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阿尔托莉雅的救赎

　　“这是嘲笑吗，征服王。”阿尔托莉雅竖起眉头。

　　“不错！”亚历山大正视着她。

　　“为王者，居然质疑自己建下的功绩，你将曾经交托性命，将你的存在当做荣耀的臣民视为何物！更别说还想要否定他们，更是王的失格！”

　　“不列颠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走向尽头，但那应该像是睡着一般的安详，而不是，在尸横遍野中结束！”

　　阿尔托莉雅厉声道，“王是为了人民而存在，但如果王将人民带向毁灭，那这样的王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后悔这样的结果，又有什么不对！！”

　　或许是两人争执的声音过大，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庭院一时安静下来。

　　在沉默的空气中，亚历山大开口：

　　“你说王是为了人民而存在？不，完全不是。王不是让人民幸福的工具，恰恰相反，国家与人民才应该为王献身。”

　　“这样的王只是暴君！”

　　“正是这样！”亚历山大道，“正因为是暴君，我们才成为了英雄！”

　　“王应当守护弱小的人，而不应该成为可怕的压迫者！暴政除了仇恨和反抗以外，孕育不出任何东西！”

　　“错！暴政可以孕育出一个团结一心的国家！王作为指向灯，人民跟着王前进，为王披荆斩棘，扩大领土，铸造华丽的宫殿，宣传王的威仪。而王则回以人民希望，和一个越来越繁华的国家！这才是王的存在意义！”

　　“所以Saber，如果说有王后悔自己的统治，后悔王国的结局，那他就只是个昏君！甚至连暴君都不如！”

　　阿尔托莉雅怒而反驳：“亚历山大，你自己不也是，曾经跟随你的将领在你死后全都在觊觎你的王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统治手段导致。你擅长煽动人民的欲望，引导他们跟随你去开疆扩土，但是过强的欲望最终也会吞噬他们自己！”

　　“依靠欲望组成的帝国，因为作为暴君的你的死而内乱不断，建立起的国家最终一分为三，臣民分崩离析，难道说你对这个结局没有丝毫后悔吗？！”

　　“没有。”

　　“——？！”

　　“如果这是由我的统治方针，以及我臣子们的生存方式所导致的结果，那我国家的毁灭就是必然的。”亚历山大默默拿起酒杯，却没有触嘴，“我会哀悼，也会流泪，但唯有后悔绝不会做。因为正是这些而铸造了眼前的我，名动世界的征服王，亚历山大！这就是属于我的历史，我的过去！无论是万世传唱的，还是为人唾弃的故事，都是我的一部分。”

　　“Saber，如果你固执的想要否定自己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连英灵本身的价值都失去。就算你不惜这样也要改变过去，那么我告诉你。”亚历山大闭上眼，“圣杯不会选择一个疯子。”

　　阿尔托莉雅一时失言。

　　众人沉默。

　　恩奇都默默为吉尔伽美什斟酒，后者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

　　“Saber........那个叫不列颠的国家，你喜欢吗？”亚历山大的语气放缓。

　　阿尔托莉雅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么，你应该明白了才对，你的国家一度成长为了你所自豪的东西。她的美丽在你心目中比任何国家都更甚，因为那是你的祖国。我理解你的痛心，但她会走向灭亡，不单单是你自身的原因，因为没有一个国家是不会毁灭的，也没有一个王者是不会犯错的。”

　　“让一个国家免于亡国的方法，过去的我们或许能找到，但是现在的我们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不，就算如此，我也不承认。”阿尔托莉雅站起来，“如果我没有为王的资格，那么换一个王统治就可以。如果我当初没有拔出那把剑，也许会有更加贤明的人拥有它！”

　　“认清现实吧，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Saber不知何时来到了阿尔托莉雅身边，安静的坐下，拿起一个酒杯，“如果有你说的那样的贤者，早就出名了，然而就我所知，卡美洛，不，整个不列颠都没有像样的领导者。难道你还想把王冠强赛给梅林吗？别忘了石中剑就是他怂恿我们拔的。”

　　“你.......”

　　阿尔托莉雅不可思议的盯着另一个自己。

　　原本以为绝对相同的人，却在某个道路上产生了分歧。

　　“不可能，你也应当后悔不列颠的灭亡才对！”

　　“你说得没错，我很后悔。”

　　Saber举起杯，玛修为其斟酒。

　　“那为什么——”

　　“但是我已经不抱有改变过去的梦想了，过去是改变不了的，也没有意义。我不想侮辱圆桌，和众位和我一同征战过的骑士们，他们的荣光留在了卡美洛，而我的荣光也同样留在了过去。”

　　“你.......”

　　被外人说再多的话，也不及自己本人的否定更令阿尔托莉雅心神震动。

　　另一个自己已经放弃了。

　　自己是错的吗。

　　不，可是........

　　“阿尔托莉雅。”

　　这时，刘远开口了。

　　“不用质疑自己，贯彻你自己的王道。其他人的王道，是外人的道理，他们是跟你年代差距久远的王者，彼此之间的思想有差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是现在这个时代，国家统治者的气度恐怕你们也不会认同。”

　　“阿尔托莉雅，你走的不是属于古代君王的独裁之道，也不是现代统治者的安民之道，而是献身成为永远正确的君王的圣人之道。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但你依旧走到了现在。”

　　“不要被他人影响，坚守自己的本心，你不比任何人低等，你可是骑士的象征，不列颠的骄傲，拔出圣剑的亚瑟王。”

　　“而且，你有一点说错了，不列颠并没有毁灭，虽然人种已经不是你那个时候的凯尔特人，但不列颠这个国家还存在。她经历了无数次战争，无数次的繁荣与衰落，现如今，却已然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几个国家之一。”

　　刘远打开手机地图给她看。

　　跟大陆板块相比，很小的一个岛。

　　“到了现在，不列颠还在传唱你的名字，不列颠不曾有一刻忘记过亚瑟王。”

　　刘远露出微笑，“你可以安心了，你没有辜负这个国家。”

　　“嗯.....”

　　阿尔托莉雅使劲点头。

　　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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