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沈天唯还没将椅子坐热，就被陆离拉出门。当然，在正式出发之前，他去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出外勤的人员一般都会备一套常服，以便不时之需。

        一路上，沈天唯都缩在后排闭目养神，顺便消化早上匆忙塞进肚里的包子。

        陆离开玩笑似的问到：“怎么这么憔悴，昨天晚上出去做贼了吗？”

        沈天唯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打游戏。”

        “什么游戏，能够让你沉迷到第二天精神萎靡？”前排正在开车的南诚开始好奇。

        “忠诚的骑士为了拯救王子，与恶龙大战三百回合的单机小游戏。”沈天唯依旧毫无精气神。

        “为什么是王子？一般这种故事不都是拯救公主吗？”听他这么一说，陆离也开始好奇了。

        沈天唯倏地睁开眼，反问：“怎么？王子就不能拥有忠诚的骑士吗？”

        “可以拥有，王子当然可以拥有。”对于沈天唯突然的较真，陆离觉得非常有趣：“最后王子成功解救出来了吗？”

        “昨天我把恶龙战死之后，就早早下线休息了，并没有见到王子。”

        陆离点了点头：“那不应该是今天这种状态。”

        “是的，确实不应该。但是后来我做梦，梦见了后面的剧情，当我走出山洞的时候，被等在门口的王子一刀捅死了。”

        陆离：“……”

        南诚：“……”

        南琳：“？？？”

        “为什么？”空气凝滞片刻之后，陆离开口问道。

        “为什么？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游戏的设定很有意思，所以后半夜没睡着，一直在问为什么？”沈天唯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绝望，仿佛这会儿又开始进入疑问的漩涡。

        前座的南诚开始哈哈大笑：“什么游戏这么有意思？推荐一下。”

        “里面没有公主，不符合你们的口味，所以就不推荐了。”

        “王子就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杀死骑士？”

        “解释了，后来我看到王子的头顶冒出一句话：‘你是我忠诚的骑士，应该只听命与我。’”沈天唯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不该听国王的话去救王子，这样就不会被王子杀害。太惨了……”

        陆离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太惨了。”

        沈天唯不大想说话，继而恢复木头人的状态，似乎真的被这个噩梦困扰。

        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的车位上。沈天唯微微睁开眼朝车窗外看了一眼，车道两边都是高大的行道树，隔着人行道沿街而建的都是两层的小洋楼，红砖黑瓦，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望去，隐约漏出一些充满复古风情的窗户、栏杆，还有花池。

        “这个位置是那门口摄像头的盲区，我们再重复一遍昨天的计划。”陆离看了看时间：“待会儿天唯进去，假装是去做咨询。”

        沈天唯突然睁开眼问到：“等等！什么计划？为什么是我？什么时候定的？”他连续发问。

        “昨天晚上不是叫你一起商量么，你没来，所以我们三人就定了。”

        他一脸疲惫地来回巡视三人的脸，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看着像是需要心理咨询的样子吗？”

        南诚点了点头，说：“昨天还不觉得，但现在我觉得精神面貌已经到位了，非常适合今天的任务。”

        他又转身对上坐在边上的陆离：“你觉得我的演技很不错，已经能够骗得了那些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陆离笑笑没说话。

        “他们三两句就能把人看透，我肯定会搞砸的。我以为今天能看到你们三人非常豪爽地进去把人直接带回去问话。”

        “诊所相关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异能者，我们不方便直接这么做。”南琳难得开口。

        “好吧，那你们帮我想想我有什么困扰。”沈天唯认清了事实，放弃了幻想。

        然而其他三人都哑巴了。

        “难道一会儿我进去跟他说：‘我因为一个梦，困扰了许久。’对方问：‘什么梦呢？’我回答：‘王子把骑士杀死的梦。’这样？？？”

        南诚首先憋不住开始爆笑。

        南琳突然转过身，对他说：“把手伸过来。”

        沈天唯一脸迷茫地伸出左手，只见她在外套袖口处别了一枚小型徽章一样的东西，然后又往上把袖子卷起，眼神示意他自己把另一边也卷上。

        “这是什么？”

        “窃听器，随时知晓你那边的情况。”

        沈天唯：“……”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自己。”

        南诚则是十分配合地朝他做出一个握拳的姿势：“加油！”

        “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被你们逼地主动走进那扇门。”

        三人又是默默地看着他。

        又是一阵寂静，沈天唯努力调整情绪，然后愤愤地下车，“嘭”地一声把车门关上，车身似乎还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们擅作主张安排他任务这事……”南城有点忧心地问道。

        “我倒觉得是那个噩梦。”南琳难得发表了个人意见。

        “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陆离似乎也有点不确认，他看着沈天唯慢悠悠地穿过斑马线走到诊所所在的那一侧。

        “微笑心理咨询”，沈天唯在门口确认了一遍，然后推门而入，只见一层是一个简单的接待室，整体风格温馨居家，乍一看不像是一个医疗相关的环境，站在前台的引导小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沈天唯硬着头皮迎上去，然后又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话，支吾了半天，问到：“今天刘正阳老师在吗？我是听朋友介绍过来的。”

        刘正阳当然在，异能科的人一大早就已跟踪确认，确定今天他没有别的预约，全天候都是空闲的。

        “好的，看您的意思是第一次来，所以没有预约是吧？”引导小姐非常温柔地问道。

        “是的，如果他没空，那么我改天再来也可以。”

        “我先帮您确认一下吧，今天他在的，请稍等！”说完，开始拨通内线确认。

        沈天唯靠在接待台边上往周围环顾了一圈，可能是因为时间尚早，今天似乎只有他一人上门。墙边摆了不少书柜，里面稀稀拉拉放着各种颜色温馨的休闲书籍，用于等候的人打发时间。

        “刘医生今天空闲，您这边先填个表，然后我带您进去，可以吗？”引导小姐继续用她甜美的嗓音问道。

        “好的，谢谢。”

        说是表格，其实也只是一张非常简单的信息收集表，姓名，性别，咨询日期以及联系电话，他一一填上。表末应该是诊所内所有的咨询医生名单，共有4名，刘正阳的名字前面被做上了记号。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他被带上二楼的走道尽头的房间，房门开着，沈天唯直接走了进去，引导小姐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布局非常简单，靠窗摆了一张办公桌，中间是一组沙发椅，墙面上挂了几幅抽象到看不出含义的挂画，茶几上已经放好了两杯泡好的茶。刘正阳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他看到来人便抬起头微笑：“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您请坐。”

        沈天唯点了点头，选择了二人沙发先坐下了。没过多久，刘正阳便过来坐在他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

        “今天比较巧。没有预约。”然后是一些简单的寒暄。大概是刚才那段时间楼下已经把他的个人信息传给刘正阳。

        “天唯，今天这次就当做是简单体验，不需要有太大了负担，可以吗？”

        沈天唯又点点头。

        “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可以先说说最近有什么烦恼或者是困扰吗？”

        沈天唯似乎有些不安，过了许久才开口到：“其实…其实是最近的事情，最近到了一个人。”

        刘正阳没有打断他，而是在恰到好处的停顿点，点头鼓励他继续。

        “他是非常优秀的异能者，而我只是普通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好吧，看起来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刘正阳想，应该不难解决。

        “他很优秀，而我却很普通，所以很焦虑，觉得各方面都配不上他……但是又不想放弃……我听说异能者之间是非常排斥普通人群的。”

        大概百米开外车上，三人认真听着外放音箱里传出来的对话。

        “刚才有一瞬间我还真担心他会说什么噩梦之类的。”南诚说到：“但是现在这个信息似乎更加劲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陆离：“这人是谁？他说的是谁？”南琳听了也一脸八卦地望着陆离。

        就最近这几天的工作内容，除了车上的三人，沈天唯应该也没有与其他什么异能者接触的机会。除非他下班后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但刚刚他又说晚上都是在打游戏，那么这个ta是谁？

        陆离有点儿受不了兄妹俩的目光：“我也不知道，不可能是我吧？我什么都没感受到啊！”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仿佛交换了什么信息，然后摇摇头，继续听着。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做好自己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刘正阳说到：“我们都能各自生活地很好。”

        “是的，可是有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跟他一样，也是异能者的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困扰？”说着说着，沈天唯的嗓音开始微微发颤，仿佛陷入了某种沉痛的思绪。

        “我靠…天唯可以去演戏了吧？这比电视上那些小鲜肉演得逼真多了，我都快信了。”南诚辣评道。

        南琳又向陆离投去复杂的眼神。

        “真的没有，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觉得是其他什么人，或者说是之前他遇到过的人。”说出最后这句话时，他心里也微微有些不爽。

        “你想要成为异能者吗？但是现在似乎没有办法。”刘正阳努力想让他认清现实。

        “是的，没有，所以我只能一直这么痛苦下去了吗？”

        音响中不再有声音发出，就在南诚以为设备出故障的时候，刘正阳突然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不被认可罢了，毕竟异能者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允许存在这种事实。”

        车里的三人纷纷坐正了身姿，开始认真听。

        “有吗？我问过很多人，都说没有，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沈天唯略微有些哽咽。

        “有的，肯定有的。”但他又似乎不肯直接说明：“但这是最后的选择，首先还是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不一定要按着他人的喜好来改变自己，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这中间又沉默了许久。

        “我明白了，谢谢刘医生，我回去再想想。如果有需要，我下次还来找你，我可以先预约你的时间吗？”沈天唯表现地非常迫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可以的，当然可以。下周这个时候，我就在这边等你。”

        沈天唯刚走出诊所大门，就接到陆离打过来的电话。

        “你一直往前走，在前面的路口我们接你。他正在二楼的窗户看着你。”

        沈天唯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向不远处的路口慢慢走去。

        南诚这边也发动了车子，朝沈天唯的方向开去。

        十分钟之后，沈天唯又回到了车里，然后把袖口上的窃听器摘下来地还给南琳。

        “表现不错啊，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南诚频频点头赞叹：“语句之间的停顿把情绪渲染得非常到位，我都能感受到。”

        “谢谢夸奖！”然后他又转身对陆离说到：“刘正阳的咨询费用是每小时两千元，今天这个算是体验，所以不收费，下周我还要来吗？如果来的话，这个费用是不是该你来出？估计得按月支付，那就是八千，比我的月薪还要高。”沈天唯开始絮絮叨叨，仿佛刚刚那个为情所困的人不是他。

        “你这出戏也太快了吧？还想顺势问问你说的那个异能者是谁！”

        “没有谁，显然是假的。”沈天唯不想继续做这种无聊的咨询：“下周真的还要来吗？”

        “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话还未说完，陆离的手机就狂跳不止，他拿起接通，只听到电话那头方仲知用非常尖锐的嗓音说到：“出事儿了，赶紧回来，耿志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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