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夏江和陈慧只呆了一周，然后急急忙忙的给夏纪桑塞了纸条就走了，纸条上是他们家的地址。

        夏纪桑看着那张纸条，忍着恶心想撕掉的冲动，随意的丢在了一旁，然后去了外婆的墓地。

        夏纪桑在外婆下葬后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墓碑旁，看着晨曦升起，看着夕阳落下。他就靠着抱着腿靠着墓碑，就像小时候靠着外婆的肩一样。

        外婆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嫁给了外公生了陈慧，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但外公离世的早，陈慧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再后来陈慧嫁给了夏江生了夏纪桑，外婆又忙了起来。

        “外婆，我不想去他们家，我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夏纪桑只有在自己外婆面前才会找回原来那个叫夏纪桑的人。

        “外婆，你说许亦然会回来吗？他回来但我却走了。”

        “外婆，再见啦，等我放假肯定再回来陪您。”

        晚上回到家，夏纪桑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但陈慧给他的那张纸不知道丢哪去了。

        “外婆，你知道陈慧给我的那个纸条哪儿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愣了一会儿夏纪桑才低头揉了揉头发，自嘲一声：“都快忘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最后是在桌子脚那里找到的，夏纪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出来，但上面的字却不是那么清晰了。

        “xx市xx区xx小区……什么东西？”

        都快要把纸看穿了，夏纪桑才勉强认出来。

        “一单元a栋31楼6号。”

        害怕明早忘记了，夏纪桑把地址写在了备忘录里。

        8月18日，这是夏纪桑第一次离开小镇。

        坐上前往市里机场的长途客车，夏纪桑掏出耳机带在耳朵上，闭上眼睛周围是喧闹的乘客。

        “俺可跟你说，俺家小子今年考进了市里的高中，俺和俺家婆子高兴的饭都吃不下。”

        “我家闺女没去市里读，地方不熟，还是县里好，还有亲戚有个照应！”

        “今年不是说咱们这几个镇考的最好的是xx镇的夏纪桑吗？760的满分考了755，这孩子有前途。”

        ……

        夏纪桑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连眼皮都没睁开，只是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嘈杂声，他想：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睡一觉很快就到了，旁边的好心大叔还拍了拍夏纪桑：“喂，小伙子，市机场快到了。”

        夏纪桑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开眼，这会儿听到大叔叫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谢谢。”夏纪桑说着

        大叔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以前也碰到过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

        大叔想了想：“只不过那小子比你睡得沉，叫了好几次都没叫醒，最后还是他自己撞到玻璃上才醒的。”

        说完大叔笑了笑，感叹到现在的学生也是不容易啊。

        夏纪桑回应似的笑了笑，不过他还真的有点好奇那位少年到底是谁。

        下车时都是下午两点多了，一上午没吃东西夏纪桑也不饿。因为是三点钟的飞机，夏纪桑早早就去取了机票，乖乖的坐在了候机室。

        陈慧他们家住在南方，坐飞机都要三四个小时，刚坐完4个小时车程的夏纪桑突然不想去了，他现在马上想回镇上。

        候机场坐他旁边的也是一位少年，看起来和他年级差不多大，一身黑。

        黑口罩、黑t恤、黑帽子。夏纪桑都想问他一句穿成这样考虑过吸不吸热的问题。

        少年察觉到异样的眼光，转过头来看着夏纪桑。

        然后就造成了两人尴尬对视的一幕，夏纪桑尴尬的闭着眼的转过头去，那少年假装性的咳了几声站起来离开了。

        看着少年离去夏纪桑突然觉得那双眼睛在哪见过，怪熟悉的……许亦然！

        夏纪桑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和许亦然的很像，都是一双杏眼，圆圆的。夏纪桑以前还开过玩笑说想把许亦然的眼睛给扣下来装在自己脸上。

        夏纪桑在看见了在远处的那位少年，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跑去。

        “你好。”夏纪桑礼貌性的拍了拍那位少年，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年话一出口，夏纪桑顿时放弃了，这不是许亦然的声音。

        夏纪桑歉意的说着抱歉：“抱歉，认错人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夏纪桑也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位置，静静的等着通知检票。

        上了飞机，夏纪桑把手机关机。飞机在天空后，夏纪桑看着窗外的抱团的白云，他想：如果许亦然回来的话，肯定是找不到他了。

        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总会有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寻找。不是他们情深义厚，而是他们太孤独了，他们想要的只是陪伴与取暖。

        下了飞机，夏纪桑一时还接受不了南方的气候。他一个从小长在南方的人，突然来北方还有点不习惯。

        夏江没有来接，陈慧倒是想，不过被夏纪桑一票否决。连一个纸条夏纪桑都嫌恶心，更别说是同坐一辆车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夏纪桑打算好了的，不和陈慧和夏江他们住。自己在外面租一个房子，外婆给他留了10万，他自己平常再干一些兼职，应该可以维持三年。

        搭了辆出租车，夏纪桑给司机报了地址，然后开着车窗吹着晚风，走在了他不熟悉的地方。

        “小伙子，这是你家吗？”司机砸了砸嘴，“能在这个小区买房的人都是家底雄厚。”

        “……”夏纪桑回答道，“不是，是我外婆女儿的家。”

        “哦哦，你外婆的女……你外婆女儿不就是你妈吗？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么介绍自己父母了啊，岁月不饶人喔。”

        夏纪桑看这窗外没有答话，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知道陈慧不是他妈，夏江不是他爸，他只有一个外婆。

        站在小区门前，夏纪桑真的不想进去。里面很漂亮但不适合他，他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所以注定融入不进这个社会。他只想守着他的小家和爱的人平淡的度过一生。

        按了按门铃，里面没有回答，夏纪桑刚想给陈慧打电话，就听到有声音。

        “是谁啊？”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夏纪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纪桑：“夏纪桑，我找陈慧。”

        谁料门一下子就打开了，然后有一个肉团直接扑到了夏纪桑身上。

        “哥哥！”

        哥哥？

        “你喊错了吧，我不是你哥哥。”夏纪桑把人从身上扯下来，然后好好的放在地上。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一下夏纪桑，很认真的说到：“你就是我哥哥啊，我的妈咪就是你的妈咪。你看，这是妈咪给你拍的照。”

        照片中的少年抵着桌子低着头，穿着白衬衫，无限夕阳好像只聚集在了他身上。

        这是陈慧偷拍的，现在她的手机屏保。

        夏纪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然后哂笑一声：“原来早就有另一个了啊，不愧是陈慧和夏江。”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夏甜慧。”夏甜慧仰起脸自豪的说到，“爸爸妈咪给我取得，别人都说是爸爸爱妈咪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名字好听。”夏纪桑作了简短的评价。

        就因为这一句评价不知道把夏甜慧高兴成了什么样，忙拉起夏纪桑的手就往屋里带。

        “哥哥你看，这些都是爸爸和妈咪给我拍的照。”

        夏纪桑看这一房间的照片和数不清的相册，突然明白为什么陈慧和夏江15年没有回来过了。

        人家有高新的工作，有一个听话可爱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的想起夏纪桑呢。

        那一刻，夏纪桑终于承认在外婆离世后自己是这个个“家”多余的了。

        或许他刚才还对陈慧和夏江抱有期待，那么现在的这份期待早已随着晚风不知道飘散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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