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陈桂香也不意外许曼会知晓，也没什么好藏的，她便直接将事儿给她说了，甚至连齐季同的事儿都说了。

        “这若是季哥儿有了心上人，那”

        陈桂香瞧了瞧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确定没什么生气伤心的样子才试探着问道：“鸿哥儿，你觉着”

        陈桂香这年纪了，看人也不光看长相了，过日子，家室，人品这些个比皮相重要多了。

        但是她也有苏雨琼一般的担忧，小姑娘家，总是在意皮相。

        瞧不得她娘一脸为难的，许曼直接接了口：“阿福也很好，我做什么他都爱吃，还会陪我玩儿。”

        胖子可都是潜力股，像她自个似的，上辈子瘦的时候，向她要联系方式的男子，也是可以绕操场一周的。

        方家大哥便长的不差，方鸿福若是能瘦下来，保不准也是个赏心悦目的男子。

        长的再好看，还不是要吃饭拉屎，谁也不是端坐在仙台上的神仙，能一直光环加身。

        只是吧，方鸿福瞧着便还没长大，嫁一个没长大的男孩子，总叫人有些变扭。

        许曼不乐意，陈桂香愁，许曼这全然无所谓的模样，她也愁，“你这丫头，嫁人后哪儿还能只想着玩儿。”

        许曼一脸忧愁的瞧了陈桂香一眼，“娘你还真的反复无常。”

        陈桂香抬手便要拿擀面杖捶她，许曼一溜烟跑了。

        瞧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陈桂香脑中已经开始想着倒是齐季同那儿行不通，该如何瞒过婆母将女儿嫁出去。

        回到自个儿房里的许曼，将苏雨琼硬塞给她的衣裳收拾好，这些衣裳的衣料子都是缎面的，该是值好些钱，若是以往，她怕是该忐忑了，如今她手中有银子，倒是不怕，大不了再挑些贵重的礼回了。

        收完东西，她原是要继续去腌制鸭蛋，临出门前，余光见到妆台上放着的一张宣纸，又改了主意。

        上回因着灌汤包的汁水染了齐季同抄的文章，她便将污了的那一页带了回来，原想着抄好了新的再还回去，却因着许久不写字，字迹不好看，每日练一些，到如今才有些样子。

        今日天色正好，窗前桌面上的宣纸这会儿都显得比平时白净一些。

        展开一章裁好的纸，磨好了墨，许曼这才慢慢开始摘抄。

        到了休沐日，许曼已选到一张自个满意的抄录，下工回家时，便想拿了送去给隔壁的齐季同。

        男女之事，太费时间了，她这抄书的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能争取便争取，争取不到便罢了。

        这头许曼拿了纸准备去履行自个的承诺，一出房门，便见许历书直挺挺立在她门口。

        许曼被他吓的往后猛的退了一大步，反应过来抬手便要捶他：“哥！”

        都说男子伟岸，姑娘家的粉拳没有力道，许历书觉得，大抵这个姑娘不包括他妹妹，捶一下得吐血。

        他赶紧将妹妹两只手腕给拽住，到底女孩跟男孩体力上是有差距的，许曼立时动不了。

        这会儿，他倒是也看见了许曼手中写满字的宣纸，也没客气，一把抢了过来。

        许曼恼怒地叫了声“哥”，又想伸手去抢。

        兄妹两个冤家，折腾惯了，许历书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将手抬高不肯还给她，待他仰头一看，“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

        读了一段，他立时发觉了，这不是《礼记》么。

        顿时没了兴趣，将宣纸还给了她，“你写这个做什么？”

        许曼心疼地接过来，将宣纸褶皱处展平，“上回弄脏了季哥哥抄的宣纸，我这不是重新抄一份还给他嘛。”

        一说到齐季同，许历书想起自个儿的目的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塞给许曼，“给你买好吃的。”

        益国有个习俗，定亲之时，会给认识的人发红封，相当于后世的喜糖。

        许曼拿着红封，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震惊道：“哥，你终于要定亲了？”

        不怪许曼误会，许历书已经跟郑家二姑娘合过八字了，这些时日，陈桂香一直在准备给郑家二姑娘的聘礼。

        许历书闻言顿时脸色就不好了，一甩手：“定个屁，是我们教谕家的姑娘定了亲。”

        “哦”许曼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颇有些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许历书见状，不由的再强调了一回：“是教谕家的大小姐。”

        你家齐哥哥回眸凝望的那姑娘！

        许历书都这样强调了，许曼努力回想了一番，依旧没什么印象，只得犹豫的问道：“你的，心上人？”

        媚眼终是抛给了瞎子看，许历书扭头不想再理她了，“你心上人的心上人！”

        眼瞅着许历书回了自个房里，许曼一脸疑惑，小声嘀咕：“心上人，我有什么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完了低头看一眼手里折痕眼中的宣纸，叹一口气，回房准备再抄一张。

        而被当成许曼心上人的齐季同，这会儿正被自家娘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齐季同这一回家，宋慧兰便迫不及待地将方家找人上门的事儿说了出来，“你当曼儿是妹妹，你这婚事如今也没个着落，再拖一拖，怕是曼儿这个妹妹都要嫁出去了。”

        “即便你不为自个想想，你也要为你妹妹想一想，芸儿可比曼儿还要大上一岁，都与你学，说什么你都不曾定下，她便不必相看人家。”

        “齐家就你一个男丁，若是若是”

        “你叫我如何对得起你爹。”

        眼见着宋蕙兰红了眼眶，齐季同颇有些无措。

        自打齐父病逝之后，家里家外，靠得都是宋蕙兰，没日没夜熬着绣花，这才叫齐季同能继续求学，更别说之后生病的日子了。

        宋蕙兰的辛苦齐季同是看在眼中的，他叹了一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的婚事，娘便看着办吧。”

        到底还是妥协了。

        第二日一早，齐季同因昨夜翻来覆去，竟是起晚了，穿好衣裳从屋子出来时，刚巧见着妹妹捏了一张宣纸进来。

        齐芸缓步进来，垂眸看着手中的宣纸，竟是没注意齐季同看着她，待自家哥哥开了口叫她，倒是将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捏着的宣纸便掉在了地上。

        齐季同一边弯腰去捡，一边笑问：“写了什么，叫你看得这般出神。”

        写了什么？

        齐芸要是知道便好了，虽说父亲是秀才，但是为人迂腐，当然不会主动教女儿认字，而齐芸当初年纪小，喜爱绣花多过学那些个四四方方的文字，如今也不过粗认识几个字而已。

        现在不得不绣花维持生计，又觉出识字的好来，可惜再没这种机会给她了。

        “曼儿说上回污了你的字，这是赔你的。”齐芸道。

        齐季同也已经看见了，手中的宣纸上，满满抄了一页，可他记得，当初被许曼拿走的那张只抄了一半。

        字迹比起齐季同自己的，少了些风骨棱角，只勉强说得上流畅圆润。

        “我还当曼儿算账厉害，画花样子新奇，倒是不曾想到，她还能写一手好字。”这么一想，齐芸发觉，自己还真没什么能比的上许曼这个妹妹的。

        这般一说，倒是叫齐季同想起小时候，比起许历书，当初附带一道来的许曼却是有灵气的多，学起东西来，可是叫齐父都忍不住惊讶，还连连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只是小姑娘没个定性，比起与他们一道学些枯燥的之乎者也，她更愿意寻些好吃的，再去外头找猫逗狗晒太阳睡觉。

        齐季同看着手中写满字的宣纸，笑道：“她这字可算不得好。”

        “哥哥是跟谁比？”齐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怕是我们这一条街上，你也未必能找个姑娘能写上这么一手字，哦，除了你和许家哥哥，怕也找不出几个男子能与曼儿妹妹比一比的。”

        习字念书，可都是极费钱的事儿。

        齐芸一边为许曼正名，一边不由想起前些时日的传言，“这般一说，我倒是觉着曼儿妹妹配鸿哥儿倒是委屈了。”

        “什么配？”齐季同这回却是抓住重点了，“怎么扯上方鸿福了？”

        “哥哥不知道吗，鸿哥儿家遣了人上门说亲啦！”

        “方鸿福”

        齐季同从小跟着秀才父亲，念着之乎者也，学得圣贤君子，嘴里说不出什么有辱斯文的话，闻言脑中浮现方鸿福的模样，心中冒出的想法却是：就凭那憨货，他也配？

        说到底，齐季同即便对许曼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兄妹之宜的。

        自家妹妹，配哪个好人家都不过分。

        转头齐季同便打算去询问许历书，只是临了却是想起自个儿的身份，似乎也不便多打听，又犹豫起来。

        许曼倒是不知道又有一人为了她的婚事犯了难，她将宣纸交给齐芸后便开开心心去当差。

        到了饭点，她随意吃了些东西，便时不时往外张望，直到街角有一人捧着一盆子红灿灿的植物往这边走来。

        状如长指，顶端渐弯，色如红丹，这不就是辣椒吗！

        许曼眼睛顿时亮了。

        她此时不好出去，眼巴巴地瞧着，却见那端着辣椒盆子的人越走越近，露出后头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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