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之后每次韩清做吃的的时候，蓝琉璃都在卧室的鱼缸探头探脑。

        韩清发现了分他一点吃也就罢了，要是韩清没有发现，他甚至会自己从鱼缸里跳出来，在床头柜上啪嗒啪嗒地跳动吸引韩清的注意力。

        一开始韩清还会担心鱼吃多了人类的食物对身体不好，后面发现蓝琉璃始终活蹦乱跳，除了鱼食以外给啥吃啥，相当好养活，也就听之任之了。

        韩清还去买了个芭比娃娃过家家用的蓝色小碗，专门用来盛放给蓝琉璃的食物，小蓝看起来还挺喜欢的。

        甚至就连韩清过生日的时候的长寿面，韩清也给蓝琉璃做了一根短一些的，用老母鸡汤煨入味了，捞出来投喂给蓝琉璃。

        倔强顽固的老母鸡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高温抚/慰后，终于卸下所有防备与倔强，同高温的汤水和解，充分散发自己的魅力，把精华和营养都浓缩进鸡汤里。而那根长寿面，就是在这样的鸡汤里，充分吸收了味美的精华。

        “小蓝，吃了我的长寿面，就当咱们是同一天过生日了。”韩清盯着趴在鱼缸边上嗦面的小鱼笑道，淡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光。

        “咕噜咕噜。”我也不记得我哪天诞生的，本体更加不记得，就当跟你同一天过吧。蓝琉璃埋头吃得香，两耳不闻窗外事。

        人类的食物，怎么能这么好吃！

        韩清见小蓝吃完，拿了个保温饭盒，装了不少还热乎的鸡肉和鸡汤，准备去海鲜市场。

        “你在家乖一点，不要乱蹦，万一在哪个角落脱水了我都找不到你。”虽然蓝琉璃离水似乎不会缺氧，但鱼离水太久脱水总归是难受的，叮嘱一声后韩清才出门。

        “小韩来了？又来给于亥送吃的啊？”

        “哎，张大爷好！”

        “小韩又来了啊！”

        “哎，李大姐也在啊！”

        “小韩快来，我再跟你说说我那个侄女的事情！”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韩清跟几个熟面孔打完招呼，径直去于亥的位置找他。

        这几个月以来他在于亥这里买了不少价格实惠甚至可以说便宜的海鲜，一直很感激于亥，如果没有于亥，就没有他后续的一系列视频。

        韩清本来想买点礼物送给于亥的，但他不知道人喜欢什么，也拿不出什么钱来买拿得出手的礼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身厨艺能拿得出手。

        于是隔三差五的，韩清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的时候，都会留出来一份，用保温盒装着给于亥带过去。

        第一次送吃的的时候韩清还很忐忑，觉得自己太冒昧了。

        人家看起来也不像你这缺钱的样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会看得上你的手艺吗？

        虽然忐忑，韩清还是把盒子塞给了于亥，“我自己做的，想着给你尝尝，不要嫌弃，我手艺不差的。”

        韩清本来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出乎意料的，韩清接过了简陋的保温饭盒，摘下口罩，过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一筷一筷地吃干净了保温盒里的菜。

        那是韩清第一次看到于亥的全脸。

        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那是一种跨越了性别的殊丽，微上挑的双凤眼，线条流畅的鼻梁，色泽丰润形状完美的唇。几缕雪白的发丝从帽檐处溢出，垂在仿佛被美神吻过的脸庞边。湛蓝的眼睛神光内蕴，仿佛来自深海的海妖，神秘幽远。

        这般姿容绝顶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应该是人群视线的焦点，然而韩清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露出真容的于亥。就算有人目光偶尔飘过来，也很快移开了，仿佛所看那处平平无奇一般。

        就好像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韩清能看见于亥的真容一样。韩清摇摇头，甩走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认真看于亥进食。

        苍白纤长如大理石的的手指握着筷子，身处闹市，却从容不迫地吃出了正在吃满汉全席的高贵感，一直到他吃完，嘴唇都是干干净净的，毫无油光，仿佛不沾烟火的神祇，非人感极强。

        “好吃，多谢。”白发神祇又重新戴上了他的口罩，遮住韩清探究的目光。

        ……

        收回思绪，韩清踏进于亥的摊位，冲着坐在躺椅上的人道：“我又来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会。”于亥垂眸掩藏起眼底的笑意。化身那边隔三差五就要向他炫耀又吃了韩清做的好吃的，可怜他只能通过和化身的感应品到一点味道没法真的吃到韩清的食物，却不知道韩清每次拿着保温盒出门都是来给他送吃的。

        还是不让化身知道比较好，不然他又要闹腾了。

        于亥拿着勺子慢慢喝着韩清的鸡汤，韩清就在一边看着。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于亥身上有近乎神性的光辉。

        刀劈斧凿般棱角分明又流畅的下颚线线条，轻轻滚动的喉结，微眯着的湛蓝眼眸，微微从帽子里逸散出的白发垂在颈边，美不胜收。

        喝完后于亥把饭盒还给韩清，轻声道：“谢谢。”

        现在他的普通话已经十分标准，让韩清有些怀念刚认识于亥时，那别有韵味的仿佛深海海妖的口音。

        “我上次……”韩清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上次问的红瓜子斑，就在那边。”于亥吃饱喝足，微微眯着眼睛，随手指向角落的水族箱。

        红瓜子斑算是一种市场比较少见的石斑鱼了，比蓝瓜子斑还要罕见，所以价格也贵了接近一倍。放在过去，是韩清绝对舍不得买的食材。

        但是三个月的视频做下来，他手头也攒了小几万块，再加上上条视频承诺过粉丝点赞过八千就做一条红瓜子斑，在平常每条视频只有四五千点赞量的情况下，没想到上一条真的突破了八千的点赞。

        韩清说到做到，当即就飞信问于亥有没有红瓜子斑。

        “现在没有，你明天来就有了。”于亥说得轻描淡写。

        今天刚好满三个月，能解除三个月禁播的限制，重新开播第一播，就拿这条红瓜子斑祭灶台吧，希望自己的视频事业和直播事业能够互相扶持，达到双赢的效果。

        这三个月下来韩清除了做一些比较平价的海鲜，还做了一些用材比较普通但略考验技术的其他菜肴，比如文思豆腐，开水白菜，组庵豆腐等等。

        成绩和前面两个视频差别不大，没有多少进步。但也积攒了一些金钱和人气，比如他现在就有底气来买以前问都不敢问的红瓜子斑了，black视频平台粉丝有四万出头，微博粉丝接近两万五，是个新崛起的小透明网红。

        韩清在角落偏僻的水族箱里找到了那条他预定的红瓜子斑。此刻处在温度与盐度都适宜的环境里，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橙粉色。他掏出手机开始录素材。

        “于亥，这个怎么卖啊？”他昨天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第二天于亥真能给他寻来，压根就没问过价，心里还有点没底。

        “四百一斤。”于亥看似眼皮都没抬，其实余光一直追随着韩清。

        他其实更想直接送给韩清，横竖这些海鲜都是他从海里带出来的。但是章大说过，不能随便给人类送海里的东西。过去他不懂，在人类社会里观察几个月后，逐渐习惯了人类的交往方式。

        还好还好，虽然不便宜，但也没贵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韩清略微松了口气。他压根就没有质疑于亥的报价，在于亥这买了许多次海鲜，价格只有比市面上低的，从来没有高的。对于这一点，韩清对于亥绝对信任。

        至于于亥身上其他的神秘之处，韩清选择性地忽视掉了，现今社会，谁还没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小秘密了？

        在于亥这买了不少次海鲜，韩清相当熟悉流程，于亥是个懒得动手的，得靠他自己自助购买。

        韩清麻利地捞鱼过称，“三斤一两”，他冲着躺椅上的于亥道。

        “按三斤算。”于亥的回复干净利落。

        “好嘞！”韩清给鱼装水打包打氧，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他知道于亥家买的鱼跟其他家不一样，不用打氧也能活，但在镜头前，还是多帮人家维护一下秘密比较好。

        虽然于亥不打招呼拉客，生意很差，但偶尔有其他人过来买海鲜，都是打了氧的，于亥没有像当初告诉自己不用打氧那样提醒别人，说明他也意识到，自家的海鲜的奇异之处不适宜暴露了。

        韩清麻溜地扫码付钱，然后跨上小电动哼着小曲带着鱼离开了。

        于亥目送他离开，这才施法隐去自己身形，捏出一个身形和自己相似的傀儡继续维持店面和冷冻仓库的运作，然后瞬移回到海底。

        他只有通过化身那边知晓或者韩清发消息说要过来水产店这边的时候才会真身出现在水产店里，其余时候都是用傀儡维持店面运作，普通人看到他和傀儡只会觉得他长得不错但是记不住容貌，唯有韩清才能见到他的真容。

        开水产店什么的都是附带的，他只是在用章大说的人类的方式，报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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