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打乱顺序

接待完这帮上访群众，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刘天水和冯天明的心情都很沉重，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在东川都响当当的天都县居然是一个黑恶势力盘踞的窝点，人民群众苦不堪言，而他们这些“肉食者”却高高在上，不知人民群众的疾苦。县里也想报喜不报忧，只强调天都工业发展的成绩，而对社会治安却只字不提，这些都让刘天水感到愤怒，他内心里的那股子正义感，让他丝毫不能容忍这些事情的发生。
冯天明也明白刘天水此刻的心情，因此，刚刚在送走上访群众之后，他就给田小节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做好准备，留下来反映情况。田小节对此当然是心领神会，一直紧紧地跟在冯天明的身后，他很清楚，现在他最该依靠的就是冯天明了。
其实一直以来，田小节的优点就是聪明，脑子转得快，懂得随机应变，这也是让冯天明对他最为欣赏的地方。冯天明心里比谁都清楚，刘天水这回是要对天都的班子动手术了，田小节是他们可以依靠的力量，也应该是未来天都新任县委书记的最佳人选。
得知有人来找市委书记上访后，天都县大大小小各方面的负责人都陆续赶到了天都宾馆，把宾馆会议室和大堂堵得水泄不通。上访群众走后，他们都跟在刘天水后面，都在等着刘天水给出一个明确的指示，其中神情慌张，左顾右盼者大有人在，他们像是要被宣判的囚犯，眼睛里充满了对现实的惧怕，这些事情都被冯天明看在眼里。
“别在这里前呼后拥的了，县委书记、县长、政法委书记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刘天水咳嗽了一声说道。
虽然书记发话了，但是在场的天都的头头脑脑们似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都愣在那里，这让刘天水感到大为恼火，好像他这个书记说话不管用了。
“还不快走，还要我赶你们走吗？”刘天水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大，言语中透露出不满。
冯天明见状，马上给林克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出面把其他无关的人都弄走。林克彬也是领导秘书出身，对冯天明的暗示也是心领神会，马上大声喊道，“大家都按照天水书记的指示办，赶紧回去吧，明天还有调研任务呢，不要因小失大了。”
县委书记一发话，天都的这些虾兵蟹将们就纷纷作鸟兽散了，看来真是县官不如现管，有时候，市委书记的指示不一定比县委书记的一句话好使。
等人群散了，冯天明看了看身旁，天都县留下了林克彬、田小节和徐伟雄三人，市里这边则是他和刘天水，还有陈祖清、赵飞虎、高进，还有几名随行的工作人员。他走到刘天水身边，在他的耳边问道，“书记，该走的都走了，现在怎么安排，请您指示。”
刘天水抬起头，看了看两旁，慢慢地说道，“今天的上访属于突发事件，天都县委、县政府应该好好检讨，但是在你们自己检讨查找问题之前，我要代表市委跟你们进行谈话，市里这边我跟天明同志、祖清同志、飞虎同志还有高进同志参加，你们县里有没有意见？”
“报告书记，我们完全支持市委对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进行组织谈话，我们也有很多工作要向市里的领导汇报。”林克彬作为县委书记当然带头表态。
“那好，谈话地点就在刚才的会议室，不过今天我们打乱顺序，田小节同志先来，徐伟雄同志第二个来，林克彬同志第三个。”刘天水继续补充道。
说完，一群人就跟着刘天水上了电梯，来到了二楼会议室，田小节率先跟着刘天水的步伐走进了会议室，林克彬和徐伟雄则在后面无所适从。
冯天明看到林克彬和徐伟雄在后面掉了队，马上回过头来对他们说，“按照天水书记的安排，小节同志先谈话，你们二位就到旁边的会议室先休息，一会轮到你们会喊的。”
随着有关人员全都走了进来，会议室的门就被关闭了，林克彬和徐伟雄心里也惴惴不安，完全没有心思到什么旁边的会议室休息，只能在门口来回踱步。
会议室里面，刘天水和冯天明率先坐定，其余人在两边一字排开，而田小节则坐在他们的对面，气氛非常紧张，田小节的双腿有些颤抖，但是他尽量保持笑容，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此时的刘天水眉头紧锁，掏出一包烟，拿出两根，一根给冯天明，一根自己点燃，抽了一口。这口烟抽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久，他长长的吸了一口，好像可以感觉烟气从口腔进入，经过气管，直达肺部，浸润了两片肺叶所有的区域，似乎每个细胞都被包围在尼古丁和焦油混合的气息之中，刘天水不禁打了个寒颤。深夜接待群众来访已经让他精疲力尽，现在又要连夜搞组织谈话，不抽点烟肯定是不行的。
冯天明也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刘天水这种精力充沛的书记身边工作，随时都充满了挑战，随时都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这让他感到压力很大，他意识到，刘天水这样安排今天的谈话顺序，就是为了要了解关于林克彬的真实情况，田小节的机会来了。
刘天水抖了抖手里的烟灰，沉沉的说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组织谈话，这次出来，秘书们没有跟着，那记录的工作就请高进同志负责了。”刘天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高进，又接着说道，“小节同志，今天之所以先找你谈话，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些关于林克彬同志的情况反映，想跟你核实一下，我下面问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听了刘天水的话，田小节意识到，他中午跟冯天明说的那些事情，刘天水肯定也知道了。书记这么问，只是想听自己亲口说出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不能扳倒林克彬，让自己上位扶正就在此一举了。
冯天明这时又再一次给田小节传递了一个眼神，潜台词就是让他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顾虑。得到秘书长的支持，田小节的底气就更足了，他下定决心准备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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