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入瓮

　　“这？”，凌云秀似乎有些迷糊，问了句，“这，这是什么酒？”

　　玲儿用小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巴里，随后做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

　　“这是绿豆烧啦！这酒辣得厉害，是我们过雪山的时候暖身子用的。”，立即玲儿开始四下找水，“啊！辣死我啦，辣死我啦，水我要水！”

　　凌云秀一指门外，那里有一口井，很显然屋子里没有现成的水喝。玲儿连一声招呼也没打，直冲到门外想要打水上来喝。

　　“喂等一下，刚下完雨，里面都是雨水啦！”

　　很显然玲儿没打算听她的话，凌云秀朝着慕容耸了耸肩。

　　一旁的狴犴忽然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不要现在就动手。凌云秀看了看那女弟子，尴尬的笑笑，随即摇了摇头。

　　慕容果然也察觉到，等凌云秀摇头后方才将身后的手慢慢松开，原来她在裙摆下面藏着一把单筒袖箭。

　　“呼，算你识相，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随即又说，“空镜长老只说带您去见掌门，未必会要了尔等性命。若有什么事，等到了峨眉寺再谈好吗？”

　　“好，好吧。”

　　凌云秀点点头重新落座，屋外又开始下起毛毛雨，一股冷得刺骨的穿堂风把她打了个激灵。

　　冷风吹过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想要睡一觉于是往床边挪了挪，阿冰和阿炎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眼看凌云秀过来，像是两只大虫子一样挪到了地上。她困得厉害也没时间去管那两个人，靠在床头看向对面的慕容秋水。这人满脸的真诚，丝毫没有要陷害他们的意思，唯独那股执着让人费解。好似初涉江湖的时候，她也带着着一股执着，只是在江湖中短短几个月，见过太多的模棱两可就连她自己也快变成那样了。

　　有时候模糊是一种美，但美并不能作事，她堂堂少宫主少掌门竟然还不如一位峨眉小弟子的那般坚守。她有些惭愧，惭愧之余也明白了一件事。

　　她似乎明白，所谓的掌门其实并非万人之上，而是诸位弟子塑造出来的一个自律机器。常言道不可群龙无首，大家都以为做龙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殊不知龙首更不轻松自在。

　　有很多的人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他们根本不在乎选择什么，只是不希望自己去选择。于是就有了龙首，有了少宫主少掌门凌云秀，她可以帮着他们做出选择，而选择什么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是一群能够活一天便活一天，在这一天中寻找些乐子的人。按照别人的意愿去做事而不需要自己抉择，这是他们想要的。这些人也乐得一位德行还算比较高深的人替他们做出选择，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或许相比于必须做出选择的人，他们活得更轻松一些。

　　一旦明白这些，凌云秀便放下了千斤重担，既然他们将自己当做机器，那么自己也就不必拿他们当人。掌门与帮众之间并非互利互惠的双赢，而是互相的将对方当做约束自身的傀儡。说白了，他们想要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并不容易，在这个江湖这个天下很少有人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做官自然不必提，做百姓的难道就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吗？当官只需要在意赚多少钱，赚多少女人和田地。而当百姓的，却要考虑来年的收成，因为那关系到他们的性命。当官的，会因为没有了钱，没有了女人和房屋而走上绝路。可百姓，是真的活不下去，被饿死冻死。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官场失意的人真心求死，而做百姓的没有活路。

　　既然做臣做民都不自在，那么快意江湖总会好一些了吧？

　　凌云秀噗嗤一笑，仿佛在嗤笑她自己似的。在江湖，甚至还没有做百姓的悠闲自在。做百姓的还可以捧着最后一碗米等待死亡的到来，临死之前还可以亲吻他的妻儿，还可以和他们道一声别。江湖人，能一觉睡醒，脑袋还在脖子上，就算是万幸了。

　　正要靠在枕头上眯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一股冷风吹进来，本以为是玲儿回来了结果来人是空镜长老。空镜今年也有三十出头，显露出一种成熟女人所特有的端庄和威严。

　　来到床前，对慕容秋水点了点头，“替凌少宫主松绑吧。”

　　没有迟疑和疑问，来到凌云秀面前三下五除二将脚和手上的绳子解开，撩起长裙的缝隙绑在了自己的大腿根上。

　　“你出去吧。”

　　同样的执行力，慕容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径直出了屋门。空镜似乎是想要和她单独谈谈，可也不避讳这两位毛毛虫。凌云秀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不过非常明显的是空镜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虽然没有交手，她却似乎有十足的自信能够制服凌云秀。

　　云秀一时间没敢动作，却生生的靠在床头。

　　空镜忽然露出一个笑，这个笑让她有些捉摸不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母亲在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云秀，你过来。”

　　凌云秀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似的，不太敢上前，可她就那么一直招手实在是让人无法抵抗。最终还是站起身，迈着小碎步来到近前，空镜的个子在女人中算是比较高的，即便是坐着也差不多和她平平。

　　“来，到我怀里来。”

　　“这？”

　　“别怕，过来孩子。”，空镜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那丝绸的质感从指间传到心里，“坐在我的腿上，让我好好看看你。”

　　凌云秀被这一招弄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坐在了她的腿上，空镜就这么抱着她，一旁阿冰和阿炎两个人都看傻了眼。不明白为什么空镜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难道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不太可能吧？虽说那眼睛和鼻梁都有几分相似，但说她们是姐妹还是有些牵强。算起来，凌云秀大概出生在中原，而这位空镜则是西域人士，怎么可能是亲姐妹呢？既然不是亲戚，那是什么，恩人？似乎也不太可能，空镜长老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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