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淮纳在身后喋喋不休，淮扬嫌她吵，两手按着白寻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然后推着他的背把他带出了门。

        淮扬抵着白寻一直走到院子外拐角的地方才停住。

        身旁几棵郁郁葱葱的夹竹桃把两人挡住，淮纳的声音被隔得听不见了。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脚下的小路泥泞，石板旁的土地软软的，白寻动了下脚，棕黄色的泥土上被印了一个坑。

        他抬头看了眼淮扬，欲言又止地想问淮扬“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的”，想了想又作罢。

        “你今天有事儿没？”淮扬突然问。

        “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想事情，白寻反应有些迟钝，“没有。”

        淮扬点头。

        也对，大一的新生，刚放寒假，确实应该没什么事。

        昨天晚上淮扬刚洗完澡在床上躺下，淮纳就一阵猛虎敲门扑进了他的房间。

        淮纳叽里呱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跟他掰扯了十分钟，中心思想就是为了几个月后的高考能考出令所有人满意的成绩，她决定找隔壁刚考上北邮的“高材生”白寻帮她补习。

        作为身体里流着同一种血的兄妹，淮纳翘翘屁股淮扬都知道她想放什么屁，当即回了个“想都别想”把她扔出了房间。

        不过淮纳大概率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白寻带出家，避免淮纳过来找到他。

        想好办法，淮扬身体换了个重心，重新站直，微弯腰，没有一点不客气地从白寻手里提过两个食品袋。

        “谢谢你的早饭。”接着又道，“中午我请你吃饭，你回去收拾一下，我等下来找你。”

        “不不用。”白寻咬着自己卫衣领口的绳子，声音有些小，“你不是都被扣了工资吗？”

        淮扬眯眼笑笑，觉得这孩子属实实在：“没被扣工资，逗你玩儿的，怎么还当真。”

        白寻“哦”了一声，摸摸鼻子，反驳：“没当真。”

        “行了，回去换衣服，大冬天的天天穿个裤衩像什么样子。”淮扬伸手在白寻头上揉了一下，“等会儿给你打电话，哦对，我还没你微信。”

        淮扬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我手机”白寻两只手在身上抹了抹，手忙脚乱地去摸短裤的两个口袋，“我手机没电了，放在家充电来着，我现在去拿过来。”

        说罢白寻转身就打算往自家方向跑去，然而脚下没动两步被身后的淮扬喊住。“

        淮扬道：“算了，我等会儿直接去你家找你。”

        白寻支吾了一下，把卫衣的帽子罩在自己头上：“我可能有点慢，要不你给我打电话吧。”

        淮扬想了想：“也行。”

        白寻熟练地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淮扬跟白寻道了别，提着早餐转身回了自己家。

        淮纳正在厨房煎鸡蛋，听到开门声回头问淮扬：“你要吃几个鸡蛋？”

        “不用煎了，过来吃早饭。”淮扬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淮纳关了火，走过来，看到被淮扬放在茶几上的包子和油条：“你刚出去买早饭了？”

        “嗯。”淮扬懒得解释，直接应了。

        “刚外面的是谁？”淮纳在沙发上坐下，捏了个小笼包塞在嘴巴里。

        淮扬翻出手机准备联系张伟峰。

        “队里的人。”淮扬答。

        淮纳点点头，又塞了个小笼包：“感觉是个帅哥。”

        淮扬把她手里的油条夺走：“你看到他了？”

        “没。”淮纳摇头，“但那小腿白细白细，怎么着长得也不会差。”

        淮扬嗤笑一声：“淮家怎么出了你这个色坯子。”

        “我怎么色了，喜欢帅哥不是所有女生的天性吗？我就要追xun，你少骗我他喜欢男的。”淮纳叼着吸管冲淮扬挥拳头。

        淮扬看着淮纳冷笑，把茶几上淮纳的毛巾扔她身上：“擦擦你的眼屎吧，就你这个样子还追他？大白天做梦呢？”

        “有你这么嘲讽你妹妹的吗？！！”

        “你提醒我了，出门别说你是我妹，眼屎糊了一脸，我嫌丢人。”

        淮纳捂着心脏：“我不管！我就要追xun！你休想拆散我们两个！”

        淮扬斜眼看她：“他喜欢男的。”

        “不可能！！”淮纳再次挥着拳头，“除非他跟男的在一起我才相信！！”

        淮扬冷哼：“那你等吧。”

        淮扬说完不再理淮纳，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上楼回了卧室。

        淮扬一面从衣柜里往外拿衣服，一面接起了和张伟峰的电话。

        “你说说你非惹那个344干什么，你不知道他粉丝和他都有病？”电话一接通，张伟峰就在那头嚷嚷起来。

        淮扬右手在一叠衣服里拨了一下，挑了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出来：“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伟峰咂舌，头疼地继续说：“都说惹君子不惹小人，他现在在微博上阴阳怪气，话里话外说你和白寻是好朋友，大俱乐部欺负他没背景，节奏一波又一波，你黑粉现在都挤在官博下面骂你。”

        淮扬把手机开了免提，点开微博看了两眼，344确实把卖惨发挥到了极致，微博上那些黑粉上蹿下跳，他和白寻的名字并列成词条挂在热搜三十多名的位置。

        “我和xun上热搜了这不好吗？到时候cb签下他也有热度。”淮扬把开着免提的手机扔在床上，套上毛衣。

        提起白寻，张伟峰又气不打一处来：“签xun？我净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去哪门子签xun？”

        淮扬捡起手机：“我下午带他去基地。”

        “什么？”张伟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我还没问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他是我家邻居，我昨天才知道。”

        “你跟他谈转职业的事儿了？他怎么说？”张伟峰又问。

        淮扬答：“感觉他想来。”

        张伟峰“哦”了两声，说话的语气终于开心了点：“那就行，下午你带他来了再细谈。”

        挂了和张伟峰的电话，淮扬又给白寻打了过去。

        “现在要走了吗？”电话那端除了白寻的声音外还有“呜呜”的吹风机的声音。

        淮扬问：“你洗澡了？”

        “早上起来没洗头。”白寻把吹风机按了，“刚洗了。”

        淮扬“嗯”了一声：“还要多久？”

        白寻看了下表，声音有些犹豫：“半个小时。”

        淮扬笑了一下，揶揄：“大小伙子，收拾出门这么慢？难道你还要画个妆？”

        “不是。”那头的白寻回答很快，“十五分钟。”

        见白寻这么快改口，淮扬笑得更欢了：“想化妆也行，我又不急，你弄完给我打电话。”

        白寻固执地强调：“我没想化妆。”

        “行，你没。”淮扬笑。

        淮扬收了手机，闲着无聊突然想起来刚在楼下淮纳说的话。

        他眯了眯眼，右手在身边的桌面上蹭了蹭，然后打开手机里自带的搜索引擎，在搜索框里打了个“怎么掰弯直男”进去。

        等白寻收拾好再打电话过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比先前白寻预估的时间还晚点儿。

        时间还早，淮扬和白寻都不太饿，两人抱着消食的目的在整个宁安转了一大圈，最后跑到了十几公里外，和两人住的小区整个一个大对角的万达打算吃个肉蟹煲。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并排站在电梯前，白寻抬手在指示板上点了下肉蟹煲的广告：“这不是哪都有，咱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吃这个。”

        淮扬盯着那个广告看了两秒，抱臂点头：“对哦，说的也是哦。”

        白寻偏过头来看他：

        别以为你说的这么可爱我就能原谅你淮大公子开车兜了两个小时带我来吃肉蟹煲这事儿。

        两人进到店里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店里人不算多，挨着墙的有几张空桌子。

        白寻说他吃什么都行，淮扬便按着自己的口味选了个螃蟹拼鸡翅，然后额外加了份鸡爪。

        等上菜的时候淮扬又在微博上刷到344在白寻微博下的回复。

        回了好几条，还是那个套路——挑事加卖惨。

        不过白寻都没回。

        可能是白寻小他几岁又是邻居的原因，淮扬看他总像看自家弟弟，多了那么一份怜爱。

        而且他实在是讨厌344，再加上这事儿虽说是带节奏，但实际上也是炒热度，所以淮扬没那么多顾虑，直接上了自己的大号，在白寻的微博下帮他怼了344几句。

        白寻手机上弹出微博回复的提示，他看了看那个熟悉的id，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淮扬。

        犹豫了一下问：“你帮我回344了？”

        “嗯。”淮扬点头，从锅里夹了个鸡爪到自己盘子里，“看他不顺眼。”

        白寻垂眼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旁，没说话，接着夹菜。

        快吃完的时候淮扬让白寻等他一下，他去隔壁店帮淮纳买个东西。

        淮扬刚走，白寻手机响了一下，收到几条微信，来自李剑。

        李剑跟他小学同班，初高中同校，算是发小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基本白寻的所有事儿他都知道。

        李剑：你跟淮扬怎么回事？

        李剑：我刚看到微博上的视频。

        李剑：你俩认识了？！他还帮你说话！

        白寻放了筷子，琢磨了一下回到：昨天晚上突然认识的。

        李剑是个话唠，看到白寻的回复更是兴奋。

        李剑：突然是怎么个突然？

        李剑：认识又是怎么认识的？

        白寻：说来话长。

        李剑：算了，我见你你再给我详细讲，但有一点我感觉不太对啊。

        白寻：什么不对。

        李剑：我总感觉淮扬对你挺好的，直播帮你骂人，还揉你头，怎么描述呢反正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白寻抿了下唇，换了个手拿手机，沉默了一下，在对话框打到：什么意思？

        李剑那边的回复依旧很快。

        李剑：我总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跟喜欢你一样。

        李剑：你昨天那直播被人剪了视频放广场了，评论还有你俩cp粉。

        白寻想了想，退出微信打开了微博，又看了几眼刚淮扬在他微博下帮他怼344的话。

        说实话是看着挺护他的。

        感觉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关系不错。

        白寻迟疑了一下，切回微信界面，回李剑。

        白寻：刚他帮我在我微博下面怼344了。

        李剑：就是啊！

        李剑：我就说嘛！

        李剑：你俩真昨天才认识？你说不会是他早就认识你想追你，故意的吧。

        白寻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盯着面前桌子上锅里的鸡翅有些出神，他又想起今早上在淮扬家院里，淮扬说他喜欢男生的话。

        他舔了舔唇回。

        白寻：不会吧。

        李剑：怎么不会！我真感觉有这可能。

        白寻脑子突然有点乱，理不清淮扬的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再回李剑。

        他关了微信打开百度，想看点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

        他拇指无意识的在搜索框里点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愣住了。

        刚吃饭的时候他想从百度文库里下个文件，没有会员下不了，淮扬知道了，把自己的有会员的账号输给了他，让他下东西。

        所以现在他手机登的账号是淮扬的，搜索框里的搜索记录也是淮扬的。

        白寻视线下移，目光又在搜索框下方紧挨着的两条记录上定了定。

        两条记录很明显应该是同一个时间搜的，因为搜的内容很相近。

        一条记录是“怎么掰弯直男”，另一条记录是“身为男的如何让另一个男的喜欢自己”。

        白寻拇指在手机边框上摩擦了一下，接着空咽了一下嗓子再次调出微信回李剑。

        白寻：我看到他在百度上搜怎么掰弯直男了。

        再接着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又发到。

        白寻：他会不会真的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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