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灯节（修）

长街两侧的酒楼商铺的门前悬挂着各样的灯笼，与夜晚星空中的点点星光遥相呼应。火红的灯笼，更像是寓意新一年的好运。

        临着窗边，本细细品茶的无限也放下茶盏，转头看着外间的一切，嘴角勾出个不明显的笑容。

        一年多的妖祸渐渐平息，重新回归到安宁的轨迹的人们迎接这灾祸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从皇宫帝王到平常百姓都办的越发热闹起来，自己也被帝王允了个假期出来。但估计着妖祸一事彻底查清之后，他才能继续他的游历了吧。

        手提一盏圆形花灯，里面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灯罩变得朦胧而梦幻。粉橘色调的花灯上画着几朵粉色的花朵和一团白色的小兽，相较于其他造型的花灯，这盏就显得简单多了。

        如琥珀般的美眸含笑弯起，对着灯上那团雪团，淅珏总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据卖花灯的阿婆说，那雪团是她画的“白泽”，祥瑞之兽。

        “或许，确实有点像。只不过，画的有些像长毛猫了。”画面上圆滚滚，颇为可爱的小兽，还是让她心情一好，有种被陪伴的感觉。

        天上天空上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引得人潮拥挤起来，纷纷向着对岸放烟花的地方挤去。

        想着也去看看的淅珏才准备转过身来，迎面擦着腰身就跑过两个逐闹嬉笑的小孩，连忙把手中的花灯往身前放放，小心碰到他们。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糖葫芦吗？”

        想起刚刚小孩子们手里的红红的糖葫芦，淅珏觉得有些馋了。知晓万物的白泽，自然知道糖葫芦是怎么做的，长什么样子，但从未真的尝过。或许，这也是哥哥让她来人世间游历的原因之一吧。

        “？！”

        人潮中猛然的一挤，才避开小孩们的淅珏险些失去平衡，好在腕间被人及时借了一把力，才堪堪站稳。

        “谢谢公子。”

        “没事。”

        在来往人群中漫无目的随人而走，人们因为第二波的烟花变得激动起来，一去一来的两股人潮杂乱合在一起。无限简单轻松的避开些拥挤，却不成想看到位女孩，提着花灯小心避开跑过来的小孩们，又来不及站稳将要跌倒，无意识地伸出手托了一把。

        半低着头的女孩双髻上的蝴蝶发钗和流苏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银蝶就要振翅而飞。手上的重量很轻，根本不用他再多的给些力来帮她站稳。

        原本还低头盯着自己腕下礼貌的半握拳轻托着自己的手，淅珏脸颊一红，手腕微微抬起收回，谢过他的帮助。

        然而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对方手中的花灯上，因为他们的图案居然意外的可以拼合在一起。

        ＃

        “无限……这个是年号吧？”有些疑惑，但她应该没有记错的。

        两人排排坐坐在石阶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外侧脚边放着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灯，唯有上面的花朵颜色和那小兽神态不大相似。

        “巧合。”才不是，都是那位帝王好友私下的捉弄。

        尝口糖葫芦，味道不错，无限有些明白小孩子们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个了。余光中的女孩则轻轻皱着脸，像是被酸到了一下，但眼里闪着丝丝开心。

        收回些目光，无限也浅浅的笑起。

        挺可爱的，而且有些像花灯上那只小兽的。

        他边上花灯上画着的是浅紫色的花，和一只抱着小皮球，神色餍足的白色小兽，或许画的应该是猫吧。要说最巧合的莫过于，他们花灯上关于花的图案是可以拼接上的，合起来就像是一株并蒂莲。

        “原来都是在阿婆那里买的。”在吃完一串的淅珏有些意犹未尽，但念起哥哥平日里的嘱咐，不可多吃，只好多往卖糖葫芦的地方多看几眼。再结合两人说的情况，想必都是在一家买的，图案外形相似也是正常，至于可以拼起来，应该是个意外啦。

        无限也点点头，他买花灯纯属是个巧合，自己只是路过就被阿婆拦下问要不要花灯，又说这是习俗每人都有的，所以他就选了一个。侧头留意到熙珏有些可怜巴巴的小样子，稍加思索便明白原因，眼底浮现起不自知的淡淡的笑意。

        还是个小馋猫的吗？

        想起自己在摊边听那位阿婆讲的各种故事，淅珏赞同的点点头，倒确实是这地方的习俗，因为每个故事里都有花灯的身影。

        无限感觉好像没听人说起过，可一想自己周围的好友们的情形，工作狂们的他们应该也是不知道。

        虽说自己算是半个京中人士，但他在兴国建立后几乎没怎么在这里呆着，刚建成忙着帮忙处理事务，之后先去游历了一年多，又被帝王给叫回来处理妖祸，他还真不太了解这些，“那这花灯……”

        只是知道大致习俗的淅珏，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像是也可以当做许愿河灯放的吧。”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再转过头来两人的耳尖都莫名其妙的变得粉粉的。

        “需要去指定的地点放吗。”掩唇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无限抛下下一个话题。

        “这个的话，好像……”从脑海中渐渐回忆，淅珏支着头托腮，却听见背后似乎有一声声的呼唤很快又消失，呢喃的辨析重复道，“小姐？”在找人吗？想着，半仰起头来不料又正好和无限投来的目光对上视线。

        淅珏握着花灯的手慢慢变紧了些，心跳得稍快；一边才侧过头去的无限也有些慌张，似乎不太敢对视她的眼眉。

        “小姐，小姐！”

        一直落在后面的小丫头急的直跺脚，生怕转眼找不到小姐的身影。抿着唇，侧身钻过人潮中的空隙，一眼就看到和自家小姐相似的衣衫，伸手一把抓住面前拿着花灯的女孩的袖口。

        总算找到小姐了，小丫头如此想着，手上一直没有松开，半支着身子低头喘着粗气，“小姐，您走得太快了”

        被她拉住的淅珏一愣，打断了她的想法，而无限打量了下这位无任何攻击性的小丫头，提着花灯暂时抬步离开。

        发觉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淅珏微俯着身子打量了一番，点点她的胳膊，琥珀般的眸子仿佛一下子看破什么，正好趁无限离开的机会，轻声说道，“那个，你要找的小姐在前面呢，大概是从这数第三家的……胭脂铺里。”

        说完，就见这位小丫头立马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接着慌乱无比的松开抓着她的手向身后背去。

        坏了，她找错自家小姐了，她家小姐可没有眼前这位小姐长得那般好看，虽说她小姐也不差的。

        淅珏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那抹神色，笑着把她要找的小姐位置所在再次告诉了迟迟没缓过神来的她。

        “好漂亮——”说完，小丫头立马捂住嘴，她又说错话了。

        “嗯？”没想到得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淅珏眨了眨眼睛，看来这还是一位小颜控呢。

        也顾不上面前的女孩是怎么知道她小姐的位置所在，躬身行个礼，接连弄出笑话的小丫头立马快步向她口中的胭脂店走去，果真和自家小姐迎面撞个正好。

        待小姐问起自己怎么找到她的，小丫头才回过味来，半愣在原地，喃喃的说道，“是位仙子？”

        要不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何况她长得那般好看……自己这次绝对没有猜错。

        话音落下，就得到自家小姐个“傻丫头”的眼神和一声来自小姐的叹气。

        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低头接过小姐刚买好的胭脂，听小姐算起自己的旧账来。

        这位小丫头的小姐太明白了，谁叫她这位小丫头有着见到好看的人就喊人家“仙子”的毛病。几年前参加宫宴，坐在上首中几位的那位无限大人，外表数一数二的高，结果就被她这位小丫头叫了好几次“仙子”。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再次默默扶额，先不说其他，这性别就不对吧。也庆幸那时自己带着她坐的远，否则她们可能活不到现在了。

        小丫头嘟着脸，轻拉扯下小姐的衣袖，至少这次性别没错的。

        站在原地等待无限回来的淅珏，指尖轻点着握柄，微仰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从中窥视暗藏的秘密。

        “无限”

        放在一般人身上，比如刚刚那位小丫头，身为有着白泽血脉的她可以轻松推断出她的目的和行动，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她的未来，但是“知晓万物”的白泽也非完全可以推算所有，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推算他们自己的未来，也包括和自己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比如哥哥昔衡。

        在她眼中，哥哥昔衡的未来大部分就空白，无法探究，而在刚刚自己临时起意想要看看这位应该是在修炼的无限时，发现自己居然也看不破。

        难道是自己的能力还不够，甚至比他还要低的原因吗？

        看来她还是要好好修炼呀。

        托着下巴，半倚在桥边，桥下是一盏盏河灯，向着天际飘去，载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和她的疑惑仿佛化为天上的星辰。

        忽然，眼前多了一串红白相间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间还夹着白白的糯米，外面裹着一层焦黄色的糖衣，被炸香的芝麻零星洒在上面，更让人有了食欲。

        顺着他的目光，试探性的伸手接过，淅珏美眸闪闪，有些不太确定，“是给我的？”

        “嗯，也是糖葫芦的一种。”听他们说，小孩们格外喜欢这种。

        外表才十多岁的淅珏和二十七岁的无限，在后者来说，前者确实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按照小孩子的方式照顾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好吃？”

        “好吃的。”

        “嗯，那下回再给你买的。”

        “你也喜欢？”

        “嗯，味道不错。”

        年龄绝对与外表不符的两人，和小朋友般的一问一答，让过路的人善意的一笑。

        站在河边的小石摊上，清风吹来显得几分惬意和凉爽，学着身边人的动作，将原本的花灯几下就改成了一盏河灯，淅珏捧着自己的作品，弯眸甜甜的笑着。侧头准备看看无限那边的情况，结果发现状况有些不大一样。

        他的花灯已经做好，就是周围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比之前多了不少。

        抱着花灯，淅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退几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狼群”了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中间的那块香喷喷的“食物”过于吸引人了。

        无限背着手，似乎没有察觉到姑娘们的围聚，神情依旧淡淡的，只是专心的看向一人。

        “淅珏。”

        “……？！在的。”

        留意到她离自己越发的远了一点，以为是被人群再次挤走，无限拿起做好的河灯，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又极为自然的扶了一下她歪掉了一点的蝴蝶发钗。

        这一扶，周围的吸气声大了几分。

        “谢谢。”淅珏摸了下已经调整好的头饰，感知到手心中银蝶的颤动，朝无限暖暖一笑，也没太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以为是他们在感叹烟花的美丽。放下手来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仰头说道，“是烟花耶。”

        头顶的烟花接连变幻着图案，似乎让身边的人挪不开了步伐。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从前她都是只知道烟花原材料的配比之类的事的，淅珏说着，眼里透着开心，感觉到游历的必要性。

        看过烟花，跟着无限来到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敛裙蹲下，两人偷瞄着他人的步骤，先双手合一许愿，接着将花灯上当做提竿的小竹竿取下放在一旁，然后才小心的选好一个位置将河灯放走。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不错，水流没有那么湍急，目测也没有什么障碍物会阻挡。淅珏乖巧的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将心里的愿望许下。

        “希望哥哥昔衡可以早日苏醒过来。”

        她闭目乖乖认真的小模样让无限温柔的轻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个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河灯，也让他稍加困惑，他要许什么愿望。

        垂眸思索片刻，愿望许下便和淅珏同时松开手，看着两盏圆滚滚的河灯顺水飘向远方，一点点和他们拉远了距离，最终都化作了星火中的一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两灯之间变得越来越近，灯上的并蒂莲的图案再次拼合在一起。

        “竹竿……”淅珏放完河灯，考虑起竹竿要单独留下的意义。

        环顾下周围的人，只见他们将竹竿如篝火一般整齐的堆码在一起。无限倒是想起来相关的习俗来，出声说道，“码在一起，在明天晚上的篝火会会点燃它。”

        关键词出来，淅珏倒是联想到一些习俗的共通之处，那就是有盛宴呀。两眼瞬间亮起，她是不是又可以尝一些人世的美食啦。才想开口，一抹气息却让她止步在原地，转身看向河那边的方向。

        “嗯？”居然是妖精的气息，而且还不少？似乎还是在打斗？

        淅珏一边半蹲下身将竹竿放在无限说的位置上码好，一边抬着头，像是在看竹堆上面上摆放的装饰，实则看着满天繁星。

        “怎么了？”无限出声问道，好像她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连忙摇摇头，她倒是可以察觉出无限是修炼的人类，能力也不弱，应该足以对付，可妖精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把人类牵扯进来比较好。

        “没事，有点困了……”

        也对，才十多岁的普通小女孩，玩了那么久累了也正常。无限没有怀疑什么，走了几步，问起她住在哪里，自己送她回去。

        “虽然妖祸已经平息，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尤其是她这种小女孩。

        说到这里，淅珏也没有办法回拒他的好意，只好带着他回到自己目前住的旅店门前，又被无限看着自己上了楼才算完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淅珏把房间门锁好，又从腰间哥哥给的那个小巧锦袋中拿出几乎和自己一般大的人形的傀儡放在房间里，才打开窗户左右确认无人，立马翻身跳上屋顶，顺着自己觉察到的气息方向跑去。

        留在屋内的傀儡待淅珏走后，慢慢睁开空洞的眼睛，点燃火烛，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似乎在看着桌上的书。

        送完淅珏回旅店，无限走到熟悉的好友官府侧门口，金属门环自动轻叩门扉。

        “无限大人！”两名身着官服的见到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立马把他迎了进去，说道，“刚刚来报，燕京附近发现妖精的打斗踪迹，大人正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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