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记忆清除

“上校怎么样？”

        “不太乐观，呼吸道内的堵塞物已经被清理出来的，但是爆炸产生的脑震荡可能还要看时间恢复，而且上校一直处于用药期……”

        “什么药？”林之岸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一种抑制剂，主要是害怕上校发情期信息素释放量过大会再次引发暴动。”邱含只说了一部分，并没有说催化剂的事情。

        “那……是因为用药冲突吗？”林之岸似乎记得自己听父亲提起过这个词。

        “对，苏醒剂和上校一直以来的用药里的成分会让上校的发情期提前到来，而且这次任务……”邱含把林之岸拉到一边，“因为这次任务是上校的决策失误导致的后果，君上……君上的意思是停止用药，可以直接放弃……”

        “为什么！”林之岸不理解，明明这次任务失败也不是上校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承担后果也不用他一个人。

        “邱医生带我去见君上好吗，我去求求情。”

        邱含看了一眼林之岸，带着他出了医疗室。

        “君上，邱含把人带来了。”邱含给林之岸使了个眼神，示意林之岸行跪拜礼。

        林之岸刚要膝盖碰地便被制止住了，“不用了，都这么拘束干嘛。”

        林之岸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等屏风后面那人真的露头之后，林之岸才真的惊住了。

        是他表叔！

        显然君上也注意到了林之岸的表情变化，他轻轻一笑，转身走到高座上，“邱含，你可以去给上校用药了。”

        “是。”

        邱含走后屋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想先开口。

        林之岸的疑惑显然是最多的，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来让他参加这场鸿门宴，为什么自己的表叔就是君主，那自己的老师……

        “岸岸，还记得叔叔吧？”

        “记得。”

        君上点了点头，“那就好，没想到你从小不点长得这么好，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变成如今这样，叔叔也是知情的吧。”林之岸想起他那份假的身份档案。

        “不要这么说，我一直觉得……”

        “我想问一件事，”林之岸打断了他的话，“我父母的死，跟您有关系吗？”

        “想知道？”君上挑了一下眉，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觉得意外。

        “即使你不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查出来。”

        “去，不过可能你还没有查到，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陆时樊，安燃，沈艾，还有，教了你十年的杨译。”君上盯着下面的林之岸一字一句地说着。

        “杨译这老家伙不中用了啊，教了十年也没教会你什么叫忠诚。君要臣死臣必须死，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林中校。”

        “我要杀他们，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林之岸静静地听着，背后的拳头早已握紧。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明明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原来就这样破碎了吗。

        “君上想要什么？”林之岸再次抬眸，眼里已经全是红血丝。

        “海军五队缺一个前往纳德勒的间谍，我想的是派你去，”君上走下来，在林之岸面前站定，“我相信你的能力，等纳德勒覆灭之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

        林之岸别无选择，他不可能看着身边的人因为自己死去，他咬了咬牙。

        “好，我去。”

        君上满意的笑笑，“这才是好孩子，叔叔真的很欣赏你。”

        “臣不敢越界，此次前往，下次再见就是敌人了，还请君上为我保密，我想再见上校一面。”林之岸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去再看看他，哪怕最后一次也好。

        “你去吧，邱含说手术那边已经结束了。”君上想去拉一下林之岸的胳膊，却被他一下躲开，站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君上尴尬地收回了手，“下午会派人送你过去，应该明天就会到。你带着地图，竭尽所能让他们信任你。”

        “我知道。”

        林之岸从大殿出来，他又回头望了望那座像牢笼一般的宫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涌起一股悲凉，自己努力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真相？

        简直傻得可笑。

        他一己之力怎么对抗地过那些资本，或许爸爸妈妈选择离开也是因为如此。

        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只能靠飞蛾扑火的最后一丝光来把那些黑暗昭告天下，把那些埋藏深底的秘密公之于众。

        医务室……

        原来这树叶已经开始落了啊，果然是时序交替……

        “上校醒了吗？”林之岸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邱含，突然心里产生了怀疑。

        “还没有，”邱含显然也是注意到了林之岸的目光，“不用怀疑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就想好好活着。”

        林之岸点点头，他很佩服邱含的聪明，但是也不得不防。

        他已经开始怀疑所有人了。

        屋子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但床上的人还是面色苍白，浑身插着林之岸说不出名字的管子。

        这是林之岸从那场战争中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陆时樊，这位海军第一上校还在昏迷着，不像日夜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他，此刻他也终于得到了一丝间隙好好休息，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给他吃了安眠药。

        林之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挪动过去的，只是心里有一些冲动，他真的好想问问。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昏迷之前你那句我们好像曾经见过是什么意思……

        可是都来不及了……

        林之岸坐在床边，轻轻地把脸贴在了陆时樊的手背上。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决定了。

        屋内安安静静，窗户外还有两只相伴的麻雀。

        “上校，你知道……是我胆大妄为，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是我想要和你拥有更多，”林之岸蹭了蹭那只手，是属于多年训练的人特有的带有粗茧的手，是陆时樊的手，“可是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次任务不是你的错，是我自愿接受上面调度的。”

        “上校，我好想问问你是不是也喜欢过我，哪怕我是个alpha，没能告诉你真相也真的是可惜了，如果还有机会就下次吧，下次告诉你。”

        “突然发现跟你的约定永远都是下次了啊，下次再给你做鲜虾馄饨，一起去看那满山的金色合欢花……还有……带我回你家看看……”

        簌簌的落叶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记忆清除……”林之岸双手抚摸着还在沉睡的陆时樊，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在心上人的眼角，他俯下身子为他轻轻拭去，“很抱歉对你使用这个能力，下次再见……就是敌人了。”

        “我不希望将来在战场上时看到你心软的样子。”

        “林中校，时间到了。”邱含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轻轻地叹了口气。

        “麻烦你照顾好上校。”林之岸微微颔首，沉重的脚像装上了吸铁石。

        陆时樊是那个强大的磁场。

        我遵守不了约定了，我不能陪你去看合欢花了。

        林之岸无奈地笑了笑，他不忍再回头看，只能红着眼眶往前走着，往那个他与陆时樊敌对的方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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