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那是一个初春季节，有一只伤痕累累的狐狸来到这惠风山中，他没有名字从记事起他就开始流浪，从北到南，他走过了很多地方，短短十几年之中他既要躲避修仙之人的追捕又要避免被强大的妖族吞噬。

        直到遇见了她，他终于结束了流浪生涯。并且有了自己的名字。

        “狐妖？”

        身处密林中他寻声而忘去，只见一名身穿苍蓝色道袍的女子，闪着点点银光的天蓝色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慵懒的眼神看着他。

        他自觉不敌，便想让逃跑。但他一身火红的毛色在绿林实在太过显眼。凝露轻松的就找到他。她略施小术便让他动弹不得，拎着他的后脖领朝着采薇观走去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她大腿上，而凝露已经揭开面纱盘腿坐在蒲草垫上闭目养神。

        “你你…你说谁，抓我干什么？”

        凝露亮眸一笑道：“你叫什么，可会变人形。”

        他见凝露并没有敌意且放松了警惕，转头便跑，哪里想大门关闭，推都推不开。

        “好了，好了你别急嘛。我不会害你的。”她微微一笑，半蹲下身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无法，他变成人形，不过他修为尚浅，又受了伤，狐耳狐尾倒是收不起来。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麻衣刚能遮蔽身体。

        “真还是小孩子呀，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我叫凝露，一个修仙的人，这是我的道观，最近想找个徒弟。”她有些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狐妖，心想到，果然是狐族天生长相妖媚，虽说还没张开，但隐隐有世间绝色的潜质。

        “修仙之人不是以除妖为己任？为何还会收妖族为徒。”他警惕的看着她问道。

        “谁叫为师我本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最喜欢做的便是不合时宜”他还没答应，那人便自称为师了。他环顾四周，说是道观里面却空空荡荡，几个蒲草垫，一张桌案上布满灰尘，倒是香炉干干净净。

        “拿什么要我相信你？”他警惕的问道。

        “只要你做我徒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她看了一眼他的破烂衣裳笑道：“还有明个儿带你买件新衣服去。”其实她暗自观察狐狸有一段时间，他除了有些弱之外并没有做一些杀人害人之事，也没有恃强凌弱。所以哪怕是妖在她眼中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况且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摸起来真不错。

        也许是太久老天可怜他吃苦太久吧，天下掉的馅饼砸的让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哪怕之后经历过种种，他对那年初夏夜晚的选择还是不悔。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他无奈笑道

        凝露斟酌良久说道：“我看你毛色火红，小名叫你火火如何，大名还是你自己来决定如何。”她笑吟吟的看向他

        “一切听师父安排。”

        于是火火便开始跟着凝露修炼提高修为。他原以为之后会有很长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其实细细想来他在凝露身边的经历比以前还要曲折离奇。

        夏日的午后，蝉鸣不止。

        “小狐狸，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哦。”凝露笑着说道。

        “哦，唉”小狐狸火火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扭了扭屁股才把毛绒绒的尾巴收起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不解的问道：“师父坐在这好几天了，一动不动的。这是在干什么？”

        “在等花开。”她一如既往平淡的说道。

        “花开？什么花？”他看到师父，从刚才到现在她并无睁眼，却好像把一切都看得清楚。

        “不知。”说罢，她似那入禅的老僧一般，一动不动，而她面前其实只是一片荒草地。

        小狐狸不解，但还是乖乖呆在师父身边。他一会儿看看荒草地，一会儿看看师父。

        “师父长得很好看”火火其实见到自家师父的第一次就暗中感叹道。不过要是拿凝露和火火，虽然性别不同，但那种美对凝露而言是落了下乘的。

        凝露给人的感觉就是远而不疏，柔而不弱。不似那目无凡尘高高在上的仙人，无论是对山上的精怪，还是对山下的百姓师父都是以和待人。甚至和山下的人打成一片，比如那次和制衣坊的老板讨论衣料绣花都能说好久，他不懂这些，但听起来很让人震撼。

        火火呆呆的想着这些事，甚至不知道师父的那双“魔爪”已经摸向他的耳朵。

        他一度怀疑师父是喜欢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才收自己为徒的。

        “嘻嘻嘻。”凝露不怀好意的笑了。

        火火变成狐狸，嘤嘤嘤的不满的叫着。

        “走吧。”凝露起身说道，一头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微微飘扬。火火变回人形捧着师父的头发，他总觉得头发拖在地上脏，虽然他知道师父有法力，可以轻易去除尘埃。

        有次他问道“为什么师父不把头发梳起来呢？”

        “因为至亲之人去世，所以披头散发表示哀痛。”

        “是师父的父母吗？”

        “不是，是我的师父。”说到这，火火看到师父的眼神就黯淡下去，原本那灵动的眼睛此时只剩下化不开的浓浓哀愁。

        “那师父是喜欢师爷吗？”火火他试探问道，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师父凝露回答的这么爽快，甚至一扫刚才的不快说道骄傲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师父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而且我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额…好吧。”他并不了解这么复杂的感情，自言自语道那师父爱不爱他呢。

        凝露听到他的嘀咕浅笑道：“这世间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有友情。只是爱情来得最不容易，所以大多数生灵把爱情看得太重太重，而忽视了最唾手可得的亲情。”

        “那爱情情亲友情有什么区别呢，我搞不清。”

        “这个我也不知道，再说我这个修仙之人，感情太多就不太好了。或许将来有人教你。”

        “师父不教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凝露温柔一笑说道。

        “对了，话说回来得给你找把趁手的武器。”她边说边向山顶走去。

        他看着她腰间的配剑说道：“我还是跟师父一样学习剑术。”

        “嗯，也不是不行，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师父赠予我这把剑，我可能现在耍的就是双刀了，毕竟我并不擅长用剑。”

        “师父的师父？”

        “嗯，这把剑是师父留给我的，它叫白羽，这也是师父的佩剑。白羽有剑灵，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剑。我以为师父他会把剑留给师弟。”凝露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浅浅的叹气。

        他们从悬底到了山顶，凝露坐着崖边看着如血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洒在一人一狐身上。火火蹲在她的膝盖上，他听到师父喃喃自语道：“我最不争气了，他们都知道要做什么，而我还在浑浑噩噩。”

        火火不懂怎么安慰情绪突然低落的师父。夕阳落下，天空的仿佛是是渐变色的画布，蓝色从深而浅到西方的橘红，几颗明亮的星星点缀其上。火火看着夜空，默默想到这色彩好似第一次见师父带着的那块面纱，美丽而神秘。

        然而平静打破，师父腰间的白羽突然发出风鸣声，一道白光出鞘化为人形。小狐狸感到一股杀戮的剑气，那剑气让人不敢靠近，那光芒照在身上仿佛有万根尖刺扎在皮肤上。他连滚带爬的远远的跑到一边，“好疼。”他喊道。火火疑惑道为何平常还是普通的剑，到现在为何如此吓人。

        “你醒了。”凝露皱眉道。“有些饿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不过你这么出现吓坏了我小徒弟了。”

        “是，主人。”白光一闪，那把剑又和白日并无两样了。

        凝露轻轻抚摸着剑鞘，最后嘴角微微上扬，笑眯眯的对它说道：“十日之后，龙血可否。”

        剑在剑鞘内微微抖动，最后恢复平静。远处的小狐狸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龙血？他眯着眼睛望向凝露，也许看透她还要点时间。

        “师父，这附近有龙吗？”回去的路上他皱眉问道。

        “有呀，不过现在还是蛟，等劫过后就化而为龙了。前几个月我就算出采薇观下的湖里蛟要化龙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白羽继续说道“是雷劫，我采薇观可能不保，再说那蛟化龙是最弱的时期，看能不能从它身上捞点宝贝，顺便给我的剑开开荤。”

        他惊讶自己师父竟然能把这件说的云淡风轻，“剑？开荤？”他不解的问道，毕竟他还没听说过有这个说法。

        “谁叫他有自己的想法呢，自己的剑只能自个儿宠着呗。毕竟人家这么尊贵。”她玩笑道。

        “师父，那你打算将那采薇观下的蛟龙怎么办。”火火问道。

        “我师出有名，渡雷劫的时候那蛟必定会损坏我的道观，伤害无辜百姓，到时候以这名义找他打一架，安抚好白羽。如果他渡劫成功，那时候一点必定虚弱。”

        “如果不成功的话。”他停住脚步，因为师父也停了下来。凝露抬出望天，墨蓝的天空上弦月挂于东南。

        她继续说道：“他死了，我便扒皮抽筋刮鳞，毕竟蛟也难得。浑身是宝。完了再送到师妹师弟那里去，省得背后让他们说我回去只会打秋风。”

        她的师妹师弟要是听到这话，肯定会表示哪里敢让人师姐不高兴，师兄师妹师弟哪个不是宠她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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