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盛厌犹豫了一个多星期，还是决定福利院一趟。

        下午刚结束会议，李特助拿了份资料过来，“良城所有的福利院都在这里了，阳光福利院是最靠近西区的，相对来说比较破旧。”

        盛厌：“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才当了几天的总裁，盛厌对这身份适应得很快，只是接二连三地不是开会就是见客户，曾经管理几家公司的盛总有些吃不消。

        毕竟他是来治病，不是来打工的！

        不过为了不破坏这个世界的运行，盛厌只能兢兢业业的上班，本以为最多两三天治疗结束他就可以醒了，没想到每天睁开眼就要去打工。

        盛厌想到那天救下的小孩，不清楚是不是同名同姓，总要去搞清楚，如果对方真是“逆生计划”的创始人，说不定回去的方法在他身上。

        对这个计划盛厌了解的不多，但是它的创始人可以说是耳熟能详的存在。

        傅氏最年轻的掌权人，年仅二十多岁就坐拥巨大的权利与财富，只可惜双腿残疾，性情不是一般的古怪，阴晴不定，曾被判定为具有反社会人格，对他人造成严重的人身威胁，只能待在专门为他建造的傅氏大楼里。

        本以为让人羡慕的人生从此萎靡下去，熟料人生赢家可以在各个方面让人叹为观止。

        傅予然在被监禁的期间为了治疗腿疾，聘请人才成立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逆生计划”就是这样被研究出来的，开启的前一个月发布出以抽奖的方式抽取五名幸运儿加入计划。

        盛厌没想到自己随手转发的竟然中奖了，不过他对此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在此计划之前还有无数成功的案例，足以说明傅氏医疗团队的厉害之处，无数人抢破头都想要加入。

        还有一个原因，他得的是绝症，本来就时日不多了。

        即便是到了陌生的环境，盛厌也很淡然面对，除了要天天上班，一切都很好。

        所以还是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

        半路上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盛厌以为是上次人贩子的事，便先去了派出所。

        “盛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快！”

        张佳看到他的时候如释重负，招呼同事把东西拿出来，“感谢您上次的见义勇为，这是赠送给您的锦旗。”

        盛厌：“……”

        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

        盛厌表情微妙被拉着拍了张照，便将锦旗扔给李特助，一刻也不想停留。

        最后没走成，张佳问他，“你能不能……帮忙劝一下傅予然？”

        盛厌愣住，想找的人突然出现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佳以为他听不明白，赶紧解释：“就是上次你救的那个孩子，我们本来将他送回了福利院，谁知道第二天那边说他不见了，刚准备出去找人，发现他就在附近。”

        其实他们把小孩送回去很多次了，但是没过多久就会看到他在派出所附近游荡，怎么问都问不出原因，那小孩完全不配合。

        “我们只好让他待在所里，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张佳叹了口气，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搞的人。

        盛厌：“可是我跟他不熟，不一定会听我的。”

        张佳对此可不赞同，那天她可是看到了，小孩在他面前简直不要太乖。

        小孩被安置在一间空房间里，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旧衣服，看着比上次干净多了。小小的身影靠坐在角落，对脚边的玩具视而不见，无机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某一处，实在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张佳说：“他一直这样，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如果不是给他提供食物，张佳有种感觉他就不会待着这里了。

        盛厌敲了敲门，果然对方毫无反应，在张佳鼓励的眼神下，他只能清了清嗓音，有些尴尬地开口。

        “你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在他清嗓的瞬间，雕像一般的小男孩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盯着盛厌，脸上难得露出了表情。

        盛厌见他还是不说话，为难地看向一旁。

        张佳知道小孩很难沟通，并且对身边人的敌意很强，轻声介绍：“小然，还记得这位叔叔吗？”

        小孩竟然站了起来，在两人期待地目光下——摇头了。

        盛厌觉得挺正常的，这么大的孩子忘性大，他主动介绍：“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盛厌，你可以叫我盛叔叔。”

        见小孩不反感，张佳示意盛厌进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盛厌没有过和孩子相处的经验，病倒之前他一直忙公司的事，很少回家，老家的小孩和他完全不亲，再往前追溯，他从小身体不好，没有人的愿意让自家的孩子靠近一个病秧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人，不知不觉将对方当成客户对待了。

        “我可以叫你小然吗？”

        盛厌绞尽脑汁才想到要先拉近关系，不料又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他有些挫败，打算直接表明来意时，听到一道嘶哑又稚嫩的声音。

        “不是叔叔。”

        兴许是被打击习惯了，盛厌甚至毫无波澜地给他倒了杯水，“先润润喉。”

        小孩执意要说完，“是哥哥。”

        盛厌诧异：“嗯？”

        这孩子……摇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盛厌试探：“再喊一次。”

        小孩的眼睛眨巴一下，顺从喊道：“哥哥。”

        盛厌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小模样还挺乖的。

        “那哥哥能叫你小然了吗？”

        傅予然的视线飘到一旁，又飘了回来，非常细微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看到他通红的耳尖，盛厌又会以为他是不情不愿了。

        不过现在，盛厌等他喝完水才开口，“小然这是，害羞了？”

        傅予然飞快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开口了。

        盛厌也不着急，陪着他玩了一会儿游戏，安静的房间里一大一小无声地摆着积木，看上去十分和谐。

        不过悠闲的时间不长，一道铃声划破寂静，傅予然仰着头看过去。

        盛厌拿着手机的手一顿，问道：“介意我接个电话吗？”

        傅予然摇头。

        是李特助在催他回去，“今晚的饭局陈总也会过来，他想和您谈下项目的事。”

        盛厌感到头疼，只能回复：“知道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都这么敏感，刚挂了电话就听到对方问：“你要走了吗？”

        盛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并且把警官交代的事给说了，“你不想回去福利院吗？”

        小孩看着他不说话，盛厌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怎么说福利院不会比在外面流浪更糟糕。

        他换了个问法：“为什么要待在派出所？”

        小孩开口了：“你没有来。”

        “什么？”

        这次无论盛厌怎么问，对方都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的存在一样，他终于体会到张佳说的难沟通了。

        这小子简直不按常理出牌，盛厌完全失去耐心，准备先离开，回去之后再让人给阳光福利院捐款，如果这个小傅予然真的是“逆生计划”的创始人，以后也能过得好一点……

        随着盛厌站了起来，小孩也跟着起身，神色有些紧张，盛厌正纳闷，电光石火间突然懂了对方的意思。

        ——叔叔有空会去福利院看你的。

        ——你没有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

        盛厌不会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让对方惦记这么久，顿时内心充满歉意。

        “抱歉，我忘了我们的约定。”盛厌半蹲下，和站着的小孩视线齐平，从西装里拿出平时签字的钢笔放到对方手心上，“这是给你的赔罪礼，我们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好不好？”

        傅予然呆呆地看着他，干净的小脸虽然还是又黑又瘦，但是不难看出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盛厌说：“我就当你答应了，一个星期去看你一次可以吗？如果你没空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盛厌找了一下，才想起名片在李特助那里，只好撕了小半张纸，写上手机号码后将笔连同纸条塞到傅予然手里，“想我的话也可以打过来。”

        “那……”盛厌站起来，和他道别，“我走了，下次见。”

        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角，盛厌垂眸，看到对方神色十分认真，“我有空。”

        盛厌忍不住笑了笑。

        “真可爱。”

        在外面等消息的张佳用见了鬼的表情看他，“……盛先生兴致很独特。”

        回去的路上，盛厌收到信息，说傅予然已经回福利院了。过了两天后，福利院那边来电感谢他们的捐赠，会组织孩子们制作感恩礼物，盛厌交给李特助去处理。

        很快就要到约定时间，盛厌这次没有忘，还准备了给小傅予然的礼物，毕竟上次随手给出去的赔罪礼过于敷衍，他这段时间看了关于儿童方面的书籍，书上说小朋友内心敏感，需要精心呵护。

        盛厌觉得小傅予然应该比一般孩童更加敏感，所以这天他没有穿平日常穿的西装，而是换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李特助上车前还看了他好几眼，暗自嘀咕道：“怪像大学生的……”

        车子启动前，盛厌接到了福利院的电话——

        傅予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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