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林东君新婚第二天累得起不来床，索性府里没有正经长辈，他就直接不起了。

        李明玉塞给他的小册子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晚谢檀一本正经地说不能浪费表舅的一番心意，拉着他照做。

        谢檀四年前身材就比他要高上许多，这四年里林东君也长高了一些，但是跟谢檀比起来，身高差距反而更大了。林东君被抱在谢檀怀里时只有小小的一团，玉雪可爱，谢檀忍不住亲了又亲。

        “要不将爹也接来府里吧。”谢檀提议道。

        老安国公死后，府里只剩下几个老国公以前的小侍和通房，算不上正经长辈。李父算是，但李明玉出嫁后，李父回到安西与李母团圆，没有留在国公府里。

        “可以吗？”林东君眼睛一亮，他也很想跟爹住在一起。

        “当然可以。”

        林东君高兴得攀上谢檀的脖子，献上红唇：“你最好了。”

        林东君刚刚睡醒，长发散乱，衣衫不整，眸子还带着雾气，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在谢檀怀里。谢檀用力抱紧了些，掌下温热的肌肤细腻柔软，从身体的内部散发出清幽的香。

        谢檀吻上他的脖子，稍一用力，留下一抹红痕。

        林东君嫌弃她属狗的。

        谢檀闻言想起一件事，回忆道：“当初有人说狗才嫁给我。”

        林东君嫩脸一红，这好像是他当初说过的话，当时也没太过脑子。

        “咱们当一对狗男女，也登对。”谢檀捏了捏他的鼻尖，玩笑道。

        “这么会说话，将来我岂不是要多好多个弟弟。”林东君掐了一把谢檀的脸作为回礼。

        谢檀收敛神色，郑重地保证道：“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

        “说的好听”林东君撇撇嘴。

        “做的也会好看。”谢檀捧起他的脸，直直望向他清澈的双眼。

        林东君顿住片刻，忽然主动亲上来：“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

        二人将林父接进国公府居住，谢檀幼年丧父，不习惯跟男性长辈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的。林父本来只想着就近照顾儿子，观察了谢檀一段时间也看明白了，不由得叹息一声。

        谢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身边干干净净的，待东君无微不至。最难得的是，她不像大多数女人一样把夫侍当小猫小狗养，而是把夫侍当人看，尊重东君的想法，了解东君的志趣。

        林父彻底放下心来，当年妻主骤然离世，他带着东君也是日日忧心，唯恐东君将来婚姻不幸福。说不定妻主在天之灵保佑着东君，让东君的一切付出都有收获。

        林父看谢檀也不像当初一样不顺眼了，谢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去得早，娘也遭遇变故。若不是她自己争气，早就背着骂名死在牢里了。林父就当是自己多了个女儿，照顾着两个孩子。

        皇帝不知是不是受了大胜匈奴的鼓舞，身体一日日好了起来。谢檀作为朔方节度使，如今婚也结了，就要回去镇守朔方了。

        对此，谢檀深感歉意，要让林东君父子跟着她一起去北方居住，离开繁华的长安。

        林东君倒是很兴奋，他很想去不同的地方见识一下。

        谢檀一家就这么启程前往灵州。

        灵州风光与长安大不相同，谢檀作为本地的军政头目，比在长安时要清闲许多。反而可以带着林东君父子不时外出游玩，见识当地美景。

        而距灵州千里之外的长安并不太平。

        李臻作为逆臣之后，自然是不在皇帝的继承人人选之中，皇长女性情温厚，在支持谢檀攻打匈奴、制止迁都一事中表现得十分不错，如无意外，就是由长女继承皇位了。

        李臻如何能甘心，她暗中收买官员，罗织势力。

        正当继位是不可能了，只能杀了母亲和姐姐篡位。

        一场宫变在暗中酝酿。

        谢檀收到的最后一道有关皇帝和太女的消息，就是李臻趁着家宴，毒杀皇帝和太女后，血洗皇宫。皇女宗亲中向李臻求饶的、表示拥立李臻的，活了下来，敢有半点不满的统统处死。

        李臻上位之后，大肆清洗朝中官员，尤其是参与过她外祖母一案的老臣和后裔。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对不起她外祖母一家的罪人，死了活该。

        这些都是谢檀留在长安的眼线传回来的。

        而谢檀接到的圣旨，是让她回京述职。

        林东君不无担忧道：“这恐怕是场鸿门宴，李臻是怕引起军队哗变才不敢派人在灵州动手，要将妻主引回去。”

        谢檀神色凝重，点点头：“多半是这样，我母亲当年是围剿反贼的主力，李臻现在清算的官员都是跟当年一案有牵连的人，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那怎么办？”林东君握着谢檀的手，寻求安慰。

        谢檀将夫郎抱在怀里，良久，吐出了一句。

        “起兵。”

        “起兵？”

        “恐怕不止我们一个有这种想法，除了留在长安被李臻清洗的宗亲，还有不少李氏后裔在四方任职。李臻弑母杀姐，得位不正，此时打出这个旗号起兵，名正言顺。”

        林东君不介意谢檀去造反，只是担心她会有危险。

        “我还以为妻主忠于李家，会死脑筋呢。”

        谢檀解释道：“李家的江山也是从前朝末帝手里抢来的，李家也曾是前朝的臣子。我至多和先帝、太女有些君臣情谊，太女力排众议支持我北伐，若是太女还活着，我自当尽力营救。如今太女遭遇不测，我再忠于她的仇人，才是不忠。”

        “这一次又要打多久？”林东君叹了口气，为什么天下总是不太平呢。

        谢檀抚摸着夫郎的手腕，惹得他一阵战栗。

        “我去联系李明玉父母，安西朔方两镇一同起兵，很快就能拿下长安。”

        李臻登基后，改元麟德。

        麟德元年，朔方节度使联合安西节度使起兵，直捣长安。同年，幽州、云州等地，相继有李氏旁支起兵，一路攻城略地。

        谢檀本就手握重兵，李臻在长安那点守备军根本拦不住，只用了半年就杀到了长安城下。

        李臻命令兵将把长安城中的百姓推上城墙当肉盾，挡住谢檀的攻势。

        致使城中民怨沸腾，百姓自发组织起来与李臻收下的神策军争斗，混乱中有人将城门打开。

        谢檀瞅准时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长安。

        李臻慌忙之中带着残兵剩将退守皇城。

        皇城不难拿下，甚至不需要去攻打，只要往宫里放一把火，就不攻自破了。

        谢檀不紧不慢地在长安安顿好将士们，她也曾在长安经营多年，名下产业无数，调动物资相当迅速。

        然后派一部分士兵把皇城围起来，不做其他举动。

        皇宫里李臻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来救她，在大明宫里躲了两天，派人出去查看，才发现谢檀把皇城围起来了。

        李臻赶紧缩在宫里不敢出去。

        开始的几天还好，宫中物资丰富，还能供主子们吃喝。

        到了第七天，宫里能吃的东西早就吃净了，李臻听到没有东西可吃时大发雷霆。宫女摸着瘪瘪的肚子，心道他们这些下人已经断粮三天了，这群主子有什么可生气的。

        人饿急了就会不管不顾，即使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冒犯主子，皇帝更是天女，要遵从主子的一切命令。

        饿了几天的宫女宫侍把李臻跟君侍们通通绑起来，开城献降。

        谢檀在以前的国公府里，收到消息时没有半点意外，带人将废帝李臻和君后丢进天牢，接手皇城。

        江北大片城池效忠于谢檀，并且在进入长安之时，这天下之主名义上已经改姓谢了。

        至于对皇城围而不攻，一是不想损兵折将，二是不想毁坏建筑，免得还要花钱重修。

        在长安整顿好后，谢檀当即颁布诏书令各路诸侯效忠于她。

        有的人见大势已去，干脆向谢檀献降换个封赏。有的人垂死挣扎，继续造反。

        谢檀直接派兵让还不放弃的藩王物理臣服。

        至于将天下还给李氏，根本行不通。谢檀作为第一个攻下长安的人，要么君临天下，要么被新帝处决。一旦扶持一个出自李氏的皇帝上位，又会面临类似老安国公与先帝的尴尬状况，甚至还不如老安国公，至少老国公跟先帝还有情谊在，而被她扶上位的新帝只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在长安城被攻下时，林东君也启程从灵州回到了长安，上一次离开长安时，他是将军夫郎，这次再回来，他已经是皇后了。

        谢檀在城外迎接远道而来的爱夫和岳父。

        谢檀本想在见面时就抱着林东君转上两圈再说，在登上车准备抱他的时候，才发现夫郎的肚子像揣了个小蹴鞠似的，圆鼓鼓的。

        “东君，你”谢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林东君看着妻主的蠢样，低头一笑：“快七个月了，怕你在外担心，一直没跟你说。”

        谢檀欢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林东君的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已经有手有脚，不安分地动了动，向母亲展示自己的活力。

        谢檀低头吻了吻，林东君觉得一阵发痒，打了她一下，让她老实点。

        谢檀直接将林东君连带肚子里的小东西抱起，恨不得就这么一路走去皇宫，向所有人炫耀一下她的娇夫爱子，但在林东君的坚决反对下未能如愿。

        两个多月后，林东君平安诞下一名女婴，谢檀随即为长女大赦天下。

        夏朝开国皇帝谢檀，原为前朝将军，因炀帝李臻昏庸无道，弑母篡位血洗朝廷，而起兵造反。她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和皇后林东君的爱情故事，谢檀终其一生，后宫中都只有皇后一人，对皇后宠爱非常。甚至因为皇后醉心于名山大川，在长女能够独当一面后，就传为长女，带着皇后四处游览，留下无数传说。

        --

        天牢里的林菀瑟瑟发抖，他原以为当上皇后是件好事，想不到转眼间就成为阶下囚。

        想起谢檀将李臻和他像垃圾一样丢进天牢，连看都不看一眼，林菀就后悔万分。

        他早该知道李臻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要是嫁给谢檀，现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林东君跟他是堂兄弟，只要他去求一求，性命肯定是无碍的。届时再想办法入宫，跟谢檀多多相处，皇后当不成，皇君还当不成吗。他要的也不多，也不介意做小。

        殊不知他的异样通通落在来李臻眼里。

        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李臻自知难逃一死，怎么可能放过林菀，当着牢中守卫的面就把林菀剥个精光，在他的哭闹声中做完，最后掐死了事。

        林菀的父亲跪着哭求，林父本来心软了，开口让谢檀留林菀一命。没想到菀父过去看到的就是林菀凉透的尸体，眼前一黑，就要跟害死儿子的李臻拼命。

        李臻已经疯了，不停地骂林菀是个贱人。

        林东君被伯父求到跟前的时候，思索片刻，提议让大伯母、也就是林菀的母亲负责审问李臻。李臻落在林菀父母的手里，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曾经的亲家，现在恨不得杀了对方。

        --

        谢檀没有过多为难李氏残余的宗亲，将最先向她投诚的一人封了公爵，以示宽容。只是大多数人失去了皇族的身份，沦为庶人，难免心有不甘。

        尤其是敏月，当初贵君在宫变时为了保住性命，飞快地向李臻投了诚，如今他们父子被赶出皇宫，封了公爵的庶姐也不愿意搭理他们。

        敏月自恃美貌尚在，又是前朝帝卿，入宫再合适不过了。贵君也觉得在理，有些懊悔当初没把儿子嫁给谢檀，便拿出压箱底的钱帮儿子走通门路进宫当侍仆。

        宫中的郎官一审查新宫人的来历，就发现了敏月这个大麻烦，连忙上报给林东君拿主意。

        林东君抱着女儿，想不到他还没出月子，就有人想来抢他的妻主了。吩咐郎官将敏月遣出皇宫，顺便知会了敏月的庶姐一声。

        敏月的庶姐得知此事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个人家把敏月远远地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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