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食人篇-老王

最近老王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倒霉，去小区溜达被猫追，那猫跑的贼快，一爪子差点挠他脸上。

        回家还被隔壁小奶狗咬了一口，伤口不大却见了血。

        打了疫苗踩飞行器回家，又撞到了只乌鸦，这东西贼记仇，叫了亲友在自己家门口嚎了好几天了。

        新直播地点也还没有头绪，一觉醒来老王浑浑噩噩，一身疲惫。

        老爸在门口鬼鬼祟祟地看着他，老王问：“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周六。”老王爸说完又跟老王妈凑在一边神神秘秘地眉来眼去说着话。

        “哦。”老王起来洗漱，老王妈高声问：“小王，昨天晚上你开直播了？”

        老王有气无力地答：“没有，我又不在家开直播，网上黑子那么多，万一有人认出咱家地址怎么办。”

        老王今年二十一，心智比同龄人早熟，这一点老王爸妈深有体会，所以儿子在外面做事他们也还算放心。

        于是两人一商量，把昨天晚上他直播间的录屏放了出来。

        老王一看怼脸直播，吓了一跳，看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咧嘴笑。

        “明天晚上，吃了他们。”

        老王瞬间感觉脚底发凉直蹿脑门，他咽了咽口水，把牙膏都咽到了肚子里，对上父母带着研究的眼神。

        “卧……卧槽，这怎么回事？”

        “小王呀……”

        “爸！”老王一把握住老爸的手，从未感觉爸爸这么伟岸过。

        老王爸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

        老王妈也开口道：“小王呀，我记得你上次直播去的地方，是有人食人的传说。”

        “妈！”老王腾出一只手握住老妈的。

        老王爸妈默契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狠心抽回自己的手，一人来了一句。

        “当年爸妈没能支持你抵押房本儿。”

        “如今爸妈给你最大的自由。”

        两人迅速从房间里一人拖出俩行李箱来，看来是早有预谋。

        “别问我们去哪儿，问了也不会告诉你。”老王爸果断推门出去。

        老王妈毕竟还是亲妈，叮嘱道：“给你个地址，你去找这位先生看看。实在不行晚上住派出所，千万千万记住，睡觉前让人绑好自己，别给人民警察添麻烦。”

        老王一脸冷漠地看着父母离开，听到终端提示才点开，老王妈把地址发来了。

        “亲妈！我是亲生的吗？啊？啊！！”老王发泄一通，还是老实地看着地址点开了导航。老王没墨迹，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决定还是信老妈的话，希望这位先生给点力，不然自己只能去派出所了。

        “也许我只是梦游，突发梦游症，对对对……”老王一路上不断安慰自己，找到了地址。

        “豁！住在这个地方？”老王合拢双手，“希望老先生给点力，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老王对这种老旧的门没什么概念，看到上面的门锁还是推了推，侧着头往里瞅：“请问有人在吗？”

        “哟！”身后突然出声，吓得老王一个激灵，便见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左手抱着只黑猫右手拎着个保温杯还有一盒闻起来像炸鸡的东西。

        看见猫老王反射性后退一步，怕又被挠了。

        “干嘛呢？”祝清又问，兜兜又胖了，她有点抱不住，连忙把它扔出去。

        兜兜朝老王躬了躬背，背上猫炸了一圈，蹭了下祝清的裤腿这才离开。

        “我找人。”老王连忙道，“同志，请问您知道这家老先生去哪儿了吗？”

        “老先生？”祝清不解道，“这里没有老先生，这是我家。”

        “诶？”老王急道，“老先生搬走了吗？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祝清说完又道，“我在这儿住了……是没几个月，不过这儿六年前就是我家了，之前住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先生。”

        “啊？”老王顿觉生活无望，连忙又联系老妈。

        “老妈你地址是不是给错了？老先生都搬走六年了！”

        老王妈不解：“不可能吧？你郑阿姨说前两个月前那位先生还在呢。”

        “亲妈您确定是这里吗？儿子的命还是挺重要的吧！”老王险些哭出来。

        “别哭别哭，我再问问你郑姨哈。”

        挂掉终端老王不甘心地往院子里瞅了瞅，那女人拿了个铲子正在翻她那园子。

        老王看了一会儿认出了薄荷、金银花、党参还有大青叶，都是幼苗歪歪扭扭种了一排，一个个看起来都瘦瘦巴巴营养不良的样子。

        “同志，哎，小姐姐这些都是你种的吗？”老王没敢随便进去，踩在门口踮着脚尖看了一眼。

        “对啊。”祝清抬了抬下巴，提了个水管就准备浇水。

        老王内心一言难尽：“同志，那些草药好像不能一起种。”

        祝清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老王稍微走进去一些，指着几颗道：“这个，大青叶怕涝，党参、薄荷喜潮，藿香要多水。”

        祝清敲了敲手里的铲子犹豫片刻，直接递给老王。

        老王笑道：“你网上随便搜一下就知道怎么种了，我这儿还有事。”

        祝清拍拍他的肩，老王缩了缩脖子，暗想这人怎么还动手。

        “你现在没事了。”说完祝清直接把铲子塞他手里，指了指旁边的小花园，“那边还有几颗，你看看怎么种，给我整好点。”

        “我真有事。”老王推辞。

        “你没事了。”祝清走了两步，又回来拍拍他的胳膊。

        “我真有事。”老王被她推着，又不敢直接跑，怕闪着人。

        “你没事。干活。”这次祝清狠狠一拍他的肩，连拍了三次，还怕阴魂不散？

        老王被这么一拍又莫名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身上轻快了一些，莫名地好似脱掉了沉重的冬衣。

        他没再说话，只觉得最近真是累了，得找人按摩一下。于是蹲小花园里看着这些瘦弱的小家伙们，似乎在它们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不过他是不会屈服的。

        等会老妈打来终端他就借口离开！

        这一等就是半天，五月的太阳还挺晒，让他有些晕。

        “我真的该走了。”老王看着差不多整理好的小花园，“西边少浇水，东边多浇水，不能用您那个水管，您小心点儿浇。”

        祝清点点头，等他洗完手擦干净，把刚画好的符给他：“贴身带着，有事再来。”

        老王接过符愣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问：“老先生还住这儿？”

        “说了没有老先生。”

        老王一步三回头走了，刚出了门就收到老妈发来的讯息，还附带一张照片。

        是一条长长的高坡巷子，从下往上拍的照片，景色不错，来往行人也不多，边上拍到了刚才那位小姐姐在跟一位老大爷下象棋。

        有点糊，要不是老王妈把祝清用红圈圈了起来，老王都怀疑老妈说的先生是路中间这位拎着菜的大爷。

        先生并不等于老先生，先生竟还是个小姐姐？

        老王心思灵活，想起刚才那个小姐姐还拿了一把新鲜的蔬菜，大概是准备做饭，连忙踩上飞行器找了距离最近评分高的酒店，点了一桌菜亲自去取。

        祝清的厨艺并不好，凑合能喂饱自己，三两天才开一次火。

        芹菜是邻居阿姨随手给的，她也不太喜欢吃，但是更不喜欢浪费。

        不过有炸鸡柳，叫个奶茶配烧饼正好，她刚准备点奶茶就听见门外响起热络的声音。

        “先生，先生在吗？”说罢那人已经推门进来。

        祝清戴上眼镜揉了揉鼻梁，刚升起一点生无可恋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香味。

        口水滑过喉头，是真香。

        金钱的作用下酒店特意派人给老王送来了，连着盘子一起，三箱。

        祝清看着他热情地开始摆桌，摆了整整十六道菜。

        “呵呵……真客气。”祝清本着的脸一下子破功，眉开眼笑招呼，“来，你也坐。”

        “好好好……”老王暗夸自己真棒，也没提自己来的事，直接介绍起饭菜来。

        “这家私房菜非常好吃，听说祖上是御厨出身，一直没落下传承。”老王也嘴馋，说了两句见祝清没什么反应也就看出来了，这位先生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俗人，只管好吃得了。

        两人吃的肚儿圆，祝清走两步把摇椅拉到个风口处，直接躺上了。

        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喝了口温水问：“你有什么事？”

        老王终于等到她开口，连忙拉了个小凳子坐她旁边，开了自己终端道：“您看看这个，我完全没有印象，是不是中邪了？”

        “真没有印象？”祝清看完视频，见他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你这不就是梦游吗？小同志你要相信科学。”

        老王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梦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想了想道：“那我今晚可以在您这儿借宿一晚吗？我……是真怕。”

        “真怕？”

        老王诚实地点点头，祝清这才道：“看在这顿饭上，也行。”

        老王当即又忙了起来：“介不介意我把刀具什么的都先收拾一下藏起来，其实不是我胆小，实在是怕您出事……”

        祝清打断他：“你藏起来？那不是更容易找吗？”

        “说的也是。”老王一拍大腿，问，“我能给您说说这件事吗？”

        祝清点点头，摘下眼镜带上眼罩：“说吧，我听着。”

        您怕不是在当我给您讲睡前故事，老王不敢直接吐槽，缓缓道来。

        “我是个主播，主要直播一些星际上比较猎奇的地方文化，和一些有神秘谣传的地方，然后实地考究一下。”

        老王想起上次去的地方，奥德里星相对联盟中心来讲比蓝星所在位置还偏，他乘坐星舰前后经历空间跳跃两次，转了五次航班，历经小半个多月才到达。

        好在那个星球上也有一些珍稀资源，有稳定的星舰航空路线。

        去之前老王和父母就查过了相当多的资料，起先是听网友提起奥德里星里有着“食人”的传统。

        老王和父母不太相信，就去查了。

        然后根据各种官方和非官方的资料记载，发现这个村子的确有人食人的传说。

        传统倒不是传统，现在都星际时代了，哪儿还有食人的传统。

        关于这个传说，老王一家人继续查。

        然后查到了在食人传说的临近时间点，这几个地方发生过瘟疫。

        于是他们认为是传说神魔化了瘟疫，这种事情在蓝星古代也有相关记载。

        认为瘟疫是什么鬼神发怒，收割人命等等，最后演变成食人。

        于是老王准备去为这个星球正名，找一找当地相关的证据资料。

        老王到达奥德里星后先是了解了一下这里的人文环境，直播给观众的也就是一个个普通的村镇。

        后来他便去了相关镇上的行政楼，找资料。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他也的确找到了相关的瘟疫资料。

        当时有人谣传吃啥补啥，所以有些走投无路的病人袭击了其他人，甚至挖出了对方的内脏生生吃掉。

        结果自然造成了更大的恐慌，古时愚昧，这种现象并不出奇。

        与此相比老王觉得更奇怪的是，这地方一旦发生传染类疾病，总会流传出吃啥补啥的流言。

        甚至一代又一代传下来，几百年了这种迷信竟然还有人深信不疑。

        上次传染病发生大约是在九十多年前，唯一有瘟疫始末详细记载的一次，当时除了传染病外，人们失去理智互相攻击，造成城镇各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幸好联盟强势干预，才阻止了事件继续扩大。

        可笑的是，最后竟然查出这次传染病竟然只是一次强势流感。经统计，流感造成的死亡人数有二百二十人左右，但人们互相袭击造成的死亡人数达到了一千多人。

        老王摇摇头，不断给自己的观众普及，要多读书、要相信科学、相信科技……

        联盟人民对崇拜科学，神学传说之类的几乎都会被钉在耻辱架上唾弃，所以他这次直播一如既往被一群黑子攻击，骂他哗众取宠、标题党、无聊等等。

        没想到他自己回家没两天就中招了。

        “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是梦游症，但是那种感觉……”他努力寻找词汇，“我感觉晚上直播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一个红旗下健康成长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年轻人，除了有熬夜脱发烦恼，怎么可能突变第二人格？”老王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还想得到对方的肯定。

        “您觉得呢？”

        “……”

        “先生？您觉得我像是有精神类隐患吗？”

        “先生？”

        “……”

        祝先生睡着了，老王无力道：“我这个故事没吸引力吗？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做主播了……”

        他的主播事业也的确开始滑落了。

        祝清睡醒了才跟老王互通了姓名，让他自己去收拾客房。

        老王收拾了房间，又里里外外翻出一些可能有伤害性的尖锐物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些东西绑在了一起，最后还试了试，果然解不开，这才满意了。

        祝清做完下午功课，看到园子里被挖了个坑，老王正准备把一坨亮锃锃的刀具扔坑里。

        “住手！”祝清险些惊叫，“你是在布什么阵？想杀谁？”

        “我先把这些危险物品处埋了，等完事了，我重新赔您一套。”

        “滚蛋。”祝清狠狠踹他一脚，“你怕是嫌我活得太长了，院子里能随便埋东西吗？”

        “不能吗？”

        “哎哟，我好气。”祝清看到这个坑就觉得脑门疼。

        老王挠挠头：“说的也是，我这是破坏风水了？我这就把东西扔了，以后再买。”

        说完迅速拎起那坨刀具跑了出去，就怕她阻止。

        老王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神经紧张，他就是有预感，自己身上有事发生，那个直播绝对不会就那样简单结束！

        晚上，祝清做完晚课，拜完祖师爷，朝厨房喊了老王一声：“碗洗完了过来一下。”

        老王连忙应了一声，匆忙擦着手小跑过来，十分听话。

        祝清带着他进了客房：“选一个喜欢的姿势躺下。”

        “诶？”老王立即贴壁抱胸，“先生，我卖艺不卖身，虽然主播是个露脸的职业，但是主播也不卖身。”

        祝清翻了个白眼：“我对小鲜肉、伪娘之类的不感兴趣，我喜欢硬汉，你，躺下。”

        老王感觉受到了侮辱，磨磨蹭蹭躺在了床上。

        祝清没有绑人的经验，于是连人带床绑一起，老王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这么绑，就算是我，努力努力也能脱身。”

        “行，挑衅是吧？”祝清又找了两件不穿的衣服准备把他手脚分别绑在床腿上。

        可惜老王身高不给力，绑上两只手，脚够不着床腿，只能拿了两张椅子绑上。

        “大字，喜欢吗？试试？”

        老王挣扎两下，松散了一些，不过没有挣脱，可老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一般人应该可以，但我觉得我中邪之后，那个人不是一般人。”

        “你要相信科学。”祝清抱胸，她就没见过这么有自觉的人，无奈，“本来是想给你条活路的，你非不要。”说完拿出定身符啪地拍在他脑门上。

        老王不动了，不对，老王想张开嘴说话，可嘴巴像是被粘着了。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珠在动，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他此时的激动，就差流两行泪表示感激了。

        祝清无声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位小同志觉悟是真高。

        城市渐渐安静下来，祝清所在的区域更是闹市中的文化保护区，每一墙每一院都是古董，穿过长长的巷口，城市的喧闹被完全隔绝在外。

        一米二的床上，被五花大绑的青年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暴戾，随着胸口燃起一簇青烟，额头上的黄符竟也无火自燃，而后他咧嘴一笑。

        双手轻易撕烂衣物，麻绳脆弱地像是面条。

        “狩猎，开始。”

        “卧槽真开直播了？”

        “你这就过分了，这道具做得不太用心了，亏我们等了这么久！”

        “道具差评。”

        “刚出场就领饭盒，道具差评。”

        “捆绑play重点不在挣脱，请播主用点心吧。”

        “真不做探险主播了吗？有点可惜。”

        “现在是剧情主播吗？自导自演的那种？”

        “老王老王，隔壁又在跳你了，你快出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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