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泷岛千游朝着球跑了过去。

　　“大耳前辈！”

　　飞来的球被接起，比之前更快地往上飞，然后被一只大手扣住。

　　“咚。”

　　球打出去，又在瞬间被弹回来。

　　站在球网另一边的宫侑高举双手，朝两人露出笑容：“嗨嗨，这次又是我。”

　　刚才大耳前辈好像很期待他拦网呢。

　　大耳练身上冒出了黑气。

　　泷岛千游默默望着他们。

　　他知道这个队伍为什么不会笑了，都是因为有宫侑！

　　他捋了捋袖子，生气地说：“发球！”

　　这次他一定要接到宫侑的跳发球！！！

　　“开始急了。”场外的尾白阿兰望着泷岛千游的身影。

　　“要是我来早一点就好了。”

　　大耳练是副攻手，在排球比赛里，大多数人对副攻手的印象都是快攻，靠速度绕过拦网而得分的。

　　而大耳练却不是这样，至少在稻荷崎的队伍里不是。

　　因为稻荷崎还有另一名副攻手，依靠惊人的直觉，优秀的身体协调能力，戏弄拦网、喜欢从拦网处正面进攻的副攻手，角名伦太郎。

　　平时大耳练和角名伦太郎配合最多，北信介就是考虑到这点才让他去和泷岛千游搭档的。

　　他是最知道怎么去配合直觉系的人。

　　然而现在他们的配合出了问题。

　　很大很大的问题。

　　就算角名刚加入排球社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北信介皱着眉头。

　　泷岛千游无论哪一点看上去都和角名很像，却又哪一点都不一样。

　　当他以为泷岛千游也有惊人的直觉的时候，他的直觉啪地一下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他以为泷岛千游也能用身体突破那对默契的双子的封锁，他却被困在里面，被越缚越紧。

　　然而正是这样，才越要挣扎。

　　“你去也不会有变化。”北信介说，“让你上场，那是你自己得分。”

　　而不是泷岛千游的得分。

　　就算赢了这场比赛，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有让他自己去解决。

　　在北信介看来，他的问题更大，个人特质却比角名更突出。

　　角名是慢热选手，更喜欢在场上观察自己的对手，他却能一上来就进入状态，根本不需要去观察自己的敌人。

　　就像是……

　　北信介停下来想了想。

　　就像是——在战斗。

　　对于泷岛千游来说，这就是一场战斗，保护着他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脆弱回忆杀的战斗。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宇内天满的啊！

　　——看起来很好骗的监护人站在他面前掏了好久，才从口袋里翻出仅有的十块钱放到他手里。

　　他至今仍然记得监护人那满脸愧疚的样子，可他真的不是要饭的！！

　　他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宫侑。

　　“小新人，”宫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待会儿输了可别哭啊。”

　　——“废话好多！”

　　能不能快点发球啊！

　　好想打败这家伙，现在就打败他。

　　打败他。

　　那双银眸中的颜色正在变深，变得危险。

　　他刚才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宫侑眉头微挑，在宫治“小新人说得没错，这货就是话多”的附和中拿着球走向后方。

　　一步、两步、三步……还在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危险。

　　站在后场的宫治神色微动。

　　那个位置……

　　跳飘球？

　　碰——！就像是在印证宫治的想法，发过去的球仿佛有意识地绕过了新人的手臂。

　　——24:22。

　　比分正在拉平。

　　他们这边最主要的得分还是泷岛千游的发球，不仅速度快，力度还大，宫治连接了三个之后，再扣球的时候都感觉手有些不受控制了。

　　宫治不是第一天打排球，银岛结听到他跟宫侑吐槽，要是新人一直往一个地方打，排球场上很快就能砸出一个大坑了。

　　他的发球比想象的更难接，可除了发球之外，他和大耳练的配合几乎没怎么得分。

　　在泷岛千游被他们密不透风地封死之后，宫侑和宫治的分数很快追了上来。

　　这已经是泷岛千游连续三次没接到球了。

　　尾白阿兰抽空去拿了记分牌，充当裁判的银岛结在记分牌上默默翻过一页，他很久没有播报过了。

　　泷岛千游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多少比分。

　　他只是盯着在场上飞来飞去的排球，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想赢。

　　好想赢。

　　可是有什么办法——用什么办法才能打破对面那对兄弟的默契？

　　打破他们牢不可破的攻势，在他们之间撕咬出一个口子，一个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口子。

　　泷岛千游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的宫治，又看看满脸笑容的宫侑。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旁不断冒汗的大耳练身上。

　　明明是场上个头最高、最占优势的人，可他现在的脸上却写满了压力。

　　像是把他压得不堪重负。

　　自己脸上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神情呢。

　　稻荷崎……不愧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学校！！

　　“我要发球了——。”

　　宫侑模仿着宫治之前的语气说。

　　从他托着球的姿势看出了什么，宫治想要回嘴的语气一顿。

　　“哦哟？”

　　对面的泷岛千游抓紧了衣袖。

　　他已经没空去管这碍事的衣服了，必须赢下这一球，不赢的话……感觉会很恐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有那样的感觉。

　　尤其是——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了！

　　宫侑现在，一定觉得他和大耳前辈的配合满是漏洞。

　　也对，像他们那样毫无交流就能打出默契配合的兄弟很有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对。

　　他们看谁都会觉得有机可乘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利用他和大耳前辈——在他们眼里满是漏洞，毫无默契可言的配合——

　　泷岛千游再次望向球场后方双手持球的宫侑。

　　球被抛起。

　　跳发球！

　　但感觉比之前更好接了！

　　球是冲着泷岛千游来的，在那一刻泷岛千游忽然喊道：“大耳前辈！”

　　他已经很久没要球了，球都是朝着他飞过来的，而且速度很快，只有他自己能接得住。

　　但是这一球不一样，大耳练应了一声，飞快抬起手。

　　球被托着朝泷岛千游的方向飞了过去。

　　传球很高，速度很快。

　　球网另一边的宫侑“哎呀”一声，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

　　这次他看清了，对面的新人起跳的时候确实和平时发球扣球有些区别。

　　他的身体前倾幅度更大，用这种姿势去扣球，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臂上，可以让手臂挥出更大的力量。

　　但是下落的时候也有可能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上。

　　新人之前没有摔倒，是因为他自己做了调整，而且本身的平衡能力应该很优秀。

　　他兴奋地叫道：“阿治！阿治！”

　　看到了吗！

　　吵得后方的宫治忍不住回了一句：“闭嘴！”

　　但是宫侑感受到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来吧——宫侑盯着对面的新人。

　　用力扣球！

　　这时被他盯上的人忽然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当然要扣球，但不是现在这样！

　　身体前倾，全身的重量会转移到上半身，就好像扣篮的时候那样——他之前有练过一阵篮球，但是唯一不同的是，篮球绝对不可能像这样打出去。

　　因为篮筐在上面，而排球的球网在他的下方！

　　在空中微微前倾着身体的少年伸长了手臂，手腕忽然一转。

　　倾斜的手掌与排球接触。

　　“砰——！！！”

　　球划过一道斜线朝下方飞去。

　　如炮弹般擦过球网，本应该打向球场正中间的球朝着旁边飞了过去。

　　斜线球！

　　“——！”

　　宫侑飞快往旁边一扑。

　　球在他绷紧的手背上一弹，虽然还是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飞起，却是不受控制地飞向前方，就这么朝着白线外飞出去了。

　　同时扑上来的宫治连忙补救，但还是扑了个空。

　　宫侑触球。

　　出界！

　　“——25:22！！”

　　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播报声激动响起。

　　赢了！！

　　泷岛千游在结束的哨声中扑通倒地。

　　瞥到球网另一边的宫侑还维持着鱼跃救球的状态没回过神来，他连忙挥挥手让大耳练把他提起。

　　视线陡然拔高。

　　宫侑往那边看了一眼。

　　少年被一米九的大个子拎起，缓缓在地上站稳，他微微喘着气，那双眼眸仿佛变得比之前更危险，更为暗沉。

　　“现在，记住我了吗？”

　　他用那带着强烈进食欲望的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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