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一个

顾霁月这一刻的心跳告诉她。

        那个没有告诉苏晓柔的答案。

        就在这里。

        “王老师，好久不见。”

        王微宇对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嗯，好久不见。你有好好吃饭吗？”

        顾霁月笑得更厉害了，撒娇道。“没有啊，没有王老师做饭，我都吃不上热的。所以你要赔偿我。给我煲上次的那个汤。”

        “好。”他答应得没有丝毫的停滞。

        两个人望着对方，眼神如丝一般缠绵不断。

        苏晓柔又冒着被自家老大劈死的危险，出声打断了她们。“那个，不好意思，老大，那边还在等着我们呢。你们要是有话要说，等结束了单独说吧。”

        果然，王微宇看向她的眼神，比杀人的刀子还得厉害个几分。

        苏晓柔努力为自己挽尊。“那个，霁月还没有来过保护区呢。事情结束后，老大你做东道主，总要带人去参观一下吧。”

        王微宇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

        这回改王微宇开车，三个人继续前进。

        “王老师，我跟你说过，我们俩一起演的戏上了哦。好多人磕我们的cp。哈哈哈。等下给你看。对了，王老师，我的女神路子固改行做导演了，还找我演戏。可惜，我当时太狂妄了，我想演大反派师小小。”

        顾霁月一坐到王微宇的身边，整个人就放松了，化身喋喋不休的小孩子，把自己上幼儿园干了点啥都要倒出来。

        “王老师，你知道《风雪传奇》吗？不知道吧。我跟你说，这个武侠小说可是长篇系列里的经典。特别是前四卷里的终极反派师小小，真的特别带感。她是个恶和善混合在一起的极端。但是最妙的是她不洗白。她的身世充满悲情，可是她偏偏不洗白。”

        顾霁月说得投入，王微宇也很配合地附和“这样啊。”“然后呢？”，完全没有不耐烦。

        坐在后座的苏晓柔：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等到了地方，苏晓柔还觉得自己个大灯泡亮堂得太费电了。

        “你们可算是来了。进大门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到，还以为晓柔开迷路了。”周等都快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

        周等踩着高跟鞋，跟踩个风火轮似的，噔噔噔地往里带。顾霁月都快追不上，还是王微宇伸出手来轻轻地托了她一把。

        穿过长长的走廊，顾霁月等人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前。这扇锃亮的铁门足有三米宽，占据了整面墙壁，非常有压迫感，令人看了情不自禁地便要屏住呼吸。

        “就是这里了。”周等在旁边的墙壁上操作一番，先是人脸识别，接着输入密码，确认指纹，最后刷卡，这扇巍峨的大门才缓缓开启。

        顾霁月紧张得吞咽口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连手指掐进掌心都没觉得疼。谁也没有注意到，除了王微宇。

        他悄悄滴脱下手套，伸出手来握住了她。

        顾霁月吃惊地抬起头来，却溺在了他深情的眼眸之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肯看他的眼睛，却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咳咳，进去吧。”周等努力地板着自己的脸，没有叫自己的表情坍塌，但是眼角还是没忍住往下瞟。

        跟在后面的苏晓柔现在眼珠子已经掉了。这还是她那个靠实力单身的老大吗？绝对被魂穿了啊！救命！

        接下来的路，顾霁月都没有什么实在感，握着他的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彩上一般，直到进了屋子里。

        屋子被玻璃分割成两半。

        而需要辨认的人犯齐刷刷地站在玻璃的那一头，按个头高低排列，整齐得像超市货架上摆着的萝卜。

        “其实，那些新人也被带来辨认过了。人数我们也对上了。只要你走个过程看一下就好了。别害怕，这玻璃是单向的，你看得到那边，那边的人看不到你。”周等说完，示意顾霁月上前去看。

        顾霁月听完，这才敢靠近玻璃，一个一个看过去。

        周等在旁边等着。其实也没有多在意。其实已经走过许多遍这样的流程了。若说真要指望顾霁月来指认人，那也没有。

        只是形式上不能少了她罢了。

        然而有句老话说得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霁月点出了这个“万一”。

        “看好了吗？接下来只要签个字……”周等刚开口，却听顾霁月说了一句。

        “不对，少一个。”顾霁月很肯定地说。

        “少一个？这怎么可能！”周等不可置信。

        “我记得他们一共有九个人。除了‘管先生’，应该还有八个人。”顾霁月记得很清楚。

        “这里确实一共有九个人。”周等继续询问。“霁月，你有什么证据吗？我听那说，这些人当时都戴着面具，你应该没有看到过脸吧。”

        “没有看到脸。但是我记得他们的身材、站姿。”顾霁月知道周等可能会不相信，她便拿出了自己绝活。

        她的绝活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演戏。

        顾霁月当时一眼就记下了所有人的站位，和小动作。她一捋头发，走到最旁边，姿势一改。

        众人立刻就意识到，顾霁月演的就是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犯人。虽然身高不对，但是那站姿和气质简直一模一样，叫人想认不出来都难。

        顾霁月背对着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演过去。每一个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最后一个。顾霁月掐腰站立，左脚的力度放松，做出一个有些歪斜的站姿来。

        身后的人犯确实是个瘸子，但是这个人的站姿，和顾霁月演的不太一样。虽然微妙，但是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看出来了。

        “你确定，那个人是这么站的？”周等也开始怀疑起来了。因为顾霁月的这个绝技实在是叫人无法不信服。

        “我确定，他就站在‘管先生’的左侧。虽然这个人的身高和那个人一样，但是他们的脚受的伤应该是不一样的。”顾霁月笃定。

        这下可掀起了轩然大波。

        周等当场就开始打报告。苏晓柔被扣下来干活。倒是王微宇送顾霁月出来。

        “王老师，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顾霁月关心道。

        “不忙。现在我帮不上忙。执行任务的时候才需要我。”王微宇解释道。

        顾霁月有些担心刚刚的事情。“王老师，你说逃走的那个人会不会才是主谋？毕竟这些人都落网了，居然还给那个冒牌货打掩护。”

        “有可能。”王微宇漫不经心地回答。

        “王老师，你在想什么？”顾霁月小孩子脾气起来。“怎么敷衍我？”

        “不、不是。”王微宇一个激灵，赶紧解释。“我只是在想，等一下带你去哪里好？不是敷衍你。真的。”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顾霁月不由地笑了起来。“哈哈。王老师，你好可爱。好吧，暂时原谅你了。”

        “暂时？”王微宇的表情还有些紧张。

        “是啊。如果你带我去游乐园的话，我就考虑一下把‘暂时’去掉。”顾霁月憋笑。“王老师，你的队员对你多好啊，都替你把约会地点设计好了。”

        不过，看王微宇的表情，好像和感谢扯不上关系。

        顾霁月忍俊不禁。“好啦，你这表情简直像是要杀人。你不该笑吗？我都开口邀请你约会了。难道你不想去？”

        “不。”王微宇回答得没有丝毫停顿。“想。”

        顾霁月露出比那天上的太阳更灿烂的笑容来，向他伸出了手。“那我们走吧。”

        王微宇难得地犯傻。“啊？”

        “傻瓜，手呀。”顾霁月一把牵住了他的手。“王老师，也有轮到你犯傻的一天。走吧，游乐园在哪里？”

        “这、这边。”王微宇的目光还落在她和自己交握的手上，久久地移不开。

        她的手总是温暖的，就像她的笑容一样，太阳一般。

        有时候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这样乐观积极，笑着应付他那张吓人的冷脸。连他自己都知道，人人都惧怕他那无法收敛的冷意。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敛这一身战意，不知道该如何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就是个普通人。

        他笑了。

        “王老师，你笑起来真的好帅。”

        “咳咳咳……”

        “哈哈哈……”

        两个人欢快地进了游乐园。

        这个游乐园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云霄飞车、摩天轮什么的常规游乐设备。要说有什么和外面不同的，那就是来往的人身上多少都展露着非人特性。

        今天好像是有学校活动。几个老师带着一帮小孩，叽叽喳喳起来，把这游乐园的气氛都炒热起来了。

        顾霁月牵着王微宇的手从他们旁边路过，一帮小孩子对着她们俩起哄。

        “哟哟哟，约会！约会！”

        真是一帮小学生。

        顾霁月转过头去，对着这帮肆无忌惮的小学生，做了个鬼脸。“没看过情侣啊，少见多怪。”

        一个孤零零站在队伍外的狐狸尾巴小孩对她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

        孩子堆里又走出一个脸上长着象鼻子的男孩，扯了扯狐狸尾巴的小孩。“严琦，你别一个人走吧。”

        “走开。”叫严琦的狐狸尾巴小孩不高兴地冲他也翻了个白眼。“孟牧，别以为你知道我的事就能和我套近乎。”

        “不是，我只是……”象鼻子男孩叫孟牧，还是坚持了下去。

        顾霁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个叫孟牧的小男孩气息格外的熟悉。就好像做过许多次的梦，似曾相识。

        “怎么了？”王微宇买了票出来，就看到顾霁月盯着两个孩子看。

        “嗯，有点好奇。”顾霁月现编了个话题转移。“如果小孩子时期就返祖的话，是血统占比比较高的意思吧。那他们就这样进了保护区，他们的父母呢？也能进来吗？”

        “可以的。如果他们的父母愿意，也可以一起来。”王微宇说完，就看到顾霁月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

        但是顾霁月随即便收了那表情，恢复成她平时那嘻嘻哈哈的欢快模样。“那可真好。走吧，王老师，我们先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碰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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