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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恰如一夜春风,正在宋真清愁眉不展该如何救阿二时,南安城的大街小巷忽然传言漫天。

        有说晏家遭了诅咒,四十年前,晏家老太爷曾强抢了好人家的小姐,后来那小姐不堪受辱上吊死了,据说那小姐在上吊之前曾咒晏家人不得好死……

        还有说晏家如今的宅子,几十年前曾是一座鬼宅,那宅子的主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后来住在附近的百姓夜夜能听到宅子里传来的哭嚎声,方圆五里内的人家渐渐都搬走了,毕竟没人敢与鬼同居,可晏家老太爷做生意发达起来后,偏偏不信邪,花钱请大师做了法事后,就带着一家老小搬了进来,看吧,如今不信邪的报应来了,后辈人各各短命……

        这是阿大从街上听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客栈告诉了宋真清。

        “你说这传闻是真是假?”

        宋真清扒拉着手里的卷宗,觑了一眼对面正趴在桌上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的韦无冕。

        “不知道,”韦无冕有些心不在焉。

        “我总觉得吧,这传闻来的有些蹊跷,”宋真清撑着额头,打量着卷宗。

        晏冯氏,女,二十八,于七月二十日午被人发现死于晏家布庄后院厢房,经初步验看,其胸前有一锐器伤,或为匕首或尖刀所为,其衣衫发髻散乱,横卧于床榻一侧,首饰及随身携带钱财皆不翼而飞,门窗皆闭,但无外力破坏痕迹,报官者为布庄掌柜……

        卷宗记载颇为详细,仅查看卷宗,便大约可以还原当日现场情形。

        可见那位宁知府对于这件案子并不是在敷衍了事,宋真清对宁知府的观感稍稍好了几分。

        只是,有一事她有些不明白。

        她打听过,晏家二夫人虽素来泼辣,又有些风流,平日出门做买卖时常与男子同行,但在南安城,毕竟人言可畏,随侍在侧的多是丫头或仆妇,可卷宗里,却丝毫未提及她身边的人,案发时,那些随侍的人在哪里?

        或者,并无丫头仆妇同行?

        宋真清托着下巴,直觉这缺少的一环中定然藏了些秘密。

        她不信那宁知府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转念想起刚刚阿大说起的传闻,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你说晏家在寻人做法事?”她问阿大。

        “晏家说是要为晏二夫人超度,”阿大道。

        “你可看见都去了些什么人?”宋真清又问。

        “昨日里就见有和尚尼姑上门,今日还是那些人。”

        “没有道士吗?”宋真清蹙眉。

        “不曾看到。”

        阿大这两日都在晏家附近打探,听宋真清问起有没有道士,上下打量了几眼宋真清又道:“不过,你可以去试试。”

        “怎么说?”宋真清白了阿大一眼,就知道阿大不安好心,难不成想让她剃了发去装尼姑?

        阿大见宋真清转眼变了脸色,知她想差了,忙又道:“今日一早,我在晏家后门碰见一个郎中,听他说,晏家老夫人这几日梦靥了,我猜晏家会请人驱邪镇宅。”

        “梦魇了?”宋真清奇道。

        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南安城里的人都知道晏家老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可是个一等一的慈祥人,这样的人怎会梦魇?

        此事必有古怪。

        “正是,”阿大犹豫了下又道:“若是说起驱邪镇宅之事,还是道士们最为精通。”

        “道姑也行,”宋真清接了话茬。

        宋真清心说去为晏二夫人超度她不在行,但论起驱邪镇宅,她还是可以试试的。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不亮,她就穿着洗的发白的道袍出了门。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离开云岭山时,一应道姑的装备都带在了身上,就是为了某日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不就用的上了。

        宋真清身披宽大的道袍,身佩桃木剑,举着三清铃,走起路来,铃铛清脆的声音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叮叮当当,她一时间颇有些得意。

        直到晏家后门,宋真清才发觉自己还是天真了。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长队,着人一打听,她这才知道,原来前日晏家刚放出消息,这两日方圆百里的尼姑和尚都来了。

        就连道士也来了几个,宋真清站在队伍中,心道,和尚尼姑们也不能免俗的为五斗米折了腰,毕竟听说晏家出的银子极高。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前两日来的和尚尼姑们确实没能解决晏老夫人的梦魇问题。

        可见前面的和尚尼姑们被一一劝离后,宋真清一时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莫不是晏老夫人的梦魇好了?心中不免七上八下的。

        在她前头不远处正是几位道士同仁,眼见着晏府的人将几位道友请了进去后,宋真清又有了信心,原来做法事也要择优录取,今日选的是道士。

        到她了,宋真清一脸端正,拂了拂袖,刚想开口。

        就听面前那又矮又丑的中年男人突然说道:“哪里来的还没长齐毛的臭丫头,竟也敢来咱们府上行骗?”

        宋真清被这话激的差点跳脚,没长齐毛的臭丫头?这是说谁呢?枉她还费心打扮了一番,竟然被人如此贬低。

        别看她年纪不大,可人家好歹是自幼长在道观的人呢?可比其他道友道龄久多了。

        她手中紧紧握着桃木剑,恨不得拿剑拍拍男人的脑袋,“你清姑奶奶是正儿八经来自云岭山清云观的仙姑,仙姑知道不?不是行骗的小丫头。”

        可还不待她举起桃木剑,却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了,生生阻了她举剑的动作。

        “孙管家,老夫人正说要寻个仙姑做法,我瞧着这么多人,也就这一位仙姑。”

        挡在宋真清前面的人声音清越,听着很是温和有礼,只是他高了宋真清一头,从后面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并着背在肩上的硕大药箱。

        “咦,是金大夫呀,您来了,”那被称为孙管家的男人忙露出了笑脸,殷勤招呼道:“老夫人真说了这话?要寻个仙姑?”

        孙管家瞥了眼宋真清又走了两步朝队伍里瞧了瞧,除了这毛还没长齐的小道姑,果真没了其他人选。

        “要不,孙管家去问问老夫人?”

        金大夫气定神闲,举起袖子为自己扇了扇风,“这天气忒热,我还要去老夫人院里,先走一步。”

        说着也不待孙管家做出应答,拔脚就走了。

        宋真清握着桃木剑柄,望着那金大夫的背影正有些发愣,就听孙管家朝她摆摆手,“还不跟上去。”

        “唉?”宋真清乍听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但转瞬的功夫,她就朝孙管家点点头,跟着那金大夫的后面去了。

        人金大夫不说了嘛,老夫人要寻仙姑做法,金大夫又正要去老夫人院里,管家这是偷懒,直接让她跟随金大夫过去罢了。

        果不其然,她刚走两步,就听孙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就烦劳金大夫将人给顺便领过去了。”

        金大夫头也没回,只朝孙管家挥了挥手,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但宋真清只当他应了,那孙管家也是如此以为。

        窥一斑而知全豹,仅此一事,宋真清便猜到,晏家有钱是有钱,但却是个极没规矩的人家。

        看着金大夫背后的大药箱,晃晃悠悠,宋真清有心搭话,却一直不见金大夫回头,自己又得辛苦维持道家高人模样,总不能冒失的上前搭一下人的肩膀,说一句你好吧。

        她正憋着一口气,寻思该怎样搭讪,既不莽撞又不刻意,却发现金大夫忽然放缓了脚步。

        原来对面正有一个老伯走了来,只见他脚步匆匆,见到金大夫略靠边站了站,只待金大夫走过去,可金大夫却停下了脚,温和的问道:“晏大管家何故如此匆忙?”

        老伯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打湿,他擦了把额上的汗珠子,才道:“金大夫来的正好,老夫人又犯头疼了,还说今日无论如何得寻个仙姑,将那院里的东西给赶了走。”

        由此可见,金大夫确实不是外人,这等隐秘之事,那老伯丝毫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

        宋真清更坚定了等下得找机会与这位金大夫攀附两句的决心,说不准她能从金大夫嘴里套出些晏家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念头转念闪过,却听金大夫道:“那真是巧了,我方才从后门来时,正见着了这位仙姑,顺便将她带了来,既然老夫人发了话,晏大管家还是赶紧的将仙姑带去吧。”

        “仙姑?”那老管家似才发现宋真清的存在,扭头朝金大夫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还真是。”

        又忙对金大夫作了个揖,“多谢金大夫,这下省去不少功夫了。”

        仿佛就像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一般,老管家带着宋真清与金大夫告别,匆匆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行去。

        宋真清在岭南县时去过云凤灵家,她以为云家已经很有钱了,那宅子院子仿若江南园林,处处透着一股子清雅。

        可今日一到晏家,她才发现真是小巫见大巫。

        作为南安城首屈一指的有钱人,晏家不仅奢华,且美轮美奂,每处院子与阁楼间俱是移步易景,只看院中心的小湖上,那价值不菲的湖心石,就非千两银子可得。

        可看这院子与布局也绝非近年所建,应是有些年头了,所以那鬼宅之说兴许是真的。

        也难怪当年的晏老太爷会携老幼住进这宅子,对于不信邪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才可怕,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老管家在前,宋真清在后,宋真清有心搭讪,可老管家如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说,她只得默默叹口气,算了,先看看情形再做打算。

        随着老管家越过一层院落,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小径,又穿过一座长长的走廊,两人最后来到了一处月牙状的小湖边,湖边种满了花草,在略带着露珠的晨光中,正有蝴蝶翩翩起舞。

        湖边有座二层小楼,木制的门扉上隐约可见蛛网缠绕,小楼一层正中的门檐上悬着一张似随手捡来的木头牌匾,上书三字:“桐文居”,一串五颜六色的风铃挂在牌匾下方,正随风摇曳。

        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牌匾上黑色的墨迹已隐隐褪了色,可那风铃却依旧鲜艳如昔。

        “叮叮铃铃”,微风轻拂,风铃发出悦耳的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奏一曲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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