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演戏给谁看

陆云琛不置可否。

        皇家酒店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像极了游历在男人中的花瓶。

        但是这些是她的私生活，他不会过问。

        “我告诉你哦，我只对你这么热情。”

        随着她的靠近，身上的香薰味越发明显，不同于其他女人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她身上的，是一种淡淡的，像青草一样的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可陆云琛，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熟悉感让陆云琛稍显迷乱，他开始猛灌自己。

        而李曼珠，在尝试过烈酒的味道之后，就再也不敢碰了。

        只是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这般安静的模样，让陆云琛想起了苏小艾。

        视线重叠，李曼珠的脸，突然就变成了苏小艾的。

        “你，爱过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未让李曼珠措手不及，她靠在皮质沙发上，模样慵懒。

        “爱过啊。”

        “被你爱上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曼珠表情深邃，“这个问题，应该问你。”

        “嗯？”

        “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所以，你自己不是比我更了解你自己？”

        “……”

        视线再度清晰起来，陆云琛回神，才发现，她不是苏小艾。

        心中微痛，巨大的失落感袭来。

        他微微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苏小艾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呢。

        当时他找了整整几个小时没找到，警察到了之后也被他拉着找了整整三天，当时出动了很多人力物力，搜遍了整个海域。

        警察说，这片海域有鲨鱼出没，苏小艾凶多吉少。

        他不信，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他们找到了苏小艾的一只鞋子。

        自此，打捞工作停止，苏小艾，被宣布死亡。

        猛地灌入一整杯洋酒后，倒酒的手被人拉住。

        李曼珠关心的话语在身侧响起。

        “陆云琛，你怎么了？”

        陆云琛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心里，很难受。

        除了苏小艾，从未有任何人关心过他的情绪。

        众人关心的，只是他的成就。

        只有苏小艾那个傻子，会那么在意他的情绪。

        “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陆云琛凝眉，说出来，真的就好了吗？

        “是么？”

        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心事，也从未体会过那种彻底放松的感觉。

        今夜，周围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任性的做一回自己？

        “当然。”

        包间内的音响并未打开，整个房间只有杯子的碰撞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终于传来陆云琛的声音，他说，“我爱上了一个人。”

        闻言，李曼珠眉眼微动，“是王倩？”

        陆云琛忍不住轻笑，“你觉得会是她？”

        “可是除了她，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值得你爱上，毕竟你跟王倩的那些事儿，在江城，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说，不管你什么时候结婚，王倩，都会是你的妻子。”

        心中苦涩，“你也这么觉得？”

        “不，我觉得你的妻子会是我。”

        “……”

        陆云琛发现，这个李曼珠，总能把他的话堵死。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那般轻佻的语气，他却无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认真来。

        “我们不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还是说，你真的很喜欢王倩？”

        “不，不是她……”

        “咦。你居然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你刚来江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对于我，除了王倩之外，你并不了解其他。”

        “我当然不了解，所以等着你主动说。”

        陆云琛本是不想说的，但是李曼珠毕竟是他今后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件事情，要是不在最开始说清楚，只怕之后对两人都不太方便。

        想罢，他缓缓开口，“我已经结婚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李曼珠的身子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被捏得很紧。

        表面，却故作轻松。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六年前吧。”

        闻言，李曼珠只觉得心颤抖了一下，咯噔一声，连心跳都慢了一分。

        六年前，结婚。陆云琛说的是……她？

        “听过苏小艾的名字吗？此生，我只有她一个妻子。”

        李曼珠垂头，蓬松的刘海将她的眉眼完全遮住，看不到任何表情。

        此生，我只有苏小艾一个妻子。

        这话，对她来说，很是震惊。

        握着手机的手，正在飞快滑动。

        “所以，不管是你，还是王倩，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这话之后，一时没有听到回答。

        陆云琛也没在说话，他决定给李曼珠一些时间自己考虑，转头继续喝酒。

        “查到了。”

        片刻之后，身侧再度传来女孩的声音。

        “嗯？”

        “我查到你说的苏小艾了，不过陆云琛，她不是已经……”

        “就算死了，我还是爱她。”

        “可是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你们曾经感情的帖子，上边说，你们结婚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他们还说，你跟王倩才是青梅竹马，而且，你还因为王倩的回归做过一些伤害苏小艾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曼珠眉眼轻抬，“陆总，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故意用这样的借口吧？你知道的，若是跟王倩，我还能争上一争，可若是跟……苏小艾，那我可是争不过的。”

        跟死人争，怎么可能争得过。

        陆云琛回神，凑头看去，才发现李曼珠居然真的找到了几年前的帖子。

        心里，稍微有些异样的感觉。

        “陆总，上边说你一点也不爱苏小艾，既如此，如今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陆云琛回神，发现两人靠得太近，立刻坐了回去，难得开口解释，“我和我妻子之间，发生过一些误会。”

        指尖微颤，“那，现在解决了吗？”

        陆云琛苦笑，“再也没有机会解决了。”

        那股悲伤，不似作秀。

        好像是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让李曼珠感同身受。

        有些鼻塞，有些心酸。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对不起她，但是现在后悔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好似稍微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陆云琛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他的思绪，已经随着回忆飘远了。

        “是啊，我很后悔。”

        “那你今天晚上买醉，也是因为她？”

        “算是吧……”

        “嗯？”

        “三年前有人告诉我，我父亲的死跟我的妻子有关，再加上王倩这个青梅回来，我对她的态度十分恶劣，甚至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今天，我无意得知，那些事情都是误会，事实上做错事情的不是她，而是……我的家人。她从未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

        李曼珠眼中蓄满泪珠，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之前还有些晕沉的脑袋，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误会……

        一切都是误会。

        “你当时，为什么不问她？聪明如你，权势滔天如你，为什么就不查证一下呢？”

        陆云琛叹气，“人总有被冲昏头脑的时候，而我，也为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可是，当我认识到错误想要开始弥补的时候，我要弥补的对象，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眼泪，顺着李曼珠的脸颊落下，起初是一滴，后来，汇成一串。

        “可是有些事情，就算人还在，也不是说一句弥补就可以的。”

        陆云琛对她的眼泪不明所以，却对她的话感同身受，“是啊，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用我这一生去赎罪了。”

        “那王倩呢……”

        “她只是妹妹。”

        “陆云琛，你现在知道是谁害死你父亲了吗？”

        陆云琛有片刻错愕……

        猛然想起，刚才情绪太失控，他忘了问。

        可事实是，真的是忘记了吗？

        还是说，他其实是不敢面对？

        已经不需要说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李曼珠敛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喝酒。

        有些事情……

        真的弥补不了。

        那些她想做的事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发生改变的。

        没错，她不是李曼珠，她是苏小艾。

        整容归来，只为复仇。

        可是首战……便打得艰难。

        在跟陆云琛见面之前，苏小艾想过一百种见面方式。

        是他跟王倩幸福生活的，是他发现有些事情之后，跟王倩有了隔阂。

        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陆云琛跟王倩没有在一起，他甚至，说他爱她。

        但是，理智多过感动。

        三年过去，她再也不是曾经的苏小艾。

        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一句话而感动。

        午夜梦回，那些过往，就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中回放。

        父亲的死，车祸，流掉的孩子……

        很多时候，她都在梦魇中醒来。

        梦中，总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问她，“妈妈，为什么不救我。”

        想到这些，心智再度变得坚定起来。

        看着身侧的陆云琛，她默默握紧了拳头。

        不要信他。

        他这样的人，本就擅长演戏。

        他从不对任何人随便吐露心事，现在却对一面之缘的她说了这些隐晦的事情。

        他不是真的要拒绝。

        他只是……让她认为他是一个深情的男人。

        毕竟，女人爱的，不都是男人的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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