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月下决

　　被问到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元某人爽朗的一笑，“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倘若旁人问我绝不会说，既然你要问，我又不忙，好酒好菜我便说与你听。”

　　“愿闻其详。”

　　元某人自从阎王寨一别，身负重伤，为了躲避大内侍卫的追杀沿路奔逃。原本他打算找个山洞眯起来，利用他手下的几位门徒帮忙运送药品和应用之物。考虑到大内高手如云，倘若门人弟子学艺不精暴露了行踪非但他会有危险，反而还会还了弟子徒孙们。故此他一声令下，要他的徒儿们速速回东州原籍，避免被人发现与自己沟通往来，以免遭受株连。

　　听到这里凌云秀抱了抱拳，“前辈果然高义。”

　　夜里飞枭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什么高义不高义的，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我的弟子徒孙们无一不是拖家带口，上有老娘下有孩童，虽说与我一道失身为贼......哎，你也就别放在心上了。”

　　“前辈您可不是贼人，在我凌云秀的心里您就是大英雄。”

　　既然藏不住那就只好不停的跑，朝廷消息贯通，画影图形满大街贴着元某人的画像。元某人就一路往西北跑，其实自始至终他离着凌云秀一行人都不算太远。而他元某人终于在几天前伤势恢复，酝酿已久的大战终于来临。

　　本以为来人会是大内锦衣卫，可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锦衣卫的装扮。锦衣卫，说白了就是三品带刀侍卫，身穿华服而不是铠甲，故称锦衣卫。

　　入夜，夜里飞枭来到帽儿山山顶，山顶有泉，山泉旁边有一小亭子。他坐在那儿喝茶，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就等到了他要等的人。月亮很大很大，银色的月光撒下来照亮一整片空地。

　　小亭子不大，一张石头桌子转圈四把石头椅子。夜里飞枭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赏月饮茶，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知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来人身穿混铁凝刚打造的铠甲，胸前护心镜上明刻着一条腾龙。铠甲鳞片由柔软的鲨鱼皮连接，行动便捷又能避刀剑于不入。来人没带头盔，手甲似乎也被摘掉，只有两只铁靴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脚步声是从夜里飞枭的身后传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直到那人坐到他的面前，他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往脸上看，那人剃着光头，一张鸭卵形的脸蛋上镶嵌着横平竖直的五官，打眼就冲给人一股浩然正气。头盔被他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元某人抬眼看看他。

　　只说了句，“来了？”

　　“来了。”

　　元某人给那人斟上一碗茶，一旁的烧开水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木头爆裂声音，但听他说到，“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一见无非是萍水相逢。在刀剑相向之前，不妨先以朋友的身份陪我喝一杯如何？”

　　看那人不动，元某人弹指将茶杯推了过去，“在下夜里飞枭元某人，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龙。”

　　“龙？那应该是代表天子的象征，这么看来你一定很厉害了？”，元某人再次推动茶碗，“请喝茶，我没有下毒。”

　　“我知道你没有下毒，否则你也不会背对着我，我也不会坐在你的面前。”

　　这句话说的很得元某人的心意，元某人背对着龙，代表他并不打算与之为敌。龙没有从背后偷袭而是转过石桌坐在元某人面前，这证明龙也没把他当做敌人。但两人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今日一见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便放下，“龙，并非最强。我们十二兄弟，我只排在第五位。”

　　“十二生肖？”

　　“非也，你不必问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为皇上卖命，知道我奉皇上之命来取你项上人头便可。”

　　夜里飞枭站起身，面朝月光将杯中茶水洒在面地面上，长叹一声，“你我本素不相识，如今却要刀剑相向。我实在是不想杀你。”

　　龙也随之站起身来到元某人对面，从腰间拔出两只蛇形匕首刀，“你杀了我，就没人知道您弟子徒孙的下落，这也算是救了无数条性命。佛家不是说，舍一命而救天下人吗？今天我宁愿舍弃我这条命，换您弟子徒孙全家老小几十口人的性命，所以还请您不要手下留情。”

　　“倘若我输了，你便提着我的头颅到当今天子座下论功行赏，以我一人之命换我徒儿们全家老小的命，你看如何？”

　　“正有此意。”

　　两人互相抱拳，话不必多各自亮出兵刃。对方使用双刀，与澹台隐遇上的无面鬼师出同门。正所谓双刀要看走，倘若跟不上使刀人的步伐便会被活活困死在刀围之中。故此夜里飞枭没有使用长刀，而是换做短的匕首剑。两柄匕首剑像是峨眉刺，只不过它只有一面带刃，一只手倒握着一只手正握着。

　　双方各自亮开门户战在一处。结果很明显，凌云秀甚至不用听下去也知道，胜的一定是夜里飞枭，否则他也不会坐在这里开怀畅饮。至于他是怎么赢的，元某人并未细谈。

　　对于那场大战的结果，元某人只说，“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活着就会犯错，而人死了就不会。他并非刻意寻死，只是因为活的太累了罢。”

　　“此话怎讲？”，凌云秀有些不懂。

　　元某人没有回答她，只说，“你的江湖路还很长，别人说总不如自己亲身体会来的透彻，将来你就什么都会明白的。每十个初涉江湖的人，会有三个死在头一个月。他们争强好胜自不量力，与山匪为仇作对，最终死于贼人刀下。还有三个人会在半年内死去，他们畏畏缩缩不敢抛头露面，却终死于非命。还有三个人，他们会在未来的一到两年内死去，他们已经掌握了江湖中的种种计俩，可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在这十个人当中只有一个可以在十年或者是二十年以后，心灰意冷退出江湖隐居山林。而在十个隐居山林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能够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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