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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流珩最后的心愿


  无烟城的城民,对习冠而言,比蝼蚁还要低贱。
唯独流珩拿不堪大器的灵起族族人当个宝,凡在习冠眼中,不能炼至高阶水平的驭灵师,都愧为灵起族的出身。
“那些百姓,不无辜?”流汗断然没有想到习冠可以这般无情。
“你觉得无辜去救呗,他白非墨的天赋反正形同虚设。”
习冠知道,白家的血脉,注定无法真正继承灵起族的“涅槃”。
“为什么?”可流珩不懂其中缘由,因为他完美继承了“涅槃”,这也是习冠不屑理会的原因。
杀一次,重生一次,习冠除了浪费时间,什么好处也讨不到。
“呵呵,难道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运气?天真。”
习冠则更希望流珩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但偏偏事与愿违。
“运气……这关运气什么事?”
“难道因为你丑一点?“习冠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殊不知流珩心中早就拧成一团麻花了。
再耽搁下去,通往乌有国的秘道就会被波及。
以流珩对习冠的了解,白非墨和厉沅沅只有不到一成的机会逃出无烟城。
“这不重要,你开心了?”流珩只想抓住习冠的注意力,尽可能最大程度为他们争取时间。
“乌有国,看命了。”习冠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无所谓的态度。
流珩看着习冠良久,从不觉得此人有任何改变。
纵然岁月绵长,习冠始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
习冠不会对谁低头,也不会为谁留驻。
他眼中所有的价值,不过都是权力的等价。
“习冠,我只想问一句,你待姬儿,有过真心么?”流珩不禁为习姬有个这样的父亲感到惋惜。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若天仙,却被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控制十几年。
一时间,流珩不知是该记恨习冠,还是埋怨自己。
要是早一点认得习姬就好了,或者旭恒的势力那会儿完全可以控制无烟城,他要是带走她就好了。
至少,还可以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
习冠却不以为然,冷冷道,“你又不是姬儿,怎么知道她不乐意?”
对于流珩拐走习姬这件事,习冠一直耿耿于怀。
而习冠之所以如此看重她,也是因为,这是留在身边最小的孩子了。
大一点的,悄悄被别人带去了别处。
习冠不是不想去找,只是受制于上古禁术。
是以,多年对另一个孩子的思念,几乎全都转换成对习姬的疼爱。
否则,他又怎么会得知习姬和流珩有苟且的时候,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无烟城都给烧了。
规矩就是规矩,即使习姬是他的骨肉也不可避免。
于是,便有了囚禁桃花岛的习姬,和空无实权的族长。
流珩此刻才不在乎,谁知习冠还是成功拦截到了其中两人。
“城主,抓到了。”
流珩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白非墨带上厉沅沅,行动速度居然比寻常驭灵师还要慢。
“走,回府。”习冠得意地笑道,故意冲着流珩说了句,“把他们关起来,不许吃喝。”
“习冠!”流珩再度失控起来,被他人掌握的十几年人生,还是因为亲生骨肉,被迫再度缚了手脚。
“惊北和震南也在,你也可以不要了?”流珩贼心不死,觉着好歹习冠能考虑一下跟着背后这么多年的两弟兄。
连胜和七元他都懒得提了,毕竟对习冠来说更是无关紧要。
“我看上的人,不会这么废物。”习冠头都不回地打道回府,而路上的流珩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这漫天大火。
沉沉的黑夜被这抹红色灼得透亮,整座何首山陷入了连续三个日夜的火海之中,却没有任何尸体的焦味传来。
习家大院。
习冠下令把流珩绑在祭台之上,并在他的身旁布满了白色曼陀罗。
众所周知,白色曼陀罗一经太阳照射,散发的缕缕芳香,即刻便会让人陷入催眠当中。
届时,但凡有一个不受其干扰的人,随便提几个问题,受曼陀罗催眠的,便会实话实说。
这法子,是一种慢性的折磨。
十几年前,流珩或者不会吐露什么,的确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十几年后,流珩心底深处藏着太多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筹谋的十年大计,即将被习冠扒得底朝天。
“无耻!卑鄙!”
可失了主动权的流珩,眼下就只能靠着几句骂骂咧咧来宣泄愤懑。
一句话总结,到底是他技不如人。
能堂堂正正打败习冠的话,流珩当然也没必要受这茬子罪;没准,受罪的人是习冠了。
习冠见人绑好了,便立马遣散了所有人。
“流珩,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习冠痛恨背叛,尽管理由能说得过去。
是他亲手剥夺了他的幸福,还是他间接促死了习姬的惨剧,也是他害的妻离子散。
可习冠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那是习姬自己的决定,有过干涉也无法改变。
习姬决定好的事情,什么人都改变不了,哪怕是流珩。
“你害我夫妻,相隔多年;害我父女,失散多年;害我手足,相离多年。这桩桩件件,我哪里忘的掉!”
“你没有责任么?”习冠不屑地反问道,“若不是你暴露了身份,姬儿会去和魔鬼做交易么?若不是你失手差点送命,姬儿会抛下我这个父亲么?”
流珩起初以为自己的咄咄逼问会让习冠感到羞愧,却不曾想过习冠的不依不饶,竟让他有长时间的恍惚。
是他啊。
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作主张。
要不是他执意要和习姬天长地久,或者他们也可以遥遥相望,惺惺相惜做一对不再见的璧人。
不见,总比消失得好。
或者,偶尔,流珩打着旭恒视察的名义来看她,也不是不可以。
流珩居然有点后悔,后悔和习姬的相爱太冲动。
都是年少无知犯的错误,可流珩和习姬却要用一辈子为这个买单。
岂止是亏大发,简直就是比亏得没裤子穿还要恐怖。
“原来,都是我。”流珩突然觉得自己十几年的族长生涯,比那些死囚还要下贱。
生命,在某一时刻,黯然失色。
流珩深深地看了眼习冠,不是用恳求,而是近乎命令的语气,一字一顿说道,“习冠,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
流珩在世间最放不下的就是厉沅沅了,如今她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他只希望有个不错的人陪伴,比如说白非墨。
习冠约莫也猜到了流珩要说什么,可还是耐着性子准了他的遗言。
“说,”
流珩并未张口,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答应你,照顾她。”
习冠的“照顾”自然仅仅是保下一条命罢了,别的那些只能是流珩的奢望。
“不是这个。”
可流珩却否认了,与其叫习冠照顾厉沅沅,他更愿意是习冠可以成全他们。
就像当年的自己和习姬,他身为父亲和过来人,绝不希望他们重蹈覆辙。
毕竟结果不是那么好接受,流珩才更需要习冠的点头。
这一点,习冠的确漏掉了。
“那是—”
“成全他们一生一世吧,我的女儿,还有她的爱人。”
这话从流珩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习冠真的不敢相信。
“那是白非墨!害死姬儿的凶手!”
其实刚到达习家大院的时候,习冠就接到了飞鸽传书。
上面写着三个字:小姐,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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