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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坐地论江山


  在闻州江南道附近,有一座名叫鹿鸣的村子,村子内生活的人大多是江南本地人士,勤劳节俭民风淳朴。

  一条河流将村子分割成东西两岸,此刻在村子西岸的河岸边上,建造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被一圈篱笆围成了一个方形的院落。

  在院落之内种着一些蔬菜还有各样的鲜艳花朵,一缕缕青烟从那屋顶的烟囱内不断地冒了出来。

  屋内角落阴暗,唯有屋顶的阳光射入中央位置,映照出其内的光景,只见一位身穿麻布衣裙的少女正手拿着菜刀站在角落里对着一直左右逃跑的芦花鸡虎视眈眈,口中愧疚念叨着:“花花,对不起了,相公要补身体就只能靠你,你要加油!就算是化成了鬼也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咕咕——!”随后只听一阵鸡鸣惨叫,少女满手鲜血的提着鸡屁股来到了大锅前。

  屋子的后方布置有一处田地上,陆经纶裤脚高高挽起,头上戴着草笠,弯着腰手里拿着秧苗细心的插着。

  此时天空的太阳最为猛烈,炙热的阳光照得人眼皮一阵干涉。

  但是男子的神色依旧如常,即使额头大汗淋漓他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或者是倦意,双目之中只有认真二字。

  “哟!这不是陆才子吗?怎么日头都快中午了,你家司司还没有叫你回家吃饭吗?”就在此时突然从田地的小路径上走来一个身影,同样是头戴着草笠,扛着锄头身穿灰色麻布背心,外表是个庄稼老汉。

  那老汉兴许是和男子认识,笑着走过去问候了几句。

  “呵呵,原来是张老,你老怎么忙活了这么久了才回来”年轻书生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秧苗,和那老汉一起来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

  天气虽然炎热异常,但是乡村野地之内总会有天然地阴凉之地休息。

  张老汉手拿着冒顶不断的扇着风,哈着热气开口说道:“唉!这年头伏夷和大晋打仗了,收成又不好,天灾人祸的不知啥时候才能过去啊”。

  书生听此也是微微点头,对于最近大晋和伏夷在打仗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两界山战事吃紧,全国范围性增收粮食,特别是杂粮水稻颇为丰富的闻州一代追收的粮食也多出其余几州。

  但饶是如此也无法解燃眉之急,虽然有周亚夫的嫡系家将镇守两界山鸿洲城,将军心不稳的鸿洲城三军将士给安抚了下来,然而伏夷可是整整出动了快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看样子是不拔掉这颗心头刺誓不罢休了。

  陆经纶想到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处,他虽然饱读诗书坐于家中,未力寸功似乎颇为鸿洲城之事感到头疼。

  男子暗自看了对面的老汉一眼,张老汉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搬来村子内安家的,落户地点在西岸,也恰巧在自己屋子的前方,这一来二往的自然也就熟悉了起来,听得老汉说自己有个儿子似乎在凤祥做生意。

  这仗一打起来,生意均都不好做了,所有就先安排着老汉回家颐养天年。

  凤祥可是大晋国的皇都,人情世故自然颇为复杂,看着老汉鬓角地苍发,书生心里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没有亏欠对方半分,但也由然生出了些内疚之心,年迈之人都心系国家,报一人之力,而自己虽然饱读诗书,但是终于只是躲于山野不问世事,虽说是不问世事,但是又岂能真正的置身事外呢?

  他沉默不语径直帮老汉斟满了一碗酒水。

  酒是自己带来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桃花酒,是司司去年种桃树的时候顺势酿的,虽然陆经纶自己不怎么喝酒,但当被自家娘子埋汰了几句好男儿当饮酒的豪言壮语后,也就渐渐爱上了这东西。

  一开始也只是偶尔品上一小口,润润喉咙滋滋味也就心满意足,这接下来便是每日都要喝上一小杯,有时也会被那酒劲呛得咳嗽,但是也喝的有滋有味,而如今却已是离不开这东西了。

  张老汉明显是多年的酒腔,喝起酒来绝不含糊举头便饮,一连灌了三大碗打了个饱嗝方才舒心地哈哈大笑,拍着年轻书生的肩膀笑道:“哈哈,你家娘子这酿酒的本事真是绝了,我看不必那凤祥客栈的陈酿的女儿红差!不过你这小子也真有福气,老汉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早些年出门闯荡全然不顾家,便是书信也没时间捎回去封,这等自己赚了钱有了本事之后,家里那位吃苦耐劳的黄脸婆却是已经走了,呵呵!你说这人也真是奇怪,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出人头地怎么怎么名扬天下,但是等到老了却又后悔不已总想着回归故土,想要儿女绕膝,昔日佳人能够相伴终老,最终却是孤灯守残阳一人进了棺材。”。

  老汉说到此,眉角的皱纹拧起,干笑了几声,却是又闷了一口。

  “张老不必感伤,有道是世事伦常,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人之一生虽不强求名赫于诸侯,不问功济于富贵,但求所做之事无怨无悔足矣,穷困潦倒之年能够和知己相爱之人共饮,能相逢一笑说春秋便不枉此生了”书生微笑着安慰了对方几句,继续又将老汉的碗中倒满酒水。

  张老汉听此,脸色也渐渐有了些好转,看着对面这位平常有空,总来田里给自己打下手的年轻书生,开口不解说道:“但是我张老汉偏偏就不懂了,你小子和我们这些人不同,手可金贵着,读书人均讲究盛世弘治,文达于九州,学的是浩然正气,不过,我看你小子却是有些看破遁世的念头,对于我这把年纪来说,活着的日子也没多久了,自然不能盼望着自己能为江山社稷做出什么贡献,但是你如此年轻应当志存高远,心无旁骛正当意气风发之时,可为何甘愿偏居于一偶之地,唉,我劝你还是别整天闷在村子里了,啥时候也去那凤祥走上一遭,闯一闯出个什么对蛮策略之类的,混出个大小功名,让你家中娘子也过上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枉你这一肚子的学问了”

  书生听此,只是沉默不语,随后微微笑着开口道:“如今天下将乱,想要战胜兵多将广的伏夷,并不是读书人动动笔杆子便可实现的,这场仗最终还需要大晋的军士挺身而出,不然危已”。

  老汉一听此言,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立马拍着胸脯开口说道:“陆秀才,你这话说不错,说起这治国理政是靠你们这些动笔杆子的读书人,但到了守卫疆土的事情上,却靠的是一刀一枪用血拼出来的,也不知道鸿洲城这次能不能挺得过来啊,诶对了?陆秀才,你不如猜猜如今我大晋国一旦和北方的伏夷开战,会有几层胜算?”

  “在下才学卑微,岂敢妄议国家大事”男子微笑摇头拒绝说道。

  “无妨,反正这地方皇帝老子也管不到,咱们也说来解解闷,凭什么他们那些在凤祥的红顶儿能够说三道四,大晋可是咱们大家的大晋,哼!就说说还都不行了!”

  真要说有几层胜算的话......

  陆经纶眉头微皱,缓缓端起地上的酒碗细细饮了一口,他自然不可能如老汉那般豪饮,曾经也有次他尝试过这般喝法,但是却被呛得直掉眼泪,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试了,还是这般饮茶之法来的舒服惬意。

  男子闻着酒香,用木枝静静地在身前的泥地里画了十条竖线,书生缓缓开口道:“伏夷自赵阿蛮开国以来,一直都是以武治国,虽然之前被周亚夫打的鸡飞狗跳,但是那只是老一辈的伏夷战将,那时的他们对战术策略并不懂,也没有什么谋士帮助从中照应,会输也正常,如果论起士兵们的作战能力我大晋国的士兵远远不是伏夷将士的对手,所以在正面对决上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话毕,便用泥土将地上之前画出来的十条竖线盖住两条。

  然后紧接着说道:“而最近几年这伏夷国也渐渐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会被周亚夫打出中原腹地的原因,这新皇赵武登基,第一条懿旨便是颁发了求贤令,广邀天下寒士赴北,共商国策,我南方本来就是崇文尚儒之所,文学才子多如牛毛,况且人人都有敬国之心,当然也不乏其中存在一些向北之心的人,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并不影响,不过之后大晋国暗中派人截杀赴北的学子寒士,这一举动真可谓是令晋国学子心寒,故而这几年我晋国表面上看是国泰民安,人才滚滚,其实已经逐渐开始危如累卵了,这也是如今大批南派学子赴北的缘由所在,伏夷得到这笔助力,无异于如虎添翼”话毕男子又将地上的八条竖线划去两道,原先十条还剩下了六条。

  张老汉并不看地上的竖线,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聆听。

  男子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下石碗,拿起一堆泥土将那六条竖线再抹去其三,然后开口说道:“这出师不利,迟迟没人挂帅出征,延误战机乃是兵家大忌,当年晋国危难之际,有周亚夫一个伙头兵站出来挽回了局面,如今得知周亚夫身患绝症的消息,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这大晋三军将士们的军心已然失去大半,军心动荡,拿什么和人家骁勇善战的骑兵打?”。

  张老汉看着那还剩最后三道竖线,也就意味着三层机会,沉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难道战事一起,我大晋国必输无疑吗?”。

  年轻书生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用木枝指着那剩下的三条竖线,开口说道:“三层机会,说是三层其实也有可能是六层,这要看天数了”。

  张老汉听此,似乎也有些急了忙问道:“你之前不是讲只有三层吗,怎么突然有冒出三层来了?”。

  “呵呵,这突如其来的三层胜算便要落到周亚夫身上了,如果这位战神能够再次挑起大梁,那么凭着三军一心,我晋国死死握住人和,又加上鸿洲城的地利,只需耗上数月伏夷便会自行退兵”男子说到此微微含笑缓缓起身,重新回到田地里,继续耐心的插秧。

  张老汉看着那留在地上的三条竖线,又转眼望了望那正顶着烈日在田地里忙活地男子,目光有着一丝激动但也有些遗憾,最后只是微微一叹扛着锄头摇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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