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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江楠与贺祈之大概不知道,在他们翻天覆地之际,把贺祈之骗来宿舍的安伯领着苏万里来了。

        贺祈之走得太久,安伯原以为他俩真是出什么问题,这才拉着苏万里赶来的,怎料就赶上了这样的时候。

        翻云覆雨的声音过于激烈,苏万里当即羞红了脸,安伯不露声色给他们关上并反锁了客厅大门,确定没有声音跑出,匆匆忙忙带着苏万里跑远,感叹自己是成就了一番姻缘的同时又反应过来这一天自己可是有家没得回了。

        苏万里瞥他一眼:“他俩不是早就成了吗?”

        安伯正经八百的说:“没标记都不能说是成!”

        苏万里闭了嘴,跳开这个话题问:“那你今天没地方回了,要去哪睡?”

        安伯沉默片刻,说出的话让苏万里胆战心惊:“我爸妈不是因为标记要见你嘛,今天顺便过去,就在那住一晚吧。”

        苏万里怔愣在原地半晌:“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还是不是男人?”安伯抛来一个万般嫌弃的目光,“而且此时不见更待何时?隔天我们就要回华南了,你总不能因为紧张,一辈子都不打照面吧。”

        安伯的话像是一个大嘴巴子,一巴掌将他打得清醒,苏万里当即点头,往市场去了一趟,高价买了一筐鸡蛋和一只鸡,左手拿着货,右手牵着人的前往安伯父母家。

        安伯的父亲算是一个严厉的人,可苏万里到场,却难得的见到一副慈祥面容。

        苏万里原以为自己将会面临一场类似于□□会的严格场面,不料往安家客厅一坐,安家人关注的都是自己,问的不是“你会不会对我儿子负责”、“你能给我儿子什么”这样的问题,而是“安伯有没有欺负你”和“你是不是被强迫的”。

        仿佛苏万里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这种明着来的偏心让苏万里受宠若惊,面对这些问题时他反而搂紧了安伯,振振有词道:“安伯对我特别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雪伦与丈夫默契对视一眼,嘴上答着“好好好”,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

        他们的儿子,他们还不了解?

        偏心归偏心,到了夜里俩人还是被迫分在了两间房。

        关于共处一室这件事,雪伦原本就来自一个较为开放的国家,对此并无异议。可安伯的父亲意见倒大,把俩人分开两间房后,在客厅守到了十二点,才耐不住困,回房睡觉。

        安伯清楚父亲的睡觉时间一般不会晚于十一点,今儿坚持到十二点,也算是晚了。

        于是安伯抓住了这个时间差,在父亲回房后等上十分钟,随后摸黑跑到苏万里房门前,用提前准备好的铁丝撬了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入苏万里房中。

        华北中央秉承人性理念,对于九八特种队仨人的到来未有过多反应,只让吴过前去接应,余下时间便让他们有情人相逢及好好歇息。

        一天休息后,这三人便被唤到研究院的办公室。在对九八特种队表示出无比的信任后,研究院及中央的负责人便将装着两支效果不同的疫苗的铝盒递交给贺祈之,给他们下派一个将要回到华南才能进行的任务。

        任务下来,原来贺祈之想让江楠休息几天再出发的计划被打破,纵使江楠腰酸背痛,也得在今天启程。

        江楠原来打算今天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可看贺祈之匆匆回来,匆匆拿起他的包,就觉得事情不对。

        果然,贺祈之很快给他交代了接到任务、并要在今天启程回华南的消息,江楠听罢一瞬面如死灰,支支吾吾半天,苦着脸对贺祈之问:“你昨晚这么折腾,我……我怎么坐车啊?”

        贺祈之也跟着苦恼了好一会儿,随后找了两张还算柔软的垫子,预备垫在江楠的座位上,又怕江楠坐着依旧不舒服,便提议说:“不然我们到后车厢去坐,我抱着你,就算颠也不会太辛苦……但是后车厢的话,风尘会很大,眼睛鼻子会更难受。”

        比起要在后车厢经历“沙尘暴”,江楠还是宁愿在后座,就散难受,那他也认了,无论怎么说,昨天的事他可不后悔。

        只是听贺祈之说来说去都是“任务”,可到底是个什么任务江楠还一概不知,便好奇问:“这个任务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任务吗?”

        “不是。”贺祈之摇头,把包背在前胸,随后蹲下,要江楠上背来,“但我怕说出来了,你会难过。”

        江楠爬上他的背,说:“但是你现在不说,回去以后我还是要知道的啊。而且现在离回华南还有一整天,你倒不如现在就告诉我,让我有个缓冲的时间。”

        贺祈之小心的将他背起,才从实交代:“中央把研制出的其中两支疫苗给到我手上,说要我回到华南后,带着整个特种队的人去找一间能够供研究人员配制疫苗的工厂。在复制出一定数量的疫苗之后,我们要带着疫苗去各个地方基地,给他们派发一定数量的疫苗。

        总之就是工厂和地方基地来回跑,等其余士兵稳定下变异者的数量,我们才会前往广东以外的省份启动工厂,之后又是给地方基地派送疫苗。”

        江楠沉默着听完,问:“只有九八特种队吗?那得多长时间……”

        “不只是九八特种队,其他基地的特种队也会出发,中央也会派出其他小队下来给各个特种队的队长进行调令,替代我们前去其他地方基地派送疫苗。但你要知道,中国太大,一个省里就有好几个区,有些偏远的、守得好的、只有十来人的小村子也能是一个小型的地方基地。虽然小,但这些地方我们不能不送,那都是人,都是命……总之算下来,没个一年半载都不行。”

        “好久……比我在华北基地等你还久。”

        “就是又得委屈你了。”贺祈之轻叹着,“但这就是军人啊,我们当兵,不就是为了群众,为了百姓嘛。”

        下了楼,贺祈之背着江楠往越野车停车的地方走去,他忽然问:“楠楠,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决定不让我去执行这项任务,留下来陪你,你会利用这个机会吗?”

        “不会。”江楠的回答不带犹豫,“我们都知道的,有国才有家,你的任务不就是为家为国吗?我不会因为一点私念就把你栓在我身边,你有那个能力,你就应该去做,我也会让你去做……而且我可没那么的心胸狭隘,有些东西我还是明是非的。”

        贺祈之“噢”一声,“我们楠楠有这份觉悟,看来以后可是能做大事的。”

        “打趣我呢你。”江楠往他肩头上拍去,轻轻一下反倒像娇嗔。

        “不过吧,虽然任务繁重,但到底是在华南区域,我们可能会回华南上报任务进度……”

        江楠:“到时候会很忙吧?我猜你们上报完成后,顶多吃个饭就得重新出发,忙的话,倒也不用刻意为了见面而来找我。而且我到时候肯定会找一份工作,就例如合唱团的老师,你来找我的话,我可能上着课,没空搭理你呢。”

        “但我想你怎么办?”贺祈之问。

        江楠想了想,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信物,便干脆说:“我给你拿一件有我信息素的衣服吧,你想我了,就闻闻我的衣服。”

        贺祈之犹豫了,“跟个老变态似的……嘶,楠楠,疼,为什么掐我啊?”

        江楠这一手掐得可不轻,对于贺祈之的问题可是闭口不答,他可不会告诉贺祈之,曾经自己思念他时,是如何抱着一件外套闻了又闻。

        他没有照片,没有对讲机同贺祈之通讯,只能把思念都寄托在带着信息素的衣服上,而这样的行为却被自己思念许久对象称作是“老变态行为”,着实叫人来气。

        见江楠不答,贺祈之猜了个大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迅速话题般问:“真的不让我去找你?”

        他们已经走到了越野车旁,贺祈之小心将他放下,包还没来得及脱下,就被江楠拉开拉链,不知在翻找着些什么。

        江楠很快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和贺祈之看:“千万别来。你看我的身份证,和你们的可不一样,我这个可是有特权的身份证,等以后世界和平了,我可是有几十年的时间能带着你到处游山玩水的,你抽空那一点时间来见我,倒不如利用那些时间快点完成任务。”

        那身份证果然与自己的有所不同,但江楠或许想不到,如今为国家做贡献的所有前线军人,在世界秩序正常之后,将享有和他们抗体携带者一样的权利。

        毕竟那是在人类生死之际战斗的勇士,他们都该有这样的权利。

        只是贺祈之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江楠,他总不能磨灭了小家伙以此为荣的自豪。

        马不停蹄地从华北赶往华南,如何都要二十四小时,但江楠身体不适,这一路停顿休整了两次,他们是用了整整一天半,才抵达了崭新的华南基地。

        新的华南基地前身是中学,就像曾经贺祈之报告的那样,华南基地如今是扩大不少,还和华东一般有了不少活动场所,只是资源没法比,人数也没法强求。

        散落在地方基地的人太多,贺祈之曾衔领九八特种队所有人前去劝说,意图将人带到防御机制良好的华南基地,可定居在那个区域的人大多表示这是自己的家,哪都不愿去,贺祈之劝说无果,只能申请给这些偏远、人少的小基地安排上五到十人去驻守。

        好在那些地方离多人的大城市远,那些在城市中感染、变异的人不容易跑到他们这儿,村民用铁栅栏围个圈,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十来年。

        由此说来,在这些偏远地区生活似乎更加安全。只是山中资源不多、信号不好,若非如此,华南基地可就要在这落下了。

        新华南基地的住处就是宿舍楼,这分别是学生和教师从前的教学楼,和华东基地安排的一样,普通群众及军人住学生宿舍,医务人员、疫苗研究人员及抗体携带者,住教师宿舍。

        江楠和安伯依旧住在一块,新宿舍位于三楼,这个一个比较舒服的楼层,有楼梯要走但不会太过累人,还能当是一种锻炼;宿舍采光不错,阳台外一边的大树没挡着一点阳光,衣服晒在这不用担心干不了;小厨房里还难得一见的有一台破壁机,擦去尘灰后看着很新,应当是原主人买了之后就没怎么用过。

        安伯当时就通电、放水试了试这破壁机,破壁机缓了一会儿便有了“嗡嗡”的动静,这证明它能正常使用。

        江楠看它能正常使用不禁两眼发光,“要是有豆子就好了……我妈以前就给我打过豆浆喝,比外面卖的好喝多了。”

        “我也想喝。”贺祈之听了在旁呢喃一句,随后扭过头问江楠:“什么豆子才能打?”

        江楠默认基地内不会有豆类,说:“什么豆子都行,就是米也可以打米浆。”

        于是第二天清早,抗体携带者宿舍的门被敲响,前天睡了一天的江楠起得早,将门打开,便看见拿着一袋红豆的贺祈之。

        贺祈之说:“只找到了红豆,不知道可不可以。”

        江楠木木接过,愣着表情答了句“能。”

        贺祈之看他发懵,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发出请求:“我想喝,在我临走前给我打一杯红豆浆呗,老公?”

        让江楠回神的不是那句“想喝”和那声“老公”,而是他说的“临走前”三个字,他们回来明明还没几天,“你这就要走了?”

        贺祈之苦笑道:“明天早上六点出发,早餐车上吃,刻不容缓啊。”

        江楠当即转身入厨房,“一杯哪里够,全都打给你喝。”

        “那倒也不用,给你自己留点儿。”

        江楠记得母亲打豆浆的模样,他稍微回想一下,就将水和红豆一并加入破壁机中,预备开启破壁机上的豆浆功能。

        只是他骤然想起安伯还在睡觉,一下收回手指,同贺祈之说起不动手的原因。

        然而贺祈之替他伸出了手指,点击“豆浆”二字,破壁机随即嗡嗡作响。贺祈之当即守在厨房门口,对江楠说:“你不要怕,我替你堵着他!”

        果然几分钟后,安伯带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气势汹汹地从房间冲了出来,势必要与贺祈之大战三百回合才肯罢休。

        好在江楠当了中间人,扯着安伯可劲儿哄,说要给他分上两杯红豆浆。

        安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楠,泄了气,“三杯。”

        “三杯!你不生气了!”

        “行行行!”他只得无奈转身,在破壁机的歌声中再赖一会床。

        两对有情人的告别定在当天晚上,这一晚他们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一起到顶楼去看了会月亮,一起谈天说地,等到困得不行,才与对方相拥深吻。

        这是吻别,但他们还会相见。

        等到第二天,九八特种队所有人已经不在华南基地中了,江楠和安伯也将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合唱团申办结果三天之内就下来了,上边对此抱绝对同意的态度,并让一支小队协助俩人进行招生。

        华南这边有不少孩子曾经是合唱团的成员,他们一见江楠和安伯,便喊着“江老师”和“安老师”,跟着踊跃报名。

        合唱团这就办下来了。

        如今疫苗成功研制,生活逐渐平稳,从前守着两位抗体携带者的士兵也不用再时时保护着俩人。但俩人到底是“国宝”,若a/o病毒再有什么变异,或是疫苗出了什么岔子,都是需要他俩的帮助。

        因为是重要对象,在同意成立合唱团的消息下来时,也给他们提出一个要求,也算是一个小任务。

        倒不是什么高要求,只是要他们定时体检并上报,体检每月一次,两次体检报告上报的时间间隔要在十五天至三十天内,如果提早或超时,那上边就会派人下来查看情况。

        这不是大事,翌日清早,俩人没吃早餐就去了医院做体检,等体检报告下来,便立即上报。

        时间匆匆就过了一个月,一月之后九八特种队的几名队员开着越野车回来,但贺祈之与苏万里都不在,这时的主事人是伊青。

        回来之时,要去上报消息的伊青恰好与刚下课的江楠、安伯碰了面,便停下聊了几句。

        九八特种队已经在外找到了曾经的一个制药厂。许是因为a/o病毒来袭,这家制药厂提前关了门,里头的设施设备没多少有损坏,经过简单的修理,大部分机器确定可以正常使用,这会就差要人来配制了。

        伊青此番回来,除了上报消息,便是来做招聘工作的,没有回来的贺祈之一批人,则是在附近寻找干净的材料。

        前去制作疫苗的除了研究人员,还得要一批工人,招募标准倒太高,只要双手无碍,能吃苦能干,没有恶劣思想,都可以前往工厂为国家做贡献。

        “那你看我可以不?”江楠得知后立即问出,他脸上带着笑,像是在开玩笑。

        但伊青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当即戳穿:“你去了大概也见不了老大几面,等第一批疫苗做出,我们就马上要去其他地方基地派发疫苗,派发完毕还要看着他们打完针,等完事了,又得来取疫苗,跑去另外一个基地。所以啊,楠楠你还是在基地里好好待着吧,等哪天我们回来,领你们的合唱团给我们唱支歌就好。”

        伊青所言有理,江楠也只能作罢,同时又被别的细节吸引了注意——从前伊青可是能不说话则不说话的,队里就属她最安静,如今倒是有了不少变化……但她这样,江楠总会有一种离去的是伊青而不是伊丹的感觉。

        这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难过。

        但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倘若伊青因此放开自我去,代替姐姐去接受所有事物,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伊青还要去指挥大楼做报告,便不打算和他们多聊,一声道别后准备离开。

        “等等。”江楠叫住她,向她拜托:“我手上没有东西,没什么能送的。你回去之后,能帮我和贺祈之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贺祈之的生日其实已经过了几天,这些天江楠一直念着这事,直到过了九月八号,他都没有机会。想起曾经贺祈之喊人给自己过的那个生日,他就也想给贺祈之这样办一个,只是如今只能把这个想法定在下一年了。

        伊青答了声好,他们便分别了,前者前去指挥大楼,后者则往宿舍回,要和如往常那样,准备晚餐和晚餐后准备教案的工作。

        所有一切将正常运行。

        广东十月是一个说热不热,说凉又不太凉的季节,从前总有人说广东没有秋天,可江楠觉得这就是广东的秋天……一天能体验到四个季节的那种。

        十月贺祈之依旧未归,回来上报进度的依旧是伊青,江楠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目前他们不负责解决变异者,贺祈之不想伊青没有用武之地,便把她撵来做报告了,并且往后,都是伊青回来做报告。

        而今制作疫苗的工厂已经正常运行,开始陆续配制两种针剂,十月中旬九八特种队便可带着疫苗前往最近的地方基地。

        他们要出任务,保护工厂群众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另外一个小队上,这个小队将由华南指挥部的少将安排。

        四大基地安排下的特种队都在一个月内跑遍了两到三座地方基地,盯着群众百姓打完疫苗。

        这个消息一传到中央,中央便派出了军队,预备做大清理。这些军队从自己所在的基地出发,他们一寸一寸往外走,从近到远,将藏匿在每一个角落的变异者击杀、焚烧,人类不用再害怕这些变异者,占领家园的变异者即将被消灭。

        十一月初,变异者数量大幅度减少,各大基地的铁门不再常年紧闭,人们可以自由出入。但为安全着想,群众任不得在外居住。这扇铁门在早上九点敞开,晚上六点准时关闭,它大约是世界重新运转前,第一个严格遵守朝九晚六的“工作者”。

        再过两个月便是春节,江楠蓦然发现,上一回春节好像才没过多久。

        春节晚会每个基地每一年几乎都会操办,华南基地上年因意外没办成,今年就要好好办上一场,这还有两个月,就已经开始欢迎各大人才踊跃报名。

        江楠和安伯的合唱团自然是要上的,可像上一年和安伯的合奏就没法上场了,原因便是安伯没有小提琴用了。

        然而上一年他们的《彩云追月》着实精彩,有人想看一看现场,便从华北带着一架小提琴到来了。

        雪伦来时,江楠和安伯还在音乐室内给孩子们训练,她走来后孩子们一时哑言,纷纷议论着这位是不是安老师的姐姐——这不怪得他们认错,江楠看雪伦的第一眼,也是这么认为的。

        晚会当天,他与安伯再度合奏经典,可今晚和上一年的晚会不同,九八特种队没有悄然而归,贺祈之也没有悄悄出现在后台,出现在他走下舞台的路上。

        一年便过去了,新的一年在曙光中开启。

        日升月落,春生夏长。

        z4619年4月,春转夏季之时,国内存在变异者已不足目前总人口的5,全国已有85的人群接种“防护罩”疫苗,各基地正式敞开大门,群众百姓带上行囊,陆续回归曾经所在的城市,开始建立新家园。

        各地方基地没有因此解散,也不会解散。危机还未完全解除,基地军人仍实时准备着。在a/o病毒消灭得差不多时,四大地方基地将会归军事所用。

        华南、华东两座基地都在学校的基础下建立,那这两所学校将会获得中央的提名,成为国家级军事化学校,归地方基地总负责人管理。

        群众已被解散,江楠和安伯并没有从华南基地离开,他们仍旧居住在抗体携带者的宿舍内。

        华南少将曾前来询问原因,但江楠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反正已经没有家人了,如果未来待在这所学校,继续当合唱团的伴奏老师也不错。

        安伯的原因如出一辙,他还强调道:“合唱团不能只有一个伴奏老师,有人弹没人教可不行。”

        那位老少将便不再多说。

        城市重建,多数居民已经不在华南基地,上学上课的孩子也跟着少了不少,仍留在华南基地的孩子几乎是没了家人的,他们没地方去,只能留在华南基地内生存。

        这样的孩子只多不少,但孩子便是祖国的花朵,要将花朵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大树,教育就不能少。

        中央传下消息,让各基地负责人建立食堂与教学部门,招聘专门照料孩子的生活老师,新时代新寄托,便都在这群孩子身上。

        四月终于又是过去了,距离贺祈之离开华南基地,已经有九个月了。

        自年后起,伊青每回回基地汇报消息时,都会给江楠带去一件物品,那都是贺祈之托她带回去的。

        一月到四月总共有三件物品,第一个月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马克杯,伊青带了贺祈之的原话——“记得多喝水,最好喝温的,就用这个杯子”;

        第二个月是一个充电型的小风扇,伊青带话道:“队长说现在天开始热了,你要是热就拿着个吹吹风。”;

        第三个月则是贺祈之那台老旧的、只能放音乐的手机,以及一句“我想听你弹琴了”。

        江楠暗暗决定,贺祈之回来以后要给他弹一个小时的琴,就一个小时,其余时间他不想粘着琴,他想粘着贺祈之。

        五月初是劳动节,在校的老师和孩子都放五天的假。江楠趁此机会做了体检,而后便带着那台旧手机到操场的树荫下待着,打算听着小曲将这一早给完全消耗掉,打算在午饭之后,拉着安伯一起去办手机卡。

        现在国内信号逐渐修复,手机这种人类先进物品必然要重启,虽然有弊端,但便利方面更甚,是新时代不可缺失的一件物品。

        贺祈之似乎在外边找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旧手机里的歌多了几首,都是好听的曲子,他托伊青把手机带回来,或许也是想让他听听这几首新歌。

        距上回伊青回基地报告已经有半个多月,江楠因此期待着伊青的到来,他想知道,这个月贺祈之还会让她捎带些什么回来。

        不得不承认,这种期待很好的代替掉对贺祈之思念,他或许该夸贺祈之一句细心。

        新曲子很不错,钢琴中夹带了贝斯的声音,这不是从前他们听的古典音乐,是相对新颖的曲子。

        太阳随着时间往顶空靠拢,头上树叶浓密,阳光争抢着从空隙中穿透,碎碎点点的落在江楠脸上。

        江楠闭了眼,脑袋靠在树干上,耳边是风打树梢及手机播放的音乐声。

        初夏的风很舒服,树荫之下,阳光也不会太热,江楠甚至觉得在此小睡一场也未尝不可。

        风过之后,他听到车轱辘碾压过沙地的声音,咯吱咯吱,声音逐渐缓慢,像是要停在操场边的哪个位置。

        江楠想,这大约是某支小队出外勤回来了……

        出外勤的小队?

        江楠猛地睁开双眼,向着身后声音减弱的方向望去——那儿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

        江楠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向那台越野车踱去两步,在看到副驾驶下来的人后,顿住脚步,心如鼓擂。

        贺祈之依旧着一件左胸绣着国旗的黑色t恤,他站在车门旁,对远处惊愕不动的江楠展露笑颜。

        江楠鼻子微酸。

        回来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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