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闵渊就是她职业的滑铁卢

　　倪小希生活的前世一直有个“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俗语，那是因为学医很累，而且承担着拯救别人生命的责任，心理压力也很大。
她很早就对医学很感兴趣，但是她的父母比起希望她有出息，更希望她能更加享受生活，她从小到大自由散漫，在认真权衡之后，她还是放弃了报考医科大学的想法。
直到末世爆发，她成为了一个战斗人员，又因她的木系异能在治疗伤势上有优势，才开始零零碎碎的接触医学。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你为什么会想这些？”
梁大夫有点惊讶，别看倪小希个头不大，心眼可不少，她的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个不该想吗？”
倪小希被梁大夫的惊讶问的十分茫然。
“很多人走这条路之前，可没有想这么多。”
在这个时代，行医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中九流，虽然不至于被人看不起，但大多数同行都没有医馆坐诊大夫那么风光，他们不过是背着药篓走街串巷，给人看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费尽力气挣一点微薄的糊口钱。
梁大夫会学医，也不过是因为家里祖辈全都是学医的，他干这行家里有人脉能罩着他罢了。
“额，这样吗？”
倪小希觉得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还有兰芳堂的这些个小学徒，大多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来学医的，丫头，你现在是飘在了半空中，脚没有踩在实地上，大夫终究也是人，也得活着啊。”
梁大夫的话点醒了倪小希，人只有在物质生活十分富足的时候，才会去思考精神上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若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学徒，每天所想的不过是背下多少药材，师父会不会多赏两口饭吃罢了。
“这样学出来的大夫，不也一样在行医救人吗？学医的门槛没那么高，而真正的考验也不在前头，而在后来。”
学医的动机没有倪小希想的那么重要，也没必要那么崇高，因为真正接触病人之后，才能体会到这个行业最难面对的东西，也就是倪小希纠结的“医心”。
“是我狭隘了……”
倪小希受教的点点头，她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纠结，想不通开头她这件事就做不下去，不像很多人可以一边前进一边思考。
“一个人不是每天每刻每件事、都要明明白白的搞清楚，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别太苛求自己。”
梁大夫拍了拍倪小希的肩膀，最早的时候他确实希望倪小希能拜他为师跟他学医，但随着倪小希的小生意越做越好，他也就逐渐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毕竟一个姑娘家，学医又累又脏，还容易遇见奇葩病人，既然她日子好起来了，也没必要再来吃这一口饭。
“可是我心有困惑，如果没有想通这件事，我要如何面对我没能救回来的病人？”
倪小希一直以来面对的伤患，要么她的医术可以治疗，要么她的异能可以治疗，她还没有体验过医者面对患者的无能为力，。
“只要行医总是会遇见的，你会这样问，是否就是因为已经遇见了？”
倪小希的问题很抽象，不过梁大夫在这一行已经干了一辈子，很容易就能猜中她的心思。
“我不知道……”
倪小希喃喃的回答。
“是这次出门路上见过的人？”
梁大夫不知道倪小希出门干嘛去了，只是根据她的神色猜测。
“不是。”
桑久的死对于她来讲，应该定义成战友的牺牲，而不是一个医生看到了救不了的病人。
“那是门外那母子两人？”
梁大夫十分耐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天给倪小希聊明白了，不然十几岁的女孩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个心结，一点都不利于身体健康。
“也不是……”
倪小希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否定的语气也变轻了。
她要救的人是谁，为何她没有自信救他？这个问题连她都是第一次思考。
“我有个朋友，他得了解离之症，他甚至不能像尼末一样无忧无虑的当个疯子，他……”
在邱城的时候，倪小希拒绝了为闵渊诊治的请求，但这件事终究还是被她放在了心里。
闵渊的身份特殊，他是鸿州的最高领导者，他的身后背负着无数子民的性命，他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一边困惑一边伪装，仿佛一切都是正常的，他迷茫的扮演着别人眼中的镇安王。
“解离之症？”
即便在现代的医疗水平之下，精神分裂都属于疑难杂症，更别说对精神领域基本没啥研究的古代，梁大夫听到这个病症，也只能皱着眉摇摇头。
“连您也没办法吗？”
倪小希叹气。
“你想救他？”
梁大夫问道。
“想。”
倪小希终于面对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接下这个病人吧，每个大夫都是这样过来的，每个人都会遇到治不好的病人，但除非再也不行医，不然终归要面对这件事。”
梁大夫知道这其中的艰难，但只有过了这一关，才算是真正的入行了。
“现在的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倪小希十分不自信，她恳切的看着梁大夫，在他阅尽世事的眼神中寻找可以支撑的力量。
“按照你所说的话，跟着老郎中学了药理，只算个会医术的人，但跟着病人学了生老病死，你就是个大夫了。”
梁大夫看他的话终究是将倪小希带进了坑里，也只能感叹一声世事无常。
“我可以正式拜师跟着您学医吗？”
“丫头，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完，一老一少都愣住了片刻，反应过来时两人都笑了。
“当然可以。”
梁大夫笑眯眯的捋胡子回答道。
“那真的太好了，师父！”
一声师父出口，倪小希仿佛觉得心头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终于落了地，那沉甸甸的重量还在，但那悬着的不确定感却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会医术的人，而是真正的医者了。�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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