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任璃看清楚来人后没说话，只是面沉如水，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

        流浪汉立刻举手憨笑：“别紧张，我不是跟踪你来的，这次真是碰巧遇见。”

        青澜察觉出二者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融洽，于是扭头去观察任璃表情，然后轻轻点了点对方的侧腰：“主人，他是谁啊？”

        任璃：“流浪汉。”

        流浪汉：“！！喂，人家有名字好不好，我叫赛拉斯·路德·卡莱尔·基思·加布尔雷思·华德。”

        青澜：“哇，这个人的名字好长。”

        任璃：“反正叫他流浪汉就好。”

        流浪汉扶额，几欲晕倒：“······叫我华德吧。”

        只可惜那两人没在继续搭理他，而是开始探索起墙壁上繁复的壁画。

        华德强行挤过去，增加存在感：“喂，我都自我介绍了，你们是不是出于礼貌也要自我介绍啊？”

        青澜：“哦，德华，我叫青澜，这位是我的主人任璃。”

        华德咧嘴，表情僵硬：“你好青澜，我叫华德。”

        青澜：“好的，德华。”

        华德：你他喵是不是故意的！

        任璃弯着腰细细查看壁画，还从口袋里掏出洁白手帕轻轻在墙上擦拭。壁画颜色虽然已经暗沉，但是整体颜料并未有脱落的痕迹，手帕上只有灰尘，没有颜粉。

        青澜见任璃看着如此认真，便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了。身为一名合理跟班兼保镖，他不能打扰任璃，只需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当背景墙即可。

        “喂，你为什么要叫他主人啊！”华德凑过来，伸手挡住悄悄话。眼神却一直在注视任璃，没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动作。

        “我为什么不能叫他主人？”青澜疑惑，在隐蔽药水的作用下，他现在的样貌跟真实样貌大相径庭，原本英挺妖冶的五官变得平平无奇，睁大眼睛的模样到有几分憨傻。

        “因为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你跟他同为人类谁又比谁高贵？”华德话音刚落，就开始细细打量起青澜，嘴边的话语也变得暧昧和耐人寻味：“难道你们是bdsm？”

        青澜又不懂了：“bdsm是什么？”

        他自问经过任璃的超强训练，现在的自己已经相当博学了，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引经据典谈论现代科学。但是这个bdsm，他是真不知道啊。

        华德正想好好跟这个糊涂蛋解释一下何为bdsm，但是任璃却把青澜叫到一旁。

        “帮我举灯。”他淡淡道，眸色毫无变化。

        青澜：“哦。”

        任璃：“还有，少跟不认识的人说那么多话。”

        青澜点头：“嗯。”

        华德被二者这一唱一和给整笑了，但他也不恼，而是转身去查看教堂其余的地方。

        见华德走后，任璃让青澜从包里把画板和笔拿出来。他要对墙面上的一处壁画进行复刻，然后带回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任璃终于将画复刻下来，然后起身想离开。结果华德着急忙慌地从教堂后殿钻进来，神色异常：“有情况，你们快跟我来！”

        青澜看向任璃，但后者面无表情。

        “哎呀，是真的有情况，你们不看就会后悔！”说完也没再搭理他们，而是又钻了出去。

        任璃见他那么着急，看着不像是伪装。恰好教堂前殿已经探索完毕，只剩下后殿没有查看，去一趟倒也无妨。

        于是他们跟在华德身后进入教堂后殿，结果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那些尸体全都穿着教袍，在脖颈处有深紫色的勒痕，面目极度狰狞，死不瞑目，在其胸腔上还插着银质十字架。

        用十字架杀人，不像是魔鬼和恶魔所为。

        “快过来搭把手！”华德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他正堵在一个类似于地窖一样的洞里，费力往外拽着什么。

        青澜得到任璃指示过去帮忙，他跟华德又从地窖口里拖出来了几具尸体，最后清点一共有十一具。

        “十一个人，正好是教堂所有的在职人员。”华德拍拍手，刚才那一番可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们全都是死于非命，而且是人为的。”青澜蹲下查看，发现这些人死状一致，都是被类似于绳索一样的东西勒住从而引发的窒息死亡。

        “看来官方说谎了，”华德叉腰摇头，“官方公告是自从城主女儿薇薇安在教堂失踪后，城主安德烈便下令关闭教堂，并且让教堂人员外出接受培训，为接下来的抓捕魔鬼行动做铺垫。但现在所有教堂成员的尸体却躺在这里，这足以证明官方撒了谎。”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尸体的？”任璃淡淡瞥向华德，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毕竟教堂来过那么多猎魔者，为什么唯独华德一人发现了这些尸体？

        “嗯，就是我鼻子比较灵，一进后殿就闻到了尸臭。”华德耸耸鼻子，皱着脸道：“然后我就顺着气味发现了这个隐蔽地窖，结果抛出那么多具尸体。”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被杀死呢？”青澜还在想尸体死亡的原因，他看向任璃，似乎有话要说。

        任璃接受到了青澜的信号，垂在身侧的手指轻点大腿，意思是：先憋住。然后自己问华德对于这些尸体打算怎么办。

        “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办？”华德震惊。

        “毕竟是你发现的，要报案吗？”任璃无所谓地耸耸肩。

        报案是不可能，毕竟之前黑泽城发通告说教堂神职者已经被送到别的地方，结果尸体却在地窖中被发现，这要是爆出去不就是□□泽城官方的脸吗？华德只是为了那丰厚的奖金而已，这般挑衅官方的行为不敢做。

        “其实黑泽城官方未必不想宣扬教堂神职者已经全部遇害的消息，”任璃突然道，“但是他们按住这个消息没说可能是不能说。”

        华德挑眉，好整以暇问：“为什么不能说？黑泽城都死了九个孩子了，神职者死亡的事情又不是接受不了。”

        “但是黑泽城的孩子们是被‘魔鬼’杀死的，”任璃抬起下颚，苍白的脸庞在月光照耀下近乎透明，“而这些神职者可不是。”

        人可以把所有的过错和罪恶推到魔鬼身上，从而洗白自己，让周边人觉得自己光明磊落。但这种滤镜一旦破碎，那么带来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观念崩塌。

        任璃跟华德二者心里非常清楚，但话全都藏在脑子里。青澜察觉到他们之间氛围不太对，但出于之前任璃的警告，也就没说。

        “其实那个地窖内部好像还有东西。”华德突然打了个响指，眼睛直勾勾盯着任璃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要不要进去看看。”

        之前搬尸体的时候他察觉到有个暗夹，然后屈指敲了一下，里面果然是空的。原本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但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看看这个任璃的斤两。

        对于华德的邀请，任璃没有拒绝的理由。有青澜在身边，他不相信对方能对自己不利。再加上急着破案，说不定那个隐蔽空间能有更为重要的线索。

        三人小心翼翼进到地窖中，这里空间狭窄，幽暗一片，处处弥漫着腐臭气息。青澜将手搁在任璃头顶上方，以防万一对方被顶部凹凸不平的粗糙墙壁碰到。

        “诶，去哪里捡来的？”华德见状又开始不正经，暧昧朝青澜的位置仰头。

        “暗夹在哪里？”任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理会他的“污言秽语”。

        华德从任璃这里从未讨到乐趣，觉得还是逗青澜好玩。然后蹲在一个阴影处，这里空间太小了，他长手长脚有些施展不开，最后较为费劲儿地拉开了一个暗夹，另一个神秘空间出现。

        青澜拍掌：“德华你真厉害，像狗一样！”

        华德咧嘴，笑得非常尴尬和无奈：“······小东西还挺会夸人的，但下次不许再夸。”

        随后他想让任璃先下去，结果任璃伸手，表情冷漠：“你请。”

        华德无奈叹气翻了个白眼，一面吐槽任璃精明，一面往下钻。这个通道还算比较宽敞，周边都是冰冷的青石板，隐隐透出刺骨寒意。大概往前走了快十分钟，华德说前面有扇铁门，然后用力推开，一股强劲的阴风直扑三人面门。

        任璃忍不住稍微往后退了退，肩膀撞到青澜火热的胸膛，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别怕。”青澜附身到任璃耳边，轻声道。

        他们走进陌生空间，青澜调大手电筒的灯光，将室内情景大致照了照，然后发现这是一个呈圆形的房间，周边墙壁根据时间点数摆放着不同的雕像，最中间则是个祭台

        “这个祭台倒是隐藏得够深的。”华德咂舌，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到处看。

        任璃走到祭台中央，就发现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形痕迹，根据形状判断能勉强看出是个女孩。他还在祭台下面看到一条项链，项链内部刻着“vivian”。

        “我发现了很多十字架和圣水，这是驱魔才使用的东西啊！”华德突然大惊小怪，从一个角落堆里翻出了很多银质十字架和圣水。

        “是驱魔仪式，”任璃指着祭台，“被驱魔的人应该是薇薇安。”

        薇薇安？

        华德灵光一闪：“我明白了，我知道那些神职者是怎么死的了！他们是在给薇薇安驱魔的时候，不小心被恶魔附身，然后被同行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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