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初入上海

“美婷姐，我们一起走吧。”方研只背了一个小背包，就两套换洗衣裳，再无其他。

        当然，还有方梅之前偷偷攒下了几百块钱，买了车票，也没剩多少了。

        “嗯，走吧。”美婷情绪低沉，转身就要走。

        “等等，这个，带上吧。”好几天都没有同方研说话的徐大勇，从房内急忙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他只是一个劲的往方研怀中硬塞，放下后，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看方研一眼。

        方研来不及询问什么，一抬头，便只能看见那熟悉背影，渐行渐远。

        “美婷姐，你还好吧？”看着一向骄傲热络的美婷，眼下郁郁寡欢，方研很是担心。

        “我没事，倒是你，马上就去上海了，人生地不熟的，倒是要小心些。”美婷艰涩一笑，言语中似乎都带着苦涩。

        “我没事，我又不是笨蛋，我能照顾好自己。”方研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方研，谢谢你告诉我那些话，不然，我真的以为我妈也跟我爸一样。”

        “美婷姐，何花姨真的很爱你，我想，这个世上的妈妈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吧。”

        “嗯，车来了，你先走吧。”美婷熟练的带着方研找到了汽车，两人挥手告别。

        直到车开了很远，方研只能依稀看见那修长的手臂，依旧朝着车辆不停摇晃告别。

        “美婷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这个她在大山里最好的朋友，她是多么希望她幸福啊。

        半路，方研突然对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五六枚熟鸡蛋，还有一些方研平日里爱吃的饼干，零嘴。

        “这是什么？”突然，摸到底部还有一个包裹起来的信封。

        “这~~~~··~”刚拆开一个小口，方研便瞧见了那熟悉的红色纸张。

        是的，就是百元大钞，只是看着厚度，大约还有一些个零钱。

        方研赶紧收起包裹，并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是的，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想起前几天，徐大勇还曾冷漠的劝告方研永远不要回去，那样的决绝。

        那眼下，这些东西，又代表了徐大勇怎么的心思。

        方研想不通，这大人的心思啊，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透过窗户，看着匆匆而过的风景，方研顿时觉得，是自己太决绝了，这般说走就走。

        兴许，他到底是爱她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

        或许，解开了当年的事情，方研就能找到答案了。

        下了汽车，已经过了傍晚时分，夜色朦胧，方研疲惫的站在霓虹灯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时有些恍惚。

        人来人往，自然是热闹无比。

        方研从背包里拿出那张协议，找到了卢卫国的电话。

        “135~·~~·~~·~”好在运气不错，车站旁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喂，你好，哪位？”忐忑的接通了电话，方研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我`~~~~`~”方研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那有些僵硬的普通话，说得有些拗口。

        “喂，喂，喂~~·~~·``~~`”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有些急切的问。

        “嘟嘟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方挂断了电话，这让原本准备鼓起勇气自我介绍的方研，有些尴尬。

        “砰砰砰~··~··~·”就在犹豫间隙，身后有人不停敲了敲那不知是塑胶还是玻璃的门。

        方研赶紧走了出来。

        看着那人连门都没有关，就着急的走进去，拨通电话，然后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讲些什么，方研站在一旁，满头黑线。

        这上海话，好像不太容易听得懂。

        过了许久，方研再次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显然，对方有些随意。

        “我是徐方研，我的妈妈是方梅，我要找卢卫国，请问，你是卢卫国吗？”方研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闭着眼睛，如同背课文般，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这次，换对方沉默了，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反应。

        “喂，请问你在听吗？”许久，方研才大着胆子问道。

        “喂，喂~·~~·~”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就在方研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声音。

        “我是卢卫国，方梅也来了吗？”男人语气低沉，似乎并不太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我妈妈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她去哪里了？”

        “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怎么会这样，她四十都不到的人~·~··~~·~”

        “你现在在哪里？”男人诧异的语气稍纵即逝。

        “我在汽车站。”

        “那好。我马上就过来。”

        出电话亭，方研耳边不停的回想起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心里还是有我妈的吗？”方研感受到了男人惊讶并带有伤心的情绪。

        “今晚，你就先住这里吧，我得赶紧回去了，有什么，明天再说。”男人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旅馆，就将方研安排下来。

        看着卢卫国结实的身板，以及那微微鼓起的啤酒肚，还有那比徐大勇光滑好几分的皮肤，加上这光鲜的穿着。

        看来，他的生活还很惬意，妥妥的小康。

        “来，这些钱，你拿着，明天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吧。”转身之际，卢卫国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

        “不不不，这我不能要。”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她不能这般理所当然，况且，那钱包似乎也不富裕。

        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就只剩下几张零碎的小钱，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

        “哎，你这孩子，收下吧，我就先走了。”说完，三步当作两步，匆匆下了楼梯。

        站在楼廊边，紧握着手中的钞票，方研防备的看了看有些破烂的四周。

        一百块一晚的旅店，也无非是在几平方的地面上摆了一张床，再无其他。

        关上房门，卸下包袱，方研站在巴掌大的窗户口旁。

        “这卢卫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上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

        一连串疑问，直到深夜，才抱着背包勉强入睡。

        一天

        两天

        三天

        在旅店等了足足四天的方研，再没见过卢卫国的身影。

        “小姑娘，你上次交的钱只够住到今天中午了，你看你是继续住还是~·~~·~·”

        瞧着方研已经吃了两天的方便面，眼下，一大早居然背着包，不知道要去哪里，楼下柜台里的老板娘面露难色的问。

        “阿姨，不好意思，我这就搬走。”方研低着头，十分抱歉的上楼，收拾完自己的衣裳。

        原本就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的方研，走出旅馆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她必须弄清楚。

        再次来到那天的公用电话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空飘着毛毛雨，宽阔的大马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湿漉漉的。

        徘徊再三，方研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站在电话亭里，方研抬头一看，街道上冷清得不像话。

        不行，她必须得找他问清楚。

        “喂~~~·~~”终于拨通了电话，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复。

        “卫国，在干嘛呢，赶紧把衣服晾了进屋辅导孩子作业啊~·~·~~·”突然，一个带着命令口吻的女人声音，传到了方研耳中。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嘟嘟嘟~~~·~·”男人说完话后，电话直接被切断了。

        “哎，喂喂喂~·~·~”任凭方研怎么呼唤，对方再也没有回应，只剩下那一连串的电话忙音。

        兴许，他也有着他的苦衷吧。

        方研内心不得已为卢卫国的行为找了个不像样的借口。

        走出电话亭，方研看向右前方的工商银行。

        走进atm机，随着感应门的关闭，抬头看了看上方闪着红光的监控器，方研眉头渐舒，放心的放下背包，靠着一旁的雨伞架，渐入梦乡。

        兴许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但好歹，也是个暂避风雨的安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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