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夜世

　　“天衣阁？”

　　“对啊，你不知道天衣阁？那是替皇上做龙袍的所在！她凌云秀能跟皇上平起平坐，你说厉害不厉害？”

　　“凌云秀？凌云秀是谁......”

　　还没进屋大家就开始议论，等到凌云秀进了屋空气仿佛凝固下来似的，店伙计也觉得事情不妙，还得硬着头皮往前凑。在这种客栈做生意讲究的是七分随和三分原则，赚绿林人的钱可没那么容易。

　　店伙计搭着手巾板，擦了擦手，点头哈腰笑面待人。

　　“哎呦，客官，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咱们这还有上好的客房。”

　　凌云秀没说话也没搭理那店伙计，抬头朝四周看了看，但凡四目相对没有一个不低头的，就连那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也不敢正眼看她。随即就是一个邪魅的笑，这种笑好像是做了掌门以后随之而来的附属品，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她有些沾沾自喜。

　　眼看周围人被震慑住，凌云秀这才从怀里摸出二十两的银元宝，往地上一扔，看那店伙计猫着腰去追那银子。

　　“要一间上房，八个菜，要有鱼有肉还得有汤。酒不多要，挑你们镇子上最好的酒来一壶。”

　　“哎，得嘞，一切听您吩咐。”，随后对着后院喊了一嗓子，“小春！出来带客人看房！”

　　出来的是一女子，大概是老掌柜女儿在这里打杂。小姑娘生得还算俊俏，一身粗布衣裳干净利落，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带着凌云秀朝二楼走。凌云秀刚上楼，台下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扭回头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到房间，这房间的栅板很厚实屋子里非常的安静，闪缎面的被褥也是崭新。

　　店伙计给打来了洗脚水，倒上一碗香茶就下去准备饭菜。从前她可以坐在客座或者是雅间，一边听周围人议论什么江湖事一边吃，可现在不同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吃。龙骑曾经对她说，倘若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那就保持神秘。世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限的，特别是对某个家喻户晓的江湖客，倘若真的遇上怎么能不好好吹嘘一番。

　　不管外人怎么崇拜她，怎么吹嘘她，凌云秀倒是独自一人在屋子里闷着。屋子真的很闷，窗子虽然开了但没有过堂风，天气正在渐渐回暖。窗外传来一两声鸟叫，抬眼去看却看不到任何飞禽，天色渐晚终于是吹来一股凉风。

　　屋外的客人走的七七八八，凌云秀用过晚膳推开门手扶廊台朝下面看。只有那几位醉眼朦胧的还继续划拳吃酒，店伙计已经落下汗来，正簇拥在一起聊天喝茶。眼看凌云秀从屋子里出来，那女孩子便上前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

　　“小春？这附近有没有卖胭脂的去处，带我去走走可好？”

　　小春有些犹豫，转回身看了看老掌柜的。掌柜点了头，小春这才带着凌云秀出门，她似乎并不知道这莲花派的掌门有多厉害。小春说她今年十三岁已经许配了人家，只等那人家的男子高榜得中便许配过去做小的。

　　凌云秀吃惊不小，“你甘愿去做小的？”

　　“没办法嘛，在我们家老爷子说话就是圣旨喽。”，小春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家伙考不上，看他平时呆头呆脑的样子。如若不然就嫁给孙家杀猪的，哎，还不如嫁给孙公子呢！”

　　凌霄镇人来人往，有许多店家商铺挑起灯笼来做生意，自从取消宵禁之后夜晚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先前镇上的人们到了晚上必须关门睡觉，而那乡下人反可以在大柳树底下吹着凉风与亲朋好友侃大山。如今乡下人反倒不如镇上人，在乡下天黑了就得睡觉，因为舍不得点油灯。在镇上则不同，来到大街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光看不买也是一种乐子。

　　商铺的伙计也乐意跟你聊些什么，整个街道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小春带着她绕过一家煎饼铺来到个露天的小摊，木桌子上铺着绸缎布，布匹上是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小春只给她说，“这家的胭脂可棒啦，老板是从杭州城走货来的，杭州城又是从西域走货来的。我说的对吧？”

　　那店老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汉子，头上裹着白头巾一身粗布衣裳，笑起来满脸的周围。

　　“哈哈，小春说得对，咱们家的胭脂搁在杭州城也是紧俏货，姑娘您来试试？”

　　凌云秀点点头，问大娘，“大娘，您这儿最好的唇脂是哪一种？颜色要淡一些，也不要太淡。”

　　“那就要数这一种......”，老板娘手指在空中悬一会儿，拿出一只小盒子，“您试试这种，正宗的西域货色。”

　　打开盒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这种香气并非远而清，距离越近反倒越好闻。从盒子里取出一张唇纸，轻轻地吻了吻，老板娘给拿过一面铜镜。因为夜色朦胧灯光昏黄，即便是照镜子也不太能感觉出如何如之何。于是转身问小春。

　　“春儿，你看这颜色怎么样？”

　　小春歪着脑袋，笑嘻嘻的回答说，“小姐怎么都好看，不过这颜色不大配您的衣裳，太淡了点，您说呢老板娘？”

　　“嗯？确是淡了点儿，您再试试这个？”

　　凌云秀一边擦拭唇脂从老板娘手里接过新的，一边对小春说，“今后要叫我凌少宫主，一口一个小姐怪难听的。来小春，再帮本宫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嗯！这个最适合您啦，真漂亮！”

　　老板娘也附和说，“对呀，这个颜色刚刚好，方才那种太淡了一些。”

　　“淡？”，凌云秀脑筋一动，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吧，那这两盒我都要，全部装起来。还有那上好的水粉也要一些。”

　　凌云秀拎着手中的小荷包，那颜色淡一些的刚好适合二师兄，他那惨白的脸一定要擦上胭脂才显得有些活润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二师兄，真是相思之人想断肠。灯火辉煌，凌云秀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仿佛面前就有一盏油灯，而油灯的两侧她正与二师兄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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