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千面

　　阿炎先是一抱拳，“澹台兄，请您不要埋怨少宫主，能服侍少宫主是我们的荣幸。正如这位大将军，您既做朝廷鹰犬，我们就是少宫主的走狗，周瑜打黄盖心甘情愿而已。”

　　虽说比喻有些不恰当，阿炎本身也没啥学问，凌云空倒是没和他一般见识，众人哈哈一笑就算完事。

　　不管怎么说，凌云空总觉得师妹变了很多。先前的云秀不管说话做事都会最先考虑别人，永远将自己放在他人身后，所以师父总是担心她被自己的善良所伤害。事到如今，云秀做事更讲究利益，说话也是对上一套对下一套。不，云秀不仅仅是对上对下的两套说辞，她好像个，就好像有一百张面具，就算是对单独一个人她都可以拿出单独的一套态度。

　　话赶话赶到这儿，凌云空忽然有一个想法。虽说是一清早大家以茶代酒，举杯对梧桐老剑客说道。

　　“梧桐大剑，师妹虽贵为莲花派掌门，如此高贵的身份却没有一个诨号实在是有些不妥。既然前辈在这里，不妨为凌云秀提上一个绰号，将来行走江湖交朋友也好有个称呼。”

　　梧桐剑客微捻须髯，“将军言之有理，无名少姓之辈算不得江湖人，那老朽今天变为爱徒取一个绰号，不知云秀意下如何？”

　　取绰号这种事情说庄重也庄重，由名人提点自然是更好。当然也有人自命不凡自己给自己取了个绰号，有人因为性情诡异被江湖人口口相传，传出来一个绰号。绰号的由来千奇百怪，可身为江湖人没有绰号就显得有些外行，或许会被人家当成不入流的货色也说不定。

　　提起绰号，很少有人谈起梧桐仲达的绰号，倒不是不好听，只是他老人家的身份太高了，叫绰号显得有些不尊重人，只有在背地里议论的时候才会提起。说道梧桐仲达，江湖人送绰号百手佛陀，意思是说他打暗器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百只手那般眼花缭乱。要说给凌云秀取一个绰号，这可难住了梧桐仲达，毕竟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取绰号可不能随性而为。

　　这时候凌云空叫手下的峨眉弟子，“文房四宝伺候，老剑客今天要为我家师妹题字！”

　　一声令下有人到外面去台条案进来，其实梧桐老剑客早就有这个意思，但他更想让空无长老给她取个绰号。一来人家女人对女人，二来毕竟自己是凌云秀的师父，说出去容易让人家误会，说是他偏袒凌云秀给取了个好听但名不副实的绰号。常言说得好，金笔题字，这笔是货真价实的金笔，大红的纸铺在面前就等着梧桐老剑客给题字了。

　　大家都盯着梧桐老剑客，想他会给凌云秀取个什么绰号，这一落笔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绰号这东西有一股魔力，仿佛只要戴上了这个绰号，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发展。比如说那神行无影的八卦仙童邹瑞通邹老剑客，自从让人家给取了这个绰号以后，那是胭脂水粉不断，活生生的变成一个瓷娃娃。再有就是那仙鹤童子段瑞，穿的一身白好像白无常似的，浑身一股仙气儿，真拿自己当了那观音坐下的童子。

　　眼看梧桐大剑不好下笔，凌云空上前低声耳语道，“这凌云秀性格柔弱，她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最害怕有那歹人利用师妹的善心接近于她从而伤害她。不过最近她的脾气似乎有些改变，常言说得好千变故而万化，谁有能在万千迷幻之中抓住最关键的一条呢？所以......”

　　“大将军的话我明白，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就放心了。云秀，来，看为师给你提字。”

　　凌云秀来到近前，双膝跪地，两手拖着红纸。

　　“云秀贵为一门之长，将来又是我梧桐仲达的亲传弟子，这末尾必然要显得傲气凌人。所以我给你提一个娘娘，你看如何？”

　　“谢师父。”

　　凌云秀不敢不从，娘娘这两个在她看来还是有些不够意思，虽说显贵却少了一丝丝仙气，而且显老。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仙女啦、仙娘啦之类的最好不过。但她不敢违抗这位师父，先不论师徒之情，倘若惹他老人家生气从而学不到人家的武功那可就亏大了。千金难买一句春，她可不想一句话吹了这门买卖。

　　梧桐仲达也看出徒弟不太愿意，所以他没有落笔，反而在嘴里嘟囔，“娘娘不太好，魔女？也不太好。少妇，更不对。先生？有些过了。美女？太俗气。观音？有点意思，不过还是显得俗......”

　　这时候凌云空凑到近前，低声对云秀说道，“师妹既要统领莲花门威震江湖，必然是要取一个大气的绰号，我觉得娘娘就很不错，你说呢梧桐老剑客？”

　　梧桐大剑突然被这么一逼，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乱了。既然大将军都说道这儿了，那娘娘就娘娘吧。点点头，随后提笔在红纸末端写下娘娘两个字。可绰号还得有个抬头，总不能叫莲花娘娘更不能叫凌娘娘，那多没意思。

　　云秀偷眼看大师兄一直用手指敲他配到的刀把，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梧桐老剑客想过一阵，对凌云秀说道，“既然师父叫百手佛，所谓青出于蓝，为师便给你提一个千你看如何？”

　　凌云秀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点头答应。

　　“云秀，你跟了为师这么久，为师发现你有一个嗜好。你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为师也不能批评你这是好还是不好。所谓千人千面，如何使用，对何人假面，而又对何人坦诚相待，还要看你自己的内心。所以为师在这给你提一个心，连起来就是千心娘娘，你看如何？”

　　“千心娘娘？”，凌云秀咬了咬舌头，“谨听前辈教诲。”

　　这时候凌云空又站了出来，抬手拦下梧桐大剑的笔，“且慢。既然老剑客说过，千人固有千面，不妨题一个千面娘娘，您看如何？”

　　“千面娘娘？”，梧桐大剑砸吧一会儿滋味，点头称赞，“好，将军果然智勇双全，那么老夫便为凌云秀提一绰号。从今往后，你便是莲花派的掌门、碧寒宫主人，千面娘娘凌云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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