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宗主现在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只得等到他收小师弟为徒的时候才出现在考场。

        苏扶风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跟着守关人来到考生们的聚集地。

        乌泱泱几万人经过筛选之后只剩不到千人，这几百人接下来还要经过四场考试才能成为剑宗弟子，最后不知道有几人能拿到弟子令。

        可谓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片十分宽广的空地，几百名考生站在这还觉得宽松。

        一位剑宗长老扫过众多考生一眼，面容肃穆：“我叫徐松柏，剑宗戒律堂长老，担任你们第一场考试的考官。现在宣布第一场规则：第一场为心魔关，考克己。你们脚下的阵法是心魔阵，过了心魔关可赶往下一场考点。”

        “为保护考生隐私，本场心魔阵是一次性阵法。阵法破则为过关。”

        “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倒计时十秒。”

        第一场考试并没有太过为难考生，心魔越深越难过关，他们年纪最大的才十二岁，自然没什么铭记五内的心魔。

        考试正式开始，考场一片寂静。

        有人还没等进入心魔阵阵法就破了，这些是没什么困扰的考生，他们被剑宗弟子悄无声息带去下一考场。

        接下来陆陆续续不少人脚下的心魔阵出现失效，不过半个时辰，考场还剩下大概二三十人，其中包括苏扶风。

        长老向下看去，清楚地看见每一个人的表情。

        有的沉溺于欢愉，有的深陷苦痛。

        他的目光顿了顿，停在苏扶风那多一会，下一秒看向另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小弟子手结符，小孩的信息浮现出来。

        “顾俗。”

        距离心魔阵开启已经半个时辰，这心魔阵不是什么难破的法阵，毕竟说好了第一关不为难考生。

        其他人的表情都是笑脸，只有这两人，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长老好似随口一问，随后就专注地盯着苏扶风。

        苏扶风在剑宗长大，剑宗的人最清楚他在剑宗的地位。

        他是宗主亲手带大的，满月的时候宗主亲自抱他去剑冢挑剑，将天下第一神剑微云带走。

        苏扶风十分有天赋，领悟力都比别人好许多，五岁开窍，正式走上剑修这条路，修炼之路顺风顺水。

        大家都知道他的两个师兄都愿意宠这个小师弟，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为什么会有心魔。

        会有，真正的心魔？

        苏扶风现在身处八岁那年的考试现场，是上辈子的事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宗主和顾俗一站一跪。

        “你叫什么名字？”

        “顾俗。”

        “生辰多少？”

        “癸巳年甲子月壬申日庚子时。”

        师尊眼里只看得到他，亲自扶起顾俗：“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句话宗主也和苏扶风说过，不过那是当着他娘的面，这次是当天下人的面对小师弟说。

        所有人都看向苏扶风。

        苏扶风十分无措，跟着师兄们解开身上的玉佩，维持着体面的镇定：“见面礼。”

        现在想来自己不该送那么贵重的礼，当时只想着给同辈师弟的不能寒酸，给出去的是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之一。

        “扶风，小师弟他身世不好，吃过许多苦，你多让让他。”

        大师兄挡在小师弟身前，面容温润，但眼神是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戒备。

        苏扶风愣了愣：“我知道，他也是我师弟，我当然会对他好。”

        “三师兄，我喜欢你的布偶娃娃。”

        “那是我娘缝给我的，不行。”苏扶风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顾俗失望地垂下头。

        大师兄不知道在后面看了多久。

        “扶风，他还小，你让让他。”

        “他只比我小半个时辰。”苏扶风不服。

        大师兄转向顾俗：“那是扶风的东西，别要了，师兄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大师兄牵起顾俗走了，苏扶风看着他们背影。

        他的娃娃保住了，可苏扶风并不开心。

        白云苍狗，剑宗传位大典。

        长大后的苏扶风一袭红衣，张扬明媚，鼻尖旁一颗小痣让他的五官更加突出。他怀里抱着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凤眼一抬，下一秒就能拔剑砍人。

        但修真界都是知道的，扶风仙尊的剑不出鞘，没人见过他持剑的样子。他杀人的时候他会把剑背到身后，杀完人直面着尸体，将剑抱在怀里，走人。

        今天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在顾俗的继位大典上，他这副作态是要被别人有话讲的。

        苏扶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知道师尊走了，小师弟当了掌门，他以后见到他得拜。

        他烦闷地闷了一杯酒，颊上染上红晕，俊艳得不可方物。

        隐隐听见旁边传来：“他这么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很快他就不那么说了。

        在剑宗宗主飞升之后，新一任宗主的即位大典上，前宗主他三徒弟，现宗主他三师兄——苏扶风，他身上的魔气被护山结节发现。

        他被在场的所有人围剿，他们甚至不给苏扶风一个自证的机会。

        层层人海，来的人都是修真界的精锐，苏扶风硬生生被扒了一层皮。

        “他那么好看，做了什么都可以原谅。”

        苏扶风看见有人挤进人海之前，惊讶地捂着嘴。

        他已是血肉模糊。

        魔修被修真界不容，抓住即刻处死。

        元丹粉碎，尸身填海，永不见天日。

        除了魔修，其他人身上是不会出现魔气的。

        苏扶风百口莫辩。

        他不得不离开剑宗，离开修真界。

        此后，关于他的悬赏排名居高不下。

        时间慢慢流逝。

        “快结束了？”

        旁边的香已经燃了大半，只剩一小节顽固地插在香炉上。

        “还有一盏茶时间。”弟子说。

        期间有三个考生破阵，但其中不包括苏扶风，也没有顾俗。

        弟子有些焦急：“这里有两个考生十分不错。”

        长老掀了掀眼皮，他也觉得这两人其中一个不错。

        可惜了。

        他们都没有破阵，很有可能折戟在第一关。

        苏扶风带点肉的小脸惨白，冷汗不停冒出皮肤表面，恐怕正在和心魔进行激烈的战斗。

        “醒了！”弟子激动说。

        破阵的人不是苏扶风。

        顾俗眼里狼性一闪而过，有人过来，立刻换回懵懂的样子。

        “顾俗，这枚赤令拿着，现在跟我去第二场。”

        “劳烦。”

        顾俗回头一望，看见人群里十分耀眼的颜色。

        一袭红衣，身着锦绣绫罗，怀中抱剑，美如冠玉，就连鼻尖偏旁边一点有颗小痣都很像一个人。

        一个他笔下的反派。

        苏扶风？

        他转念一想，苏扶风这个时候已经是剑宗宗主的弟子，他没写过苏扶风出现在这，大概是巧合，只是一个和苏扶风很像的人。

        “这边来。”剑宗弟子指引，接下来就是第二场考试。

        对于这场考试他胸有成竹。

        顾俗忍不住再看了眼苏扶风。

        这人简直就是照着他的描述长的，他竟不能想象有谁比他更像苏扶风。

        苏扶风不知道他再次不是他自己。

        心魔被不断展现在苏扶风眼前，让他害怕，让他知难而退，因为它笃定，它挖出来的事情都是这个人类不能回首的事情。

        凭心魔阵的灵智并不能发现这个人类的违和感，它想不到为什么人类的年纪只有八岁，可挖掘的事件却有那么多，那么深。

        它横冲直撞，终于发现有一柄剑常伴苏扶风左右，不能看见全貌，因为它被藏在人类怀里，只剩剑穗随着人类的动作在空气里飘荡。

        它盯住了那把剑。

        但没等它对关于剑的记忆下手，心魔阵出现一条裂缝。

        然后是更多的裂缝。

        心魔阵破了！

        “时间到！”

        弟子的声音随之传来。

        苏扶风搂紧微云剑。

        有名弟子面带喜色，来到苏扶风身边：“这是赤令，拿好了。你随我来。”

        他赶上了最后几秒，成为第一场最后交卷的考生，还有二十多人没来得及交卷，一脸茫然，羡慕嫉妒地望着苏扶风，只叹他运气好。

        苏扶风抬头对上戒律堂长老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问好，跟着弟子前去下一考场。

        他在心魔阵耽搁了一个时辰，其他考生早早就来到第二场考场。

        当他到场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考生，考生面对桌子上的纸，手里握笔，脸上苦大仇深。

        “第二场考天赋，这里是剑宗灵力最浓重的地方。在这里你们的天赋会得到最大的启发，一个时辰没有领悟剑意，算是通关失败。至于什么是剑意，就让我们化笔成剑吧。”

        简单来说，就是用笔把纸划破，就算短暂地领悟到剑意。

        考场的纸当然不是寻常的纸，不能用墨水口水泅湿，不能用硬端划破，只有剑意能让之破裂。

        “不要嫌给你们的时间少，在这里一个时辰足以抵别的地方……”

        苏扶风找到一张空桌，随意写下一笔。

        “半月……”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剑宗弟子：“！”

        他声音微微颤抖：“跟我来吧！”

        苏扶风起点太高，做到这一点太容易了。

        已经有考生被请下去了，他们都是第一场考得快，第二场没领悟到剑意的考生。

        第一批到的几人竟然没一个领悟剑意。

        反而是最后一批的人，比如苏扶风，比如顾俗，都过了第二关。

        第二关已经筛选过一大半的人，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

        “第三场得等到考生齐了才能开考。”

        苏扶风表示理解。

        然后他一抬眸，对上一双乌黑的眸。

        剑宗弟子还在介绍：“第三关通过你们就有机会进入剑宗，甚至有可能被长老收为弟子，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可以休息，也可以互相商讨第三关的该如何通过。”

        苏扶风淡淡移开视线。

        报名考毅力，第一场考心智，第二场考天赋……

        “第三关是考生之间的博弈，每个考生任务都不一样，谁先通过考试就算赢。”

        这话说得含糊，弟子任务不一样如何确保考试公平性？先通过考试就算赢，这个先指的是前二十名，前十名，还是前五名？

        弟子说完给苏扶风和顾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概是希望他们好好相处。

        说完就走，只剩苏扶风和顾俗相对无言。

        苏扶风想好好相处是不可能的，小师弟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和他好好相处。

        顾俗对自己定的人设是伟光正，自然要平易近人一些，上前跟苏扶风打了招呼：“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苏扶风见他和自己说话，多半是没认出自己，怼得不留情面：“叫谁小弟弟，你比我大吗？不知道问人家名字之前要先自我介绍？”

        顾俗暗想，很好，这个人反派预定：“我的名字是顾俗。”报出你的大名。

        苏扶风哦了一声，轻描淡写：“苏扶风。”

        顾俗：“？”

        苏扶风？

        “你来考场干什么？”

        苏扶风理所应当：“无聊啊。”

        顾俗：“？！”

        他的反派跑到招生现场考试，竟因为无聊？

        可是他没写过这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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