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江湖

　　那身披蓑衣的大汉愣了一下，冲着两个人一笑，“姑娘莫要会错意，咱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既然姑娘您问到则里了，山西人就跟你们缩到缩到。”

　　“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

　　那大汉一指车上的三个人，“则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狗扯羊皮勾搭连环。”

　　“则个。”，大汉一指那被一刀毙命的女子，“则个人就是我家雇主的小妾。边上躺着的男子就是雇主家的长工，至于则个女人是谁我不清楚，当时都在一个屋子里让我一刀给扑棱死了。我们家老爷是仁至义尽，则长工反而与那贱人勾搭连环，偷了主人家的银子跑到三里来。”

　　“哦？”，凌云秀盘着手问，“所以说你家主人就派你来杀人？”

　　“则个山属于三不管，没有官兵捕盗抓贼，就只能有我山西人出面。姑娘您给评评理，您觉着山西人做的对，咱们彼此见过交个朋友。”，那人说话又摸了摸刀，“倘若您觉得山西人做的不对，那揍拉家伙亮一亮，山西人奉陪到底！”

　　凌云秀听完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情况就算搁在官府也是男的充军发配女人基本会定成死罪，如今倒是被这位爷来了个痛快，不能说是他的错，可也不能完全说他对。对与错总是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点之间挪移，看了看惨死的三个人又是一声叹息。

　　对着那人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句，“你走吧。”

　　两人目送那人拉着板车儿朝山那边的乱葬岗走，行商的小贩儿总算是从树丛中钻出来，一个劲儿的给二位姑奶奶拜佛。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人都敢惹，眼看就到山口了你们自己就往里走吧。”

　　说完上了车，也不等她们回话快马加鞭朝着山脚下的村落就赶。两人相视一笑准备先找人家落脚，天色还不晚她们准备再往山里面走一走。进了山口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路，这条大路常年有人行走，左右树木也被修剪过比较整齐。沿途都铺着砂石，偶尔还有孩子从山上往下跑，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进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在半山腰上密林当中偶尔还能看到隐居人的小木屋。这里雨水适中，隐居于此果真是个不错的去处。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感叹武当山的风景秀丽，忽然从山路上游走下一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约莫二十出头，黄面皮穿羊皮袄身后背着一大箩筐，哼着山歌来到二人面前。

　　凌云秀抬手把他给拦住，搭了一句，“小兄弟请留步。”

　　那人早也看到她们，并没什么惊讶的地方，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方言问，“造我洒么事？”

　　虽说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可到了半山腰指不定还有什么岔路，碰巧遇上本地人还是问一问路的好。于是从荷包里摸出小拇指节那么大的二两银子递过去，问他这武当山上是不是有一个玄妙峰。

　　小伙子点头，“当然似有则个玄妙峰，不过不走则条路，您们顺泽我搜纸的方向，看那可山头。”

　　说着话，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满眼的密林。从密林的缝隙看出去，远处烟雾缭绕却似乎有那么一座高峰。那就是小伙子说的玄妙峰，玄妙峰常年积雪，上山的路又很难走，所以附近很少有人去那边。采药的男子姓孙，他说如果愿意多给些银子明天一早可以带她们到那边去看看，不过上山他就不能陪着了。

　　“为什么不能带我们上山？”

　　小伙子把脑袋摇了三摇，“那三上有贼，听缩那似个大贼窝，我们可不敢上去。”

　　凌云秀点头，又从荷包里给小伙子翻出十两银子，小伙子家里有空房可以让她们留宿。于是两个人又跟小伙子原路返回来到山脚下，因为只有一条路所以走得格外顺畅。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日头已经往西转，眼看天就要黑下来。就在眼差黑的时候，小伙子从口袋里摸出火折子，把放在背篓里面的火把点燃。凌云秀和阿阮两个人走得累了就骑马，小伙子在前面牵着马匹，因为语言不通也没怎么多说话。天越来越黑，走着走着忽然小伙子站住了。那采药的孙福松开马缰绳一个人超前走了几步，凌云秀不知所以抬嗓子问。

　　“怎么啦？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孙福没说话，对后面两个人摆了摆手，“没森么似请，你们在那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不让她们动怎么可能不动，两人片身下马朝着小伙子亮着火把的地方走，赫然看到一人坐在板车上。这时候还相隔几十步，火把的光线微弱也足以让她们分辨出这人正是白天时候看到的那刀客。孙福朝前走，走的似乎没什么顾忌，凌云秀想要提醒他小心，可他竟然已经开始对那刀客动手！

　　凌云秀吓得不轻，连忙喊道，“住手，别动！”

　　小伙子诧异的扭回头，“怎么啦？不似缩好了让你们不要过来嘛，女孩子家莫要看则个。”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超前走，孙福眼看管不了她们扭回身继续对那刀客动手。等到走进了，凌云秀这才惊讶的发现那刀客已然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顶梁门上不知被什么人给打了一只劲弩。两只手自然下垂，手里还卡着烟袋锅，似乎是正准备停下来抽口烟的功夫遭人暗算丧命于此。

　　孙福完全不顾及，在死人的腰里摸了好一阵子摸出一布包，布袋子倒出来，哗啦哗啦的掉在地上一些铜板。

　　“哎呦呦，则么这么穷呦。”

　　一边摇头一边去捡地上的铜板，凌云秀不明白怎么会是上去便问。孙福低着头捡地上的铜板，正要伸手去摸，被凌云秀一脚将铜板踩在了脚底下。

　　“小兄弟，您这是？”

　　那伙计眼看钱被踩住，尴尬的抽回手搔了搔头，抬头回答，“哎，姑娘您是外省人吧，这本地的道道您还是别知道的好。”

　　凌云秀更加诧异了，孙福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全然不似方才，方才那带着一点山西口音的话似乎是他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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