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午夜抽壮丁

　　“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把身体养好。二蛋已经没了爹，你这个样子，不久后，恐怕他连娘亲都没有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孤儿。

　　两位老人家已经是古稀之年，你还能指望他们帮你把孩子健康的抚养长大成人么？”

　　华神医苦口婆心的说。医者仁心，华神医是个有眼力的，略一观察就知道这位妇人已经忧思成疾。想想也好理解，刚一出嫁就成了寡妇，谁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这个妇人明显是动了真感情的，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华君泽在江湖上行医多年，见多了生离死别，非常清楚妇人当下的情况。如果不能让她的心态真正扭转，怕是很难活命。

　　只有从孩子的角度旁敲侧击，激起妇人活下去的信念，才能改变这一切。

　　妇人闻言，露出挣扎的神色。

　　.......

　　“天姬舞倾城，壮士不复归。”

　　好一座雄城，雕栏玉栋，锦绣庄园。

　　城中人很多，本以为住在这里的人必然安居乐业，悠闲自在，可是不然，他们都很忙碌，像是为了一个目标在协作。

　　忙碌的人们形成了一道缜密的生产线，但是又不像机器那样缺乏感情，一种奇特的情绪将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同仇敌忾，家仇国恨。

　　林雨亦有些迷茫的走在这座城里，干劲十足的人们从她的身体穿过，仿佛彼此不是一个空间。

　　也对，这些，本就与自己格格不入。

　　她本没有什么气力，心情也空落落的，有些淡漠一切的态度，连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懒得去想。

　　然而有一声轻叹从自己心中响起，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说不出滋味。

　　雨亦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城中最高百丈的琼台上，穿着七彩霓裳的绝代舞姬正在翩翩起舞，还伴着歌声。听不出是什么台词，明明是那么空灵的嗓音，仙乐般的格调，雨亦却听出了肃杀，听出了命令的语气。

　　天姬舞，天机舞。

　　周围的人影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天姬，不像是欣赏一位舞女，而像是在看一位将军。

　　如果这是一只军队，琼台上的便是军旗。

　　军旗不倒，军魂不散。

　　林雨亦渐渐融入了其中，但不是融入流水般的人群。

　　而是融入了高阁上的女子。

　　她在起舞，她在歌唱。

　　肃穆中，一些小的情绪也时不时的在自己内心闪动，所以自己的嘴角有时也会挂上微笑;当然自己也会流泪，一些和自己之前经历的，相似的情绪不断跳动着，但是不会像之前那样让自己彻底提不起力气了，某种使命填满了心间。

　　她很认真的起舞。

　　遗憾，担忧的情绪浮现，她摇了摇头，更加用心的舞蹈。

　　“天机舞绝代，家国玉具焚。”

　　到底是谁在自己在耳旁低吟？

　　雨亦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

　　夜已经深了，肖家庄园很是幽寂，只有几枚孤零零的灯笼发着昏暗的光。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房中里踱步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过道，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小女童，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早已没有了稚气，带着几分孤独和清冷。

　　“林雨珊啊，林雨珊，你虽然寄人篱下，但是吃穿无忧，肖叔叔一家也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天天那么难受呢？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少女独自走在庄园的过道上，喃喃自语。

　　“还是回去吧，大晚上的，到处晃荡，像什么样子。”她自嘲一笑，转身准备回去。

　　这时，月光明亮了起来，转到了林雨珊的脸上。

　　她这才发现，今晚夜空，明月高悬。

　　林雨珊看着皎洁的月光，心情好了许多，心思也开始活络。

　　“不如趁着夜色，去庄园的后山看看？”少女一向孤单，文青属性自然很是明显，兴起了悄悄出去玩的心思。

　　众所周知，肖家集团的后山，曾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风景区，他们财大气粗，倚此建立了偌大的庄园。林雨珊来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也随管事的人逛了几次，可哪及一个人肆意游玩，来的尽兴；又怎比月下漫步，游得开心？

　　到了林间，孩童压抑了许久的天性顿时得了释放。少女哪还有之前宁静清冷的样子，化身为了野丫头，在月光下开始了玩耍，抚摸各式各样的树叶，轻吻着遇到的鲜花，畅饮的山中的溪水，很是欢快。

　　少女的笑声在山间回响。

　　“咿！咿！......”急促的啼哭打断了笑声。

　　林雨珊疑惑地看着发出声音的某处，有些犹豫。

　　不会是狼嚎吧？不对，这片林子是经过反复巡查的，不可能出现伤人的猛兽。而且，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是，婴儿的哭声？

　　“不管了，去看看再说！”林雨珊下定了决心，循着声音，往树林深处走去。

　　走了不到半里路，又是一座山泉，比前面看到的更大更美。

　　皎洁的月光照抚，美不胜收。

　　这里曾经被称为映月泉，当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此刻林雨珊无心再去欣赏了，一个小布团就在她的脚下，布团的开口处露出一个婴儿的脸，小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小布团不在啼哭，月光洒在女童和婴儿身上，伴着水光山色，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

　　林雨珊抱着小家伙，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是一个女婴。

　　孩子虽然略有些营养不良，但是五官标致，煞是可爱；而且颇有灵性，将来长大了，也未免不会是个倾国倾城的主儿。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被萌化了。

　　感受到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亲近，林雨珊的心中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欢喜，往日的孤独似乎不见了。

　　可是，细细思索，她有些苦恼，更多的是愤怒。

　　林雨珊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明白，虽然这处山泉几乎已经是大集团的私产，但封锁的并不是很严。想来是孩子的父母无力抚养，把她扔在这大户人家的附近，希望能得到收养。

　　可是这家父母有想过失败的结果么？也许想过了，但是他们依然这么做了。

　　哭声是突然响起的，孩子的衣物尚还温热，想必那个冷血的混蛋还没走远，林雨珊起过追寻这人好好教育的心思，但刹那间又放弃了。

　　他们既然这么做，定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这无良的父母，不说为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可最起码也会籍此来安慰自己的良心。

　　可事实上呢？在他们扔下孩子的一刻，孩子的生死已经和他们无关了，丢在豪门大院这举动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好受些，同样是自私！

　　以肖家的财力，收养个把孩童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不能开了这个先河！

　　孩子如果被发现了，运气好可能会被好心的佣人收养，但更大的概率是被送去福利院成为孤儿。

　　这个结局倒也不算是悲剧，关键是，这种天气，孩子被冻死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林雨珊才不信这自私的父母不知道这一点，即使真的不知道，那也是自私加愚蠢。

　　“我们等等吧，也许你爸妈会回心转意来找你。”指望她去劝这丢孩子的人是不可能奏效的了，可也不排除这爹娘有良心发现，情感复苏的可能。

　　“要是.......我想他们也多半不会回来了。你放心，姐姐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一定会照顾好你！”

　　有花瓣落下，打在女婴的脸上。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脑海里没由得冒出一句词。

　　林雨珊低下头，漂浮着花瓣的泉水中，她和女婴的倒影和月亮很近很近。

　　“呸！本小姐虽然姓林，还寄人篱下，但又不名黛玉。”

　　对落花和流水感时伤秋有什么意义？白白浪费时间吟诵悼辞么？那个蠢女人若是在此，怕是泪眼汪汪看着这孩子冻死，然后涕零之下作词一曲吧？

　　花开花落是寻常事，这孩子的生命才是最应该关心的。

　　看来自己的境界比林黛玉高得多。

　　之前那么忧郁以至睡不着觉，真是丢脸。

　　不过自己的处境似乎和这蠢女人蛮像？

　　林黛玉带着个婴儿进贾府这种古怪的剧情......

　　接下来的日子......好苦恼啊！

　　“咿！”女婴表示赞赏和感激，小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林雨珊收起担忧，笑着捏了捏婴儿的脸，还别说，这个小丫头别的地方虽然因为营养的原因瘦瘦的，可脸上的婴儿肥一点没少，捏着真舒服。

　　“你放心，实在不行，哪怕我不能住在这里了，也一定把你养大。

　　说实话，见到你，我真的很亲切很开心，比之前要舒服太多太多了。就算你父母现在回来了，我恐怕也不舍得把你还回去了。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你就当我的妹妹，好不好？”

　　“咿！咿！”

　　“我叫雨珊，妹妹你就跟我，叫雨......看你咿咿的，就叫你雨依，如何？”

　　“咿！”女婴似有不满。

　　“声调不对么......那叫雨亦？”

　　“咿！”

　　雨珊抚了抚额头，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意思呢？不对，孩子应该还什么都不懂......

　　算了，就这样定了，小家伙，以后你就叫林雨亦了，我们姐妹亦是一体，同甘共苦。

　　少女双手合十，在月夜中，郑重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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