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打人了

　　姜夫人喝过茶，将一只白玉木兰手镯套进了陈容空着的手腕上，言笑晏晏道：

　　“这手镯曾是英郎他外祖母所赠，今日娘把它送给你，盼望着你和英郎从今以后家和美满万事兴！”

　　“谢谢娘！”陈容红着脸听完了这番话，看了姜衔一眼，回道，“英郎和我，定能如娘亲所愿！”

　　姜衔听了接道：“正是呢！”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们感情好！”姜夫人假意嗔了一句，就没再多嘴。

　　见过了父母，就该见见家中的兄弟姐妹了。

　　姜衔领着陈容，率先走到了姜衡面前，介绍道：

　　“令仪，这是我弟弟，平郎。”平郎，是姜衡的小字。

　　陈容迟疑一下，才见礼道：“令仪见过小叔子。”

　　上次宴会一见之后，这小子差点把她气了个半死，这也是陈容之所以迟疑的原因！

　　姜衡这回倒是乖觉了，只见他规规矩矩地回礼道：

　　“平郎见过嫂嫂。”

　　开玩笑，上次他一回家就被哥哥狠狠地收拾了一回，他这次能不乖么？

　　看着姜衔沉溺于儿女私情的傻样儿，姜衡偷偷翻了个白眼：哼，见色忘义的家伙！

　　陈容瞧见了，心中偷笑，这姜衡实在是妙啊！

　　前世陈容本来是挺讨厌姜衡这个小叔子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自见面起，这家伙总是千方百计地捉弄她！

　　被愚弄了的她当然讨厌姜衡这个始作俑者了！

　　但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眼界变宽，陈容慢慢也能撇除偏见，去正视姜衡这个人了。

　　这么一正视，她才发觉，这姜衡真真是个妙人！

　　这一点主要呈现在：他每每把人气死之后，还能生龙活虎地继续蹦跶！比爬虫都要顽强，比野草都要坚韧！

　　他爱捉弄人，却知道什么人不能捉弄，所以从不沾惹！

　　他就算捉弄人，也是握着对方的三寸、踩着对方的底线的，叫被捉弄了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过这一次，谁捉弄谁还不一定呢！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陈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介绍完二弟，姜衔又继续介绍旁侧的三妹：

　　“令仪，这是我妹妹，阿照。”阿照，是三妹的小字，她本名姜循。

　　陈容一抬头，眼前就瞧见一个天生丽质、明媚皓齿的小姑娘。

　　她穿着丹碧纱纹双裙，梳着垂髫分髾髻，对着陈容行礼道：

　　“阿照见过嫂嫂。”

　　陈容还了半礼，给身后的茜罗使了个眼色，只见茜罗突然上前掏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三妹姜循眉心微蹙，问道：“嫂嫂这是……”

　　陈容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把扇子，她拿起扇子，双手展开，递到了小姑子手上：

　　“听闻小姑子喜欢柳少师的字，令仪特意备好了这份见面礼……”

　　姜循一看扇面上的题字，不是柳少师的字又是谁的！这才展颜一笑：

　　“那阿照就先谢过嫂嫂了，嫂嫂若是得了空，不妨来瞧一瞧我院中的景致！”

　　陈容也笑了：“好啊！”这回总算是投其所好、送对礼了！

　　姜循不同于一般的小姑娘，看不上那些首饰华服、胭脂红妆，只喜欢古玩字画、笔墨纸砚。前世陈容一见面就送了姜循一支孔雀蓝宝石金钗，还记得姜循当时脸都黑了。

　　姜衡瞧见，十分眼馋，这小妹都有见面礼，怎么就我没有？他使劲儿给哥哥姜衔使眼色。

　　姜衔看见了当没看见，哼！谁叫你开罪我媳妇了！该！

　　结果姜衡更委屈了。他耷拉着脸，活像只没精打采的癞皮狗！

　　姜夫人瞧见了，心中对陈容略有微词，不过她很谨慎，打算一会儿查清楚了再发作。

　　敬完了茶，姜老爷发话了：“行了，都散了吧！英郎一会儿来书房，还有平郎也一块儿来……”

　　姜衔和姜衡，各自收敛了心思，恭恭敬敬答了声“是”。

　　送走了姜老爷，姜衔抓紧时机和陈容交代了几句，就和姜衡一块儿往书房去了。

　　“娘，用点儿点心再走吧！”姜夫人试图挽留老夫人。

　　老夫人站起来，捶了捶背，叹了口气：“罢了，今儿起早了，老太太我要回屋再躺一会儿……”

　　姜夫人也只好起身相送，等送走了老太太，回屋看见剩下的两个人，她本要开口，却被姜循抢了先：

　　“娘，我和嫂嫂一见如故，就先把人带我屋去了！”

　　被女儿截胡，姜夫人再不乐意也只好放人：

　　“那行吧！你嫂子刚进门，又要照顾你哥哥，又要帮着娘管家，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哪儿舍得欺负嫂嫂啊！”

　　姜循听了，反驳了一句，拉着陈容就往屋外走。

　　陈容猝不及防，和姜夫人说了声告退，就被姜循拉走了，茜罗见了，也跟着告退，追在了他们的后头。

　　姜夫人看着这匆匆忙忙的一行人，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招来了在一旁和隐形人一般的苏婶子，问道：

　　“这儿媳妇儿怎么样？”

　　苏婶子将先前的事儿简述了一遍，连姜衡和陈容之间的瓜葛也一块儿说了，最后总结道：

　　“大少奶奶人挺和善，性子很真，没什么心眼儿，大少爷也很维护她。”

　　“哦？”

　　姜夫人听了松了口气。

　　“我原先想，她出身将门，难免会有些刁蛮、任性之类的毛病，没想到竟是个通情达理的！英郎有福啊！”

　　“是啊……”苏婶子也适时感叹了一句。

　　“不过咱们伯府，一向是容不下良善人的，她这不会拐弯儿的性子，迟早会拖累我们英郎的！”

　　姜夫人低头瞧着指甲上新做的蔻丹，风韵犹存的脸庞渐渐染上了忧色。

　　苏婶子多瞅了姜夫人两眼，试探道：

　　“不是还有您吗？年轻小姑娘总是需要提点的，夫人您作为婆婆再合适不过了！”

　　姜夫人这才高兴了，她抽出簪子，轻轻挠了挠头，一派雍容大方：

　　“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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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陈容被姜循拉着，来到了方塘斋。

　　“这、这是小姑子的院子？”

　　陈容见那横匾上“方塘斋”三字，问道。

　　“没错！”姜循神色骄傲，又和缓道，“嫂嫂太客气了，直接叫我阿照就是了！”

　　这姜循对我竟有如此好感！陈容感到不可思议，前世她可是叫了一辈子的小姑子啊！

　　“阿照这院子可是效仿朱文公的郑义斋？文公诗曾言：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阿照的院子难不成也有半亩塘？”

　　这个答案陈容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可这些内情，她是怎么知道的？话说回来，这得多亏姜衡那小子！

　　上辈子这小子为了“逗弄”陈容，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她不少陈年往事，作为“交易”，陈容也为姜衡带来了不少“乐趣”。

　　“这很公平不是吗？”

　　成功往陈容喝的蜜枣粥里放了盐、胡椒和八角，被苦主找上门来算账的时候，姜衡这样说道。

　　“交易？乐趣？”陈容的拳头，紧了又松，对着急匆匆赶来的茜罗挥了挥手，“记得把门带上。”

　　“小姐……”

　　茜罗见阻止不了，转身合上了门，最后看了一眼姜衡，眼神带上了一点儿微妙的同情。

　　姜衡被她看的全身不得劲儿，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只见陈容慢慢走向了姜衡，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嫂子你不要冲动！”姜衡终于慌了，别扭道，“我、我不能对不起我哥的！”

　　“你在想什么腌臜玩意儿！”

　　在离姜衡只有一步远的地方，陈容突然止步，她双手合十，嘴角弯弯。

　　“我们陈家是武将出身，你知道吧！家中规矩向来是玲珑劲传女，斩马刀传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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