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食人篇-真言

一落地，老王就开了直播，这一路他算是吃了不少苦。

        星舰上又不分白天黑夜，他只能配合其他人的活动时间，该睡觉的时候不敢睡，只能在祝清出来的时候在她边上睡一会儿。

        这几天，老王也摸清了祝清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一个简单的词形容，很自我。

        是那种有人在她面前自杀，她也能继续玩游戏的人。

        他不自控，祝清完全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再被附身，自己被附身后对她来说，大概相当于大不了再扫一次地的事情而已。

        这一路上老王都没能睡个好觉。进了酒店甚至都没收拾东西，直接去敲了祝清的门。

        很巧祝清也正准备出门。

        “师父出去吗？我们现在就去查吗？从哪里开始入手？”

        大小姐安排的住处是独栋二层小木楼，他们住在二层，隔壁有什么动静都能听清。

        所以老王这一溜的问题，把大小姐和戚舜也叫出来了。

        “我去吃特产。”祝清看着手里的终端道，“星网上说这两家店的东西很好吃。”

        老王明显愣了一下，大小姐也愣在原地。

        祝清在老王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失落和尴尬。

        老王不自觉地搓了下手指，收敛了内心积压的情绪，简单问道：“我们能不能先去查一查资料？先查清这个吃人的事情，再去逛，因为……这个，这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

        祝清点点头：“可以。”

        老王登时欣喜，忙道：“我查的资料都是瘟疫相关的大概记载，我想去市政那边，去资料库查一些详细资料。不如去找一下内南，让他带我们去资料库。”

        “好，你们去吧！”祝清说完又往楼下走，还不忘问，“这两家店可能需要排队，你们要带吗？”

        老王跟着她，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急道：“您……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还要我去？”祝清比他更惊讶。

        “让贝乐帮你去买，我们去查资料。”其实大小姐还想洗个澡，但她真怕洗完澡祝清又不知道溜达去哪儿了。

        祝清道：“查资料多麻烦，让贝乐去查，我去排队。”

        “贝乐现在是家政模式，应该无法处理资料搜集的工作。”戚舜道。

        祝清想了想，突然道：“我是个道士，查资料也不是我的工作。”

        大小姐下巴点点老王：“你是个道士，不应该保护老王吗？他身上还有大头鬼。”

        “他死不了。”这下祝清说服了自己。

        大小姐眉头一簇：“你是我聘请过来工作的，是不是应该听从一下我的安排？”

        祝清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老王心里一突。

        “不不不。”老王突然道，“师父，我跟您先去逛一逛街，明天我们再去查资料。”

        “行。”

        两人走后，大小姐疑惑：“我分明是为他好，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人怎么回事？”

        戚舜想了想道：“大小姐刚才的话可能会引起祝女士的反弹，王先生很敏锐，察觉到了祝女士的情绪变化。”

        大小姐回了房间：“拿钱办事，祝清是我请来的，为我们办事不是应该的吗？”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发现祝女士和鱼先生很不一样。鱼先生信守承诺，行事也为雇主所想，但是祝女士却很随意。”戚舜道，“她做事几乎全凭个人喜好。”

        戚舜向来观察入微，老王的为人他也说过，老王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他的直觉奇准。

        “祝女士应该二十六岁了。”大小姐摇摇头，“还不如我。”

        老王陪祝清逛了四五个地方，吃了不少东西，可刚回到住处老王就吐了。

        “怎么了？”祝清问，“水土不服？不像。”

        “这几天没休息好。”老王洗了把脸出来道，“有点应激反应。”

        “因为大头鬼？”祝清见老王点头便道，“你太紧张了，先躺下。”

        老王硬撑着不敢睡，祝清从房里出来又下楼，见他还坐沙发上便道：“躺下，把鞋脱了。”

        老王依言躺下，祝清先是取了银针在他腿上连扎几处穴位，又取出一枚小瓷瓶，手指一点取了一缕大头鬼的气息引入瓷瓶。

        而后双手结印，念净身咒，隔空打在他脚上，老王脚上黑气哗地散开，完全消失。

        老王问道：“收伏了吗？”

        祝清摇头：“我以为这个东西是大头鬼的分/身，现在看更像是一种标记。”

        “有什么区别吗？”大小姐和戚舜听到了动静，也走了下来。

        “有了这个东西大头鬼就能随时附他身上。”

        老王急问：“那它是留在蓝星了？”

        “大头鬼本体就在这里。”祝清摇头淡淡道，“这里大概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脚上都有黑气。”

        三人同时心底一惊，老王又问：“那为什么不早给我除掉？”

        “我希望它能自己送上门。”

        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影，贝乐提着大包小包，仔细看全是吃的，进了门往桌上一扔：“你就不怕撑死你。”

        “我跟你说过每一样买一点点，我先尝尝味道，好吃再去买。”祝清坐一旁开始摆桌，“你买这么多当然吃不完，大小姐和戚舜要吃吗？”

        大小姐点头，戚舜也过来帮忙，贝乐坚持要有自己的格调：“买的少了多小气，我是那种人吗？”

        “呼——”老王已经闭眼安心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老王神清气爽起床，甚至跟着祝清练功。

        可惜他动作辣眼又不自知，胡乱比划像个三级伤残，祝清只能耐心纠正他的动作。

        老王做为一个探险类播主，体力甚至比祝清好，早功却撑不下来。

        练了拳法、剑术接着打坐冥想。

        老王起床后就开了直播，一直无视弹幕内容，所以也没看到，从突然拍到祝清练功，弹幕的一溜夸赞，到开始冥想后弹幕开始一边倒的吐槽漫骂。

        吃了饭众人直接前往资料库，内南已经等在那边。

        他领着众人直接去了病疫区相关资料存放处，不过有人比他们更早。

        “真巧。”尤利克抬头，“昨晚睡得很香吗？”

        “很香。”老王看着桌上和地上散落的资料惊讶问道，“这个你们都看完了？”

        尤利克笑了笑：“当然。”

        “既然看完了是不是应该整理归位了？”大小姐问。

        老王补充：“你们该不会想让我们帮你们整理吧？”

        “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尤利克耸肩笑道，“我们有开直播，可以证明一开始这里就被人翻乱了。”

        几人蹙眉，祝清道：“那你们就恢复成你们来的时候的样子，我可以看直播帮你们校对。”

        漂亮！老王心里称赞，竖起大拇指。

        尤利克嗤笑一声继续埋头看资料，没再理他们。

        祝清转头问内南警察：“有来访记录吗？有没有直播，看看到底是哪个星球的哪位直播这么有素质，我怎么就不相信不是他们呢？”

        “那我去看看来访记录。”老王直接去了前面翻记录，反正现在全星网嘲他们，就让他们看看是谁没素质。

        “呵——”尤利克冷笑。

        谁知道祝清还没准备放过他问：“地上的你们都看完了？”

        “关你什么事？”尤利克斜睨她一眼，接着眼前就被贴了一张黄纸，他反射性想撕掉可身体一动不能动，紧接着感觉头上被人点了两下。

        森建忽地起身：“你干什么？”

        “别激动。”祝清收回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尤利克心中正有些慌，便感觉自己的嘴巴不听话地发出声：“尤利克。”

        “来奥德里星干嘛的？”

        “奥德里星人吃人事件有流量，我们也想查清真相蹭一波流量。”

        “你们来的时候资料是放好的吗？”

        “不是，在我们之前有人翻乱了。”

        “地上的资料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又扔回地上了。我们认为有人故意翻乱了资料，为了给后面来的人增加难度，所以我们也没整理。”

        两人一问一答，尤利克脸色渐渐发白，冷汗从额头留下来。

        森建直接越过桌子，连人带椅子将尤利克拉开，又一把撕掉他头上黄符，挡在他面前。

        尤利克豁地站起来，捂着嘴连退两步戒备地看着她。

        “别怕，资料你们都看的差不多了，来总结一下。”祝清不急不缓又拿出两张符，两人刷地齐齐后退，挥手想把飞来的符打掉。

        但是黄符却是牢牢粘在了他们身上，两人便感觉再次动不了了。

        祝清不急不缓向他们走，边走边结真言术，在两人眼中她似乎变成了恶魔，两只手指分别点向他们额头。

        祝清坐下：“总结一下，查到了什么。”

        大小姐坐下悄悄往后靠，气音问：“这……是什么呀？”

        老王身体微微前倾也坐下：“我也不知道，难道是什么真言咒吗？”

        两人瞥向戚舜，戚舜微微躬身同样气音道：“当然，我也不知道。”

        “我们查到了三次有明确记载的瘟疫，这三次记载都有照片佐证，确实有人啃食人的传说。”尤利克脸色发白脑子一片空白。

        他无法动弹，但是他的嘴巴就像一个独立部位，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他们查了一个晚上的线索。

        “最近的第三次瘟疫有明确的人吃人记载，有病人临死前说听到传言，有人说哪个部位生病就可以吃掉健康人的相应部位，这样就能治病，所以才有了人吃人的传言。这个记载说明当时的人查过吃人说法的来源，也证明当时的确发生了吃人事件。”

        “我们找到了作者的资料，资料上写明他也死在了那次的瘟疫里。”

        “第二次和第一次瘟疫只记录了时间和死亡人数，并没有太多其他资料。不过我们发现，三次瘟疫发生的时间相隔都是在九十年左右，而今年正好是上次瘟疫过后的第九十年，三次瘟疫发生的地址相隔不远，应该也有一些关联，其他的我们还没找到。”

        尤利克的嘴巴终于停下来了，而他的脸也变得惨白。

        祝清看向森建问：“你叫什么？”

        “森建。”

        “有人来了。”戚舜突然道，“听脚步声有十人，带着武器。”

        嘭地门被撞开，一群黑衣警察举着武器冲了进来：“别动，举起手来，抱头蹲下。”

        内南立即抱头蹲下，祝清和老王也立即举手，大小姐也是如此。

        武装警察看着这些双手空空柔弱又斯文，明显受到惊吓的人，枪口一转对上旁边的尤利克和森建。

        这两人常在野外生存，皮肤晒得又黑又经常健身，一看就相对比较有威胁。

        “我是警察。”内南连忙掏出自己的证件，又打开终端认证，的确是警察。

        “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囚禁他人、威胁他人安全。”

        “没有没有。”老王连忙道，“他们把资料弄乱了不想整理，我们就罚他俩，给他们贴了两张纸。”他说着挪到尤利克身边就要伸手把黄符撕下来。

        “别动！”

        老王立即老实了。

        武装警察谨慎地走到尤利克两人身边问，见两人一动不动喝问：“你们是谁？把身上的纸撕下来。”

        “尤利克。”

        “森建。”

        “……”两人报完名字后，全场安静了。

        老王咽了咽口水，看向祝清，她正老实地举着手蹲着，抬着头像个乖觉认错的好奇宝宝。

        “真没事。”内南道，“是不是有人报假警？”

        他来到大小姐身旁介绍，“这位小姐刚刚给我们捐赠了三所中学，想来了解一下我们奥德里星文化，所以我就带他们来资料库看看。”

        “这两位小哥也是对我们星球文化感兴趣的主播，你看直播器还在那飞着，星网这么多观众看着，怎么可能发生犯罪事件。”内南说完老王也道：“他们是星网上有名的主播，可能是有黑粉报假警。”

        好不容易等警察检查完，送走了武装警察，祝清这才松口气站了起来，撕掉了尤利克和森建身上的定身符，理所当然道：“辛苦两位了，多谢。”

        两人同时退开三步，贴着墙远离她。

        “对了。”祝清指了指乱七八糟的资料又道，“你们不整理一下吗？”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这届外星人素质不行。”祝清嘀咕了一句。

        老王却在旁边突然道：“刚才，内南一直在这里吗？”

        戚舜微微皱眉，这事连他都没注意，警察突然闯出来之后他才注意到内南竟然一直没离开。

        祝清疑惑道：“一直在，我还跟他说话呢。”

        “一直在吗？我都没注意到他。”老王歪头道，“有点怪。”

        几人提了两句没再多说，开始整理资料。

        大小姐把尤利克说的三个疫情大致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戚舜突然来了一句：“刚才的内南会不会不是内南先生？”

        三人转头看他，戚舜又在大小姐的地图上标注上卡罗尔城：“昨天祝女士说过，卡罗尔城有很多人脚上有黑气，内南先生有吗？”

        “有”祝清点头，老王突然问：“被附体了看不出来吗？”

        “一般鬼物是没有理智的，它们附体后依旧没有理智，所以一个正常人被鬼物附体了就会变得有点不一样。这个一般人仔细观察都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原因。”祝清解释道，“专业的从气息上看，被附体后人身上会带鬼气，但是因为他们脚上的黑气本身就是鬼气。也就是说他们身上本来就有鬼气，而且那只大头鬼很聪明，甚至还会诈死，所以怎么区别它呢？”

        “怎么区别？”

        祝清双手一拍一散：“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刚才的内南警察有没有被附体？我们面对这么多身带鬼气的人去找大头鬼，岂不是海里捞针？”大小姐摇摇头。

        老王也道：“还有点像打地鼠，看他在哪里冒头。”

        三个疫情地点，加上现在的卡罗尔城，大小姐拿起笔连起线道：“只能暂时不管大头鬼，吃人事件肯定和大头鬼有关，但瘟疫和这件事不一定有关联。我们先查瘟疫事件，看这三个地方，加上卡罗尔城，中心点在这儿，利恩湖附近。”

        她画了个圈。

        戚舜已经把利恩湖周围几个村镇的资料找了过来，时间追溯到前三百年，几个村子，资料整整五摞资料，每一摞都有半米高。

        “太夸张了。”祝清看着这些资料，完全是一点动力都没有，想着要不要去把尤利克和森建抓过来打工。

        “估计是尤利克和森建两人的粉丝报的警。”戚舜一句话让祝清歇了心思，他继续道，“这周围有详细资料的有十几个村镇，你们一人负责三个。”

        祝清分到了最少的那摞资料，连道了三声好。

        看着眼前堆满的资料老王不敢有意见，他处理这些资料有经验了，所以也不觉得难，至少现在还有三个人帮他。

        他偷偷看了眼弹幕，弹幕上还在谈论刚才祝清那一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王肯定和尤利克合作了，这太明显了。”

        “尤利克那边都炸了，还合作，尤利克喜欢自己踩自己？”

        “刚从尤利克那边回来，两人一脸懵逼还在跟粉丝吵。”

        “尤利克的粉丝一溜夸他们演技进步，尤利克气得头要掉，哈哈哈哈。”

        “傻子才说演技，尤利克一路直播就没关过。是在航舰上被吓怕了所以把自己卖了吗？好好想想吧！”

        “尤利克没承认，那这个小姐姐是怎么回事？贴两张纸就能让人一动不动？”

        “这还不简单要么有联盟黑科技，要么给人家下药了。”

        “反正老子不信！塔略文化大爆炸才过去一百年！除非九百九十九童男童女活过来！”

        “成功恶心到我了，联盟为什么不封了他们！”

        “太扯了！谁会信啊！这是塔略星又他妈派信徒狗出来布教了！”

        老王去过塔略星，自然知道塔略文化大爆炸事件，当时塔略文化信徒要向塔略神献祭九百九十九童男和童女，将他们活活烧死。

        但是，星际少子时代，塔略星一时间并没有这么多孩子，所以整个星球的人自己筹备了几年时间，迅速造人。

        塔略星文化洗脑功能简直比传/销还邪门，整个星球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有异，联盟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整个事件震惊了所有联盟公民。

        联盟少子化日益严重，有些极端星球年出生人数总数可能都达不到千人，塔略星这一毫无人性的举动引起巨大民愤，抵制塔略文化物质开始兴起，自此塔略星引以为豪的高科技都很难贩卖出去，星球经济文化被制裁倒退数百年，至今仍被钉在耻辱柱上。

        老王忽觉背后微凉，转头便见大小姐和戚舜正笑容满面慈祥地看着自己，再去看祝清，好吧，她快睡着了。

        那……那些资料难道也要他负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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