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缘分

　　澹台隐扭回头看了看他们搜索的方向，看样子不像是要进山，还是先买完东西再回去。如此想着大跨步来到镇东头第一家客栈，和小伙计说明来意，表示他们的商队途经此地粮食不足，来他们这买些吃食。

　　小伙计也没在乎，硬面饽饽、大馒头、卤肉、烧鸡烧鸭什么的，按照澹台的吩咐给装了满半麻袋。

　　正要出门，店伙计在后面说道，“哎哟客官，看您打外省来，方才那巡逻队见着了吧？听说有一伙强盗昨个儿晚上抢了杭州凤凰楼，天子脚下烧杀劫掠，您这要赶路可得小心点。”

　　澹台隐哈哈一笑，“凤凰楼都抢得，他还会看上我这车破货吗？”

　　“那倒也是，不过您这走山路还得加点小心。”

　　“借您吉言，这镇子上有没有卖女人现成儿衣裳的地方？”

　　小伙计跟着澹台隐来到门外，朝街里头看了看，“您是说当铺？”

　　“不不不，要一手的衣裳。”

　　“哎呦，这可是难点，衣裳这东西没人卖现成儿的呀？”，说着一拍手，“哎，有个地方虽然不是开店儿的，但是你到他们家看看，兴许就能碰上。那家姑娘在裁缝铺做学徒，做出来的衣裳没事儿就拿到集市上卖。额，您从这条街一直往前走，遇上兴顺茶楼您就往右西拐，进巷子问老孙头家，就是了。”

　　临走时候多给了小伙计二两银子算是赏钱，也算是买他个嘴严，紧接着就顺大道往里面走。虽说不是车水马龙，可杭州城附近的镇民富得流油，红男绿女沿街嬉戏打闹惹出好一副康平盛世图。也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一茶楼，过茶楼有一小巷，拐进去有人搬椅子坐在门口儿。初春天气，那女人穿得一红肚兜，披着粉丝绸小衫，正靠在门板上抽烟袋锅。

　　眼看澹台隐过来，轻佻的说了句，“哎呦这位爷，您这倒是赶早儿啊？还让不让人家歇歇啦，真是的里边请吧，爷！”

　　看那女人极不情愿的叫了声爷，再看自己这身行头，背上背着麻袋，确实是有点寒颤。寻思着这风尘女子也算是正人君子，于是没和她计较什么，从怀里摸出两枚大铜钱。那女人接过钱，吸了吸鼻子。

　　“哎，这不在班子里就是不行哈？咱这身段，凭良心，您就再给加一个嘛！”

　　澹台擦了擦额角的汗，撩起头发露出清秀的面庞，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放在她的手心。

　　“钱给你，你听我说，我不是来干那个的。”

　　“不干那个？那你给我钱干嘛？”

　　“我向您打听个人，听说这儿有个老孙头，家里女儿学做裁缝的，您知道在哪儿吗？”

　　一听说是打听人，女子的脸吧嗒一下沉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不乐意。脸一拉下来，没了笑模样，这姑娘好似整个人老了十几岁似的。轻叹一口气，说道。

　　“哎，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您说那个老孙头，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往里走，遇上铁大门那家你往左拐，靠最左边墙走，往里一个下坡一个上坡，再往前......算了，看在这三个老钱的份儿上，我带你过去吧。”

　　澹台隐好信儿，就喜欢问一些自己不懂的事情，这一路上就顺杆往上爬，喋喋不休的问个没完。问人家姑娘是从几岁开始做这行的啊？问问人家喜欢不喜欢，那人家怎么能说不喜欢，这风尘女子也有和江湖大侠一样的倔强劲儿。

　　一边笑一边跟他说，“咯咯咯，您别看我这么大年纪了，在这一行里可是出了名的呢。前段时间得罪了班子里的大茶壶，大茶壶您知道吧？大茶壶跟老妈子有一腿，就让老妈子把我给轰了出来。不过也好，那些个熟客还照顾，多多少少够我全家吃喝。”

　　“那你家人就不反对你这么做吗？”

　　“不反对呀，因为我全家就我一个嘛。”，那女人的空又抽起烟袋锅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正在存钱，等存够了钱就远走高飞找一如意郎君共度余生......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向您这样儿的就不错......”

　　澹台隐觉得这话不能继续谈下去了，闭上嘴巴跟在她身后一路往下走，果然是一个下坡一个上坡，在往前走就看到一扇绿漆大铁门。

　　那女人也不留恋，撇下一句话就要往回走，“这就是老孙头儿家了，老头子叫孙有德，他家有三个女孩，从大到小是有香、有玉和有男。得，您办您的事儿，我小名儿叫芋头，有空来玩吧。”

　　“哎，有空一定去......”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听到，看她背影略显沧桑的离开心中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日后倘若有缘的话再去看看她吧。前面就是老孙头家，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女子踩着绣花鞋蹦跳跳出门来。那女孩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手中一把绣花团扇，粉色长裙落地，金簪别顶满脸的笑容。往脸上看，五官精致，虽说不秀美却总好像在对你笑。

　　来到门前，澹台隐招呼一句，“您好，这儿是孙先生家吗？”

　　“有男？谁啊？”，屋子里传来老者的声音。

　　这位大概就是老孙头家的小孙女孙有男了，如果她是有男的话，那么大孙女和二孙女应该已经出嫁。

　　“有男？是谁来啦，说话呀有男！”

　　老者还在屋子里喊叫，姑娘确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隔了好一阵子眼泪竟然流了出来。飞跑到铁门前面两只手抓着铁栏杆，似乎是突然犯什么迷糊忘了开门，隔着铁栅栏泪流满面的说话。

　　“少侠，少侠你来啦，你真的来找我了吗？”

　　“哎？”，澹台隐就是一愣，“你，你说什么？”

　　女孩急得直跺脚，嘴巴动得很快，“你，是你。少侠不记得我的模样，这个，你看这个，我就是少侠要找的人！”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香囊，粉红色的绣花香囊，上面绣着“野鸭子春游图”。澹台隐忽然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一件事。先前与许飞两个人，跟镖车进杭州城，途径一小镇。许飞那孩子调皮，替着他接过一女子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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