靠在汤姆胸膛里，她疑心自己闻到了死亡的腐朽味。

        桃金娘被送走了，但这场由她引起的风暴远远还没有停止。

        她的死引起了狂慌，再这样下去，不仅考试无法进行，连霍格沃兹都要关闭。

        图书馆里都是为考试准备的学生，他们二人坐在禁书区，避开了外面的嘈杂。

        莉蒂娅脱去了巫师袍，在书架前一层一层地找书，也许是她太过于投入了。

        连汤姆站在她身后时都没有发现，他离她非常近，近到莉蒂娅甚至觉得他的膝盖已经碰着了自己的大腿。

        他修长的手正从她面前的书本中一本一本划过，说话间鼻息就扑到了她的脖颈上："找什么我帮你找。"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缓缓开口："我随便看看。"

        她随意抽了一本弯着腰从他臂弯中抽身出来坐到桌前。

        汤姆很快跟着她过来，他坐在她面前盯着她看，额发在他眼下留下一片阴影，她抬头，恍然看见他黑眸中翻涌着深渊一般的漩涡。

        "桃金娘的死你有什么线索吗？她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他的右手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点着。

        "事实上，她太害怕了，什么也不肯说。"莉蒂娅垂下眼帘，轻轻开口。

        她余光看见那本黑色皮革的日记本，他这几天一直随身带着它。

        她作势要摸上去，汤姆的眼睛眨也没眨，她转而拿起了放在日记本旁边的魔咒书。

        "我已经有线索了。"他最终这么说。

        一九四三年六月十三日，莉蒂娅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天，这一天她第一次用一句话改变了一名巫师的半生命运，尽管这一切并非她所愿。

        当加比亚跑来告诉她阿拉戈克伤害了里德尔时，她的心中一片冷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阿拉戈克就在地下教室与汤姆·里德尔对峙着，他用魔杖指着那只可怖的八眼巨蛛和巨蛛旁高大的巫师。

        "汤姆，阿拉戈克不会这样的……它从来不会伤害人……它很听话，你知道的对吗，你还和它一起玩过，汤姆……"海格徒劳地解释，他的脸颊急得通红，显得越发窘迫。

        "我不知道，海格。事实上它袭击了我，"汤姆·里德尔拉开巫师袍的长袖，一道被生物咬伤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我甚至怀疑桃金娘·沃伦也是……"

        他没有说完，但人群已经嘈杂起来……

        人声鼎沸，指责着这个高大的巨人，事实上，他们愤怒而惧怕着，但当众人站在一起时，他们好像获得了力量一样大声咒骂。

        莉蒂娅看着在人群中央的海格，觉得他异常矮小，简直低微到尘土中，轻轻被人的脚踩了一下就死了。

        迪佩特校长、邓布利多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都来了，面对这个场景，他们都紧皱着眉头。

        "请级长把各自学院的学生带回休息室。"迪佩特校长说。

        "莉蒂娅，你留下。"邓布利多这么说，阿布拉克萨斯看了她一眼，组织着斯莱特林的巫师们离开了。

        等到学生们都离开后，迪佩特校长开口询问汤姆："海格饲养的蜘蛛袭击了你吗？"

        海格想要解释，但被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神制止了。

        "是的，校长，"他又展示出自己的伤口，"每个人都知道，霍格沃兹不允许饲养这样的宠物。"

        这样庞大而伤人的八眼巨蛛。

        莉蒂娅默默站在一旁，她赶来时连巫师袍都没来得及穿，只穿着白色的衣裙，此时静默地站立着，宛若一尊雕像。

        "莉蒂娅也知道，这正是海格的宠物，他甚至会带它去禁林捕食猎物，它的攻击性非常强。"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莉蒂娅这样。她抬眼望过去，海格正闪着一双求助的眼神看着她，阿拉戈克也是，它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危机，还迈着脚想来她这边亲近她——

        里德尔举着魔杖挡在了她面前："不许伤害我的妹妹！"

        她看着汤姆挡在她面前的背影，微微抬头眸光落向他黑云一般的发丝。

        她说："是。"

        海格眼中求助的光芒熄灭了，他已经不再看她，莉蒂娅的左眼不可控制地流出一滴泪，她跑到迪佩特校长的身边："但是，我想……我想，他不该被送去魔法部审判，对吗？海格只是无心……"

        她差点都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要瘫坐到地上，邓布利多扶住了她。

        "他必须被开除，这样霍格沃兹才不会被关闭。"迪佩特校长说。

        "我担保请您允许海格作为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至于这只蜘蛛……"邓布利多还在考虑。

        但迪佩特校长已经为它定了结局："魔法部的人会来带走它，"他转眼看向里德尔，有些愧疚："孩子，我想，虽然这样对你而言很难，但是我想请求你隐瞒海格放出八眼巨蛛的事情，可以吗？"

        汤姆·里德尔宽宏大量地同意了。

        他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牵过莉蒂娅，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他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带她直奔有求必应屋。

        他让她坐在桌子上，自己蹲下身仰着脸看她——

        "听着，莉娅，这不是你的错，这本来就是他放出蜘蛛伤害了别人。"

        莉蒂娅神色平静，但汤姆却感觉这是一种如死一般的平静，她不说话，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感到一阵的心慌，长期压抑的惊惧和愤怒从他心头渐起，狠狠扑满了他的头脑，一瞬间，似乎都有黑雾从他脚下蔓延开来，把他整个人卷入到黑暗当中。

        他已经在错误的极端游走了，不，他已经陷身其中了，他的极端连带着灼痛了莉蒂娅，让她看不到尽头……

        "是这样吗？"她问。

        "当然。"

        她真的很累了，不想听他说话，不想看见他，她甚至想让他疼痛，让他撕裂，所以她闭上了眼，半晌睁开后看见他还一脸冷沉盯着她看——

        莉蒂娅笑了一声，缓缓开口——

        "桃金娘真的和我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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