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隐贤庄

　　那女子轻轻一声叹息，顺着屋顶的茅草滑落到平地，双手置于小腹微微颔首，“你我既有缘便交与你认识，我的名字叫曾可儿。”

　　“曾可儿？”，孔雀顿了顿，“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他又是谁？”

　　“你是无心之人，无心之人无罪，所以你杀他无罪。我若告诉你其中缘由，你便是有心之人，有心之人杀他......虽说无人敢治罪与你，你却仍会心中惦念成为你的心病。人已经杀了，我不想世界上再多一个伤心人。”

　　“哈哈哈！”，孔雀大笑，“我却是无心，可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我为何要杀他。今天你若是告诉了我，我便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我孔雀绝不推辞！”

　　曾可儿转过头，“孔雀？你就是孔雀？”

　　“你知道我？”，孔雀问。

　　“我知道孔雀，可我知道的孔雀并不是你。”，曾可儿叹息一句，“罢了，告诉你罢了，只不过我会欠你一个人情，倘若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无需废话，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你快说便是！”

　　曾可儿摇着头来到那人近前，微微抬起他的上身，用手去捂住血流如注的心口，这一刀扎的极准瞬间刺破了心脏。那女人竟然完全不顾洁白的衣服被弄脏，屈膝跪坐在地上，泥土的污渍混杂着血液沾染前胸。

　　女人轻轻的抚摸他的额头，说道，“他是我的有缘人......我们相识于五年前的雪夜，他追猎，我在林中观瞧......殊不知他并非追逐那红眼睛的兔子，原来我才是他的猎物......就这样我们相爱，一年以后生育一子。奈何我不愿沾惹红尘，故此忍痛割爱离他而去，他在山脚下我在山坡上，遥遥相望......”

　　听罢孔雀身子一震，颤抖着问，“你，你是他的娘子？”

　　“我们无名无分，只不过是有缘人罢了。”

　　“那，那你因何不恨我？我因何要杀他？”

　　“因为你的主人需要我，他要激怒我所以要你杀了他。”，曾可儿抬起头，“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住在后山坡上的隐贤庄，我欠你一个人情......”

　　孔雀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强忍着回答道，“我杀了你的丈夫，你竟然还说欠我一个人情？”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世间一切法皆因缘所生，我与他并无缘分，无需再做强求。”

　　可儿离开后，孔雀终于知道她所说的欠一个人情是什么意思了。

　　回到仙人洞，孔雀再三游说铁甲人，终于铁甲人放弃了请曾先生出山的想法。铁甲人再三叨扰，因孔雀而落得清静，故此她才说欠了孔雀一个人情。

　　院子里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孔雀想那小童子大概就是曾先生与那猎户的孩子吧？或许曾先生还未曾告诉那孩子他的身世，想到这里孔雀又觉得万分自责。来到后院，有一间小药屋，里面都是她精心采摘的上好药材。这是一座药山，后山洼地种植、野生着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

　　一进屋，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屋子里有一张床。屋子里很暖和，地上放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盆，看来她要自己等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孔雀将琉璃猫放在床榻之上，褪去身上裹着的棉衣，而后退在一旁给曾先生让出位置。

　　曾可儿提出准备好的药箱子，用剪刀开始剪那满是血迹的衣物，回头到，“您不避嫌吗？”

　　“不必了，留在这儿，说不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也好。”

　　孔雀继续问，“当年......那件事，你因何不记恨于我？”

　　曾先生一边给琉璃猫医治，一边回答说，“我说过，一切法皆因缘而起，你杀他也不过是缘分罢了，你不杀也会有人杀。”

　　“离开你的这一年我想了很多很多，如今仍有一事不明。”，孔雀问到，“我家主人要我杀他是因为要请您出山，您说我不杀也会有人杀......那么他的死是否与你有直接关系呢？”

　　“爱一个人......”

　　孔雀抢到，“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全部对吧？那么你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出山一次，这样他就不用死了呀！”

　　曾可儿停下手里的剪刀，顿了顿，“没错，我的确可以那么做。可我那么做伤心的就会是他，如此一来他虽然活着却活的生不如死。”

　　“人总会忘掉过去的！他只是一猎户，他没有您那般圣贤，您为什么就不能救他一命呢？”

　　曾可儿将血衣扔在地上，“你这么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倘若你有时间，或许可以留在隐贤庄一段时间，我会教给你什么是道，什么又是法。”

　　孔雀被一句话噎了回去，看来曾先生已经觉得自己愚昧到无法解释的地步了，只好闭上自己的嘴巴。曾可儿医术高明，轻车熟路的帮琉璃猫处理伤口，清除污垢涂抹药物。孔雀觉着很快，但就是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曾可儿已经累得香汗淋漓，汗水湿透了衣物她冷的打了个哆嗦。

　　终于，琉璃猫的命算是保了下来。

　　曾先生长出一口气，“她的命算是保住了，我也不欠你的人情。只是你我有缘，倘若你愿意留下随我潜心修行，我必然会倾囊相授绝不吝啬。”

　　孔雀摇摇头，“老前辈一片苦心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你要与一个杀了你丈夫的人如此要好。对不起，在下愚钝，恕我不能从命。将来若有开悟的那一天，晚辈必定前来拜会。”

　　“无妨，无妨，有缘无分不可强求，你我二人也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曾可儿一边摇头一边走出房间，孔雀低下头看了看床榻上的琉璃猫，嘴唇依然泛白可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小童子给拿来一杯药水，说是给琉璃猫润一润额头有清凉去热的作用。孔雀就这样守护在她的床边，第二天的头儿上琉璃猫可以稍微喝一点水了，直到第七天她才吃上第一口饭。

　　琉璃猫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的她根本站不起身，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笑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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