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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的太多, 催|情药物也太多,白旭宪迷迷糊糊的抽动着身子,却叫不醒。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从床上扒下来, 驾到屋子另一头的榻上去, 给他灌茶也灌不进去, 只拍着他的脸, 急道:“老爷这是喝的大醉了, 夜风又冷, 还这样醉以入房, 怕是要出大事,瞧着脸色都赤红, 怕不是中风!要不要请郎中来啊。”
下人们商量半天也没主意, 转头就想去找李月缇。
可女人这边也乱了套了, 几个丫鬟找衣裳来给李冬萱披上, 可李冬萱见人就尖叫着躲起来,乱踹乱打,抓着头发, 谁也不敢靠近。
而李月缇在外头扶着墙根一阵干呕,好半天才在丫鬟搀扶下坐在廊下凳子上,眼睛都直了,泪就跟水似的沁的满脸都是。
下人心里忐忑,上前去跟她汇报此事, 叫了好几声“大奶奶”, 她才突然回过神来,声音颤抖道:“去、去吧!请郎中来看看, 怕是老爷年纪也不轻了,别喝多了凉酒, 又……闹出这种事来……”
其中一个丫鬟道:“要不要去找老爷院子里的人来帮忙照料。”
李月缇瞪眼过去,怒道:“你是想这事儿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吗!你怎么不找老太君说去?!”
那丫鬟连忙掌自己嘴:“不敢不敢。”
过了许久,那郎中终于进府了,哪怕是白府常请的郎中,可屋里那样看着狼狈,也不好往屋里请。只能给瘫软的白旭宪套上件外衣,往偏屋送去。白旭宪好像很不好,送到偏屋的时候脸上一阵疹子,半昏半迷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和头发,似乎头痛心口也绞痛。
那郎中被几个奴仆围着,送进屋里去。
郎中也吓了一跳,探一探脉便神色凝重,急道:“白老爷今儿这是做了什么!喝了太多冷酒,又气血上头,还……还几番泄了精元,肾气虚亏!!房中之事既能延年益寿,亦能杀人!这不是掏空身子的事儿,这就是中风了!”
简单来说,就是白老爷马上风了。
仆从彻底慌了起来,那头白旭宪房里的大丫鬟也听说了消息,跑来了,扒开其他人就往屋里冲,嚷嚷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大奶奶,老爷不是说宿在你院里,怎么、怎么就出了这事儿!”
那大丫鬟叫钏雪,总在书房陪着白旭宪看书练字,看得出来是惯常在白旭宪面前受宠的,敢对李月缇叫叫嚷嚷,急的眼都红了,仿佛要怪罪李月缇了。
旁边一个小丫头靠过去,对钏雪一阵耳语,钏雪这才知道白老爷醉酒强了大奶奶的堂妹,此刻结舌,也说不了什么。
她虽然吃惊,也不大怀疑。
因为钏雪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白旭宪好上的,外人觉得白旭宪是如何的清流士子,她却懂:强|奸李冬萱——非常像他能干出的事儿。
郎中还是伺候过这片许多高门大户,急急喊道:“怕是要施针激醒老爷,而后再服药,你们先替我去抓这些药,按我写的方子煮上。来,你来抱住他!”
大丫鬟钏雪被郎中一指,呆住。
正说着,白旭宪心口大痛似的人抽搐起来,一片片疹子从脖子蔓延到脸上。
郎中怒吼:“快!大奶奶也压住他的腿,先施针|刺长强、人中二穴,若再救不回来,再想别的法子!”
钏雪只能上|床,抱住一身酒气的白旭宪,李月缇力气小,压不住腿,几个仆从看她神情恍惚,连忙上前接替,李月缇被身边丫鬟扶了出去。
屋里一阵叫嚷忙活,终于有人惊惶大喊“行不得!行不得——老爷没应声啊!”
李月缇坐在回廊上,脸色呆呆的,里头钏雪哭了起来:“老爷!你不能走啊!你这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奴婢怎么活啊!”
这话不是深情,是因为白家确实不能没有白旭宪。家中嫡长女太小不堪女户,白旭宪如果死了,按律是要收缴近半家产。但实际上这年头世道乱,官府心黑,极爱欺负没户主的家族,白旭宪一死,白家人脉也等于玩完了,白府上下都被收缴了都有可能。
李月缇嫁人不过半年多,官府估计会放她归家,白府就真的彻底散了。上上下下的奴仆,若契书还没到的,说不定会被官府拉去当兵做妓。
若是白府上下都被人收缴了地、房,白家就彻底没油水了,那更是没人会领养二小姐、三小姐,不知道她们要流落到哪儿去呢!
眼见着白旭宪脸色赤红昏迷不醒,钏雪在屋里哭号起来。
郎中怒道:“别哭了!拿火来,还有一法,便是艾灸曲骨,但怕是阳事永远起不来,往后但凡饮酒、受风或用力,也要腰腹疼痛,身肤发痒!但却能吊住这条命!”
奴仆们说不上话来,钏雪哭道:“什么有老爷的命重要,只要老爷活着,我什么都愿意!郎中你快艾火施灸吧,老爷要救不了了,咱们都要完!”
众奴仆也在床边吓得又趴又跪,哭嚷起来:“郎中快救命吧。”
那郎中满头是汗,大袖一挥:“你们说话管什么用?!快去问大奶奶如何决策吧!”
一帮人又跑出来找李月缇,李月缇正坐在回廊上无声的流着眼泪,钏雪算是奴仆里最有身份的,直接往李月缇面前一跪:“大奶奶,您听没听见,老爷怕是过不去这道坎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让大夫施灸!”
李月缇好似半天才回过神来,听钏雪急忙解释,她终于懂了,怔怔道:“若嘉平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再不能起阳……怕不是要怪罪我了。”
钏雪眼里含着泪,去握李月缇的手:“怎么会,咱们这些奴婢都看着呢,大奶奶是老爷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您及时发现,老爷怕不是在屋里命都要没了!”
李月缇还是慌神:“要不去找老太君——”
钏雪哭道:“奴婢这就去问,可要是真等老太君回信,怕不是来不及了!”
那头,郎中又闹了起来,他正收拾医箱,穿上外袍打完走,被一帮奴仆抱住,他嘴里还喊着:“算了,别来找我,我进府以为不过是个风寒小症,你们磨磨唧唧,我也救不回来!这是中风——你们想拖着,那我也不想手底下闹出人命!我走,你们另请高明吧!”
钏雪哭的更大声了,李月缇终于站了起来,一咬牙,道:“何郎中别走,救人要紧!就按您说的办吧!人要是没了,说什么也没用!”
郎中终于被推进了屋里治病救人。
毕竟曲骨也不是人人都能见的地方,白旭宪本来就没穿上的裤子,被扒的更彻底了。
下人们也顾不上仔细看白老爷身下二两软皮,只一个个又哭又急的抱住他腿脚。
过片刻,忽然听到屋里一阵拉风箱似的干哑吸气声,和剧烈的咳嗽声,郎中喊道:“醒了醒了,药来了吗!”
钏雪在屋里,坐在床上抱着白旭宪满是艾灸痕迹的膀子大哭。
几只手递过去,一碗药撒了半碗,终于送进了眼睛半阖,满脸红色小丘疹的白旭宪嘴里,他两手两脚瘫软动弹不得,半逼着被喂下药去。
郎中又施针,白旭宪一会儿剧烈发抖哀嚎,一会儿又虚软下去,郎中终于放下针,在满是咸汗的脸上薅了一把,后撤几步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命是保住了,别的往后再看吧!”
屋里众多奴仆松了一口气,几个想表忠心的,直接坐地上大哭起来,跟自己爹又活了似的,朝何郎中磕头。
白旭宪像是半梦半醒,人一身虚汗瘫在床上,嘴唇翕动着要说话,奴仆们又去擦汗又去喂药,这边才安定几分,就听见主屋那头一阵尖叫声!
李月缇回头,就瞧见李冬萱衣衫不整的冲出房间,要一头撞死般朝廊柱撞去,屋里连忙奔出两个丫鬟,一把抱住她,可她额头上还是撞出个血痕,她两条光裸的腿乱蹬,哭喊挣扎道:“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李月缇连忙起身:“把人抱住,带后屋里去吧!”
白旭宪似乎被外头的尖叫吵闹惊醒几分,脑袋昏沉,半晌才哑着嗓子:“什、什么……”
“李冬萱要寻死了!你说她好好一个没嫁人的李家姑娘,怎么就……怎么就……被老爷给糟蹋了!”
白旭宪脑子反应不过来,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几个奴仆连忙扶住:“使不得,老爷使不得啊!”
正说着,忽然就见着一个身影扯着几乎无法遮蔽身体的破烂衣裙,冲进了白旭宪所在的屋里,手里拿着簪子,面上满是泪水,额尖通宝大的血痕还在流着一道道鲜血,她尖叫道:“要我死了也要杀你陪葬!白旭宪,枉我叫你一声姐夫!”
“啊啊啊按住她!”
“把她簪子夺下来,夺下来!”
“快推出去!屋里人太多了,她非划伤了自己不可!”
一众奴仆七手八脚的将李冬萱抬了出去,屋里一下子静了几分,白旭宪呆呆的坐在床上,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张哭泣的脸,还有他啃咬的胴|体……
他……他竟然!
虽然他动过那份心思,但怎么会在酒后——
而且还是在李月缇的院子里?!
这样天大的丑事,闹得众人皆知!
白旭宪脑子里跟过电似的,几乎昏厥。
他抬起眼,就瞧见略显空荡的屋里,李月缇倚着门框,正望着他,眼里写满了愤怒、绝望与几乎要作呕般的厌恶。她启唇,那张安静顺从的美丽脸庞上,露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嘲讽冷笑,轻声道:“我从不该对你抱有幻想,你真的应该去死,白旭宪。”
白旭宪一股凉血疯涌进后脑勺!
他急火攻心,刚要开口解释,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月缇看着他又倒下去的样子,冷漠的挪开眼,朝外走去。李冬萱已经被人抱去后院,李月缇院子里的时候,只看见白瑶瑶竟也来了。
毕竟这孩子就住在隔壁不远的院子,自然也容易被惊动,她披着一件羊绒小披风,慌张的站在院中,瞧见了李月缇,连忙奔过来,急道:“大奶奶,这是怎么了呀!”
李月缇看着她那张素净可爱的小脸,想到唯独白瑶瑶,是这个家中最崇拜白旭宪的人。说是不该破坏一个女孩心中的父亲形象,可李月缇不难想到,她母亲陶氏当时在别院,怕也是被白旭宪随手玩玩的人。她或许该知道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李月缇俯视着白瑶瑶,道:“你之前跟冬萱姨姨一起玩过吧,你喜欢她吗?”
李冬萱平日装出来的性子还是活泼天真的,因她也住在李月缇院落附近,所以算是经常跟白瑶瑶来往见面。
白瑶瑶在府上本来就没多少朋友,自然用力点头,有些慌张起来:“当然!是冬萱姨姨出了什么事吗?”
李月缇扯了扯嘴角,抚摸着白瑶瑶的额头,轻声道:“你爹爹强迫了她,毁了她的一切。”
院落深处又传来一声李冬萱的尖叫,白瑶瑶惊愕也惊恐的瞪大眼睛。
李月缇没多解释,大步往后屋走去了。
*
另一边,言昳像是不太忧心,正窝在床里看话本子呢。其实天倒是也没多冷,但轻竹执意拿来个汤婆子放进被窝里,言昳便把自己窝成一个圈,团住那裹了绒套的汤婆子,人就跟个发懒的猫似的,直打哈欠。
不大一会儿,轻竹小跑回来,在门口略略叩了两下,便赶忙闪身进来,道:“没出什么意外。”
言昳把书倒扣在肚子上:“李冬萱呢?她如何演的?”
轻竹忖道:“倒跟咱们说好的不大一样,她还要死了似的往柱子上撞,甚至跑去要跟白旭宪同归于尽。当然没成功,只是奴婢觉得,她是不是演的太……”太用力了。
言昳眼睛转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拿起肚子上的书,随手翻道:“她是心里回过劲来了。按着原来的意思,是要她往后给白旭宪做妾,勾的白旭宪别往李月缇这边走才好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都恶心白旭宪了,亦或是想走了,她现在是想让人觉得她恨死了白旭宪,论谁也不能把这俩人拉一屋里去了。”
轻竹摸了摸下巴,半蹲在床边:“这个李冬萱挺……也不知道是说脑子快,还是人清醒。”
言昳当然也看得出来,李冬萱特别有种对自己狠的心气。她算计,是可以把自己当块砝码算计。可能是吃过太多连言昳都没想象过的苦,这女孩有种把自己的身体都当块烂肉似的坦荡。
言昳:“世上有的是想通过男人往上爬的女人。区别就是,有的女人把男人当大树,把自己做藤蔓,一旦靠上了就放弃思考也放弃警觉;有的女人却永远把男人当做客户,今儿还能不谈崩,主要是因为还要再有生意做,当确定这男人身上没赚头了,立马把这男人的辛秘打包出书,连最后的稿费都要薅干净。我猜李冬萱是后者。”
之前她觉得从白旭宪手上有赚头,让她做妾她便愿意做妾。
如今发现白旭宪不过是条被人算计摆弄的阳|痿狗,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砸本钱入这大坑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又响起一阵叩门声,言昳喊:“进来!”
门却只拉开了一条缝,人不迈进来。
言昳仰头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去去去,轻竹你去把他‘请’进来。要不然他能在外头站一夜。”
轻竹捂着嘴笑起来:“还不是因为远护院年纪虽小,却守礼。哎呦,他胡子都没冒出来几根呢,还知道夜里避嫌。”
言昳从被窝里蹬出一条腿来,踢轻竹的小腿:“快去快去!”
轻竹小跳着过去把房门拉开,笑嘻嘻的脸递出去,对山光远道:“远护院进来吧,二小姐没睡呢。”
山光远这才走进来,又是只站在外间跟她汇报,言昳踢开被子伸了个舒坦的懒腰,山光远本来刚刚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低下头去。
言昳:干嘛呀,她才多大,避什么嫌。
她现在连发育的边边都没摸到,又不可能一踹被子就春光乍泄啥的,有什么不敢看的。
言昳那汤婆子也不太热了,她便整个上半身都趴上去抱住,喟叹一口气道:“那郎中送出去了?”
山光远:“嗯。钱给过。要杀吗?”
轻竹吓了一跳,只惴惴的在帷幔旁看这俩人。
言昳却并不吃惊,似乎心里也琢磨过这个想法:“先不用。真动手了反而让人生疑,我估计白旭宪不会再请他上门就医了,毕竟这郎中也不是专治阳|痿。他出入过很多高门大户,也应该知道站对了获利越多,说明站错了死的越惨。”
山光远点头:“好。东西,已处理。”
东西指的便是往白旭宪喝的菊花酒里,下的催|情药物与洋地黄。
那些催|情药物到底有没有用,言昳不太清楚,反正白旭宪老淫棍,真到了跟李冬萱一起,必然也把持不住,这就当是推波助澜入戏的。
但重要的是洋地黄。
洋地黄能够极大的增加心率,很容易造成心跳过速,再加上大量饮酒后的昏醉,容易显出类似马上风的特征来——也有很小的概率真的诱发马上风。
言昳还需要白旭宪当虎皮大旗在她上头舞一阵子做掩护,自然不希望他真死了,所以只是让他看起来有心跳过速,脸面赤红,起疹昏厥等等看着类似马上风的模样来。
而进府的何郎中,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救这“马上风”的白老爷一阵子,大呼活不成了,请求艾灸曲骨大穴以救命。
曲骨大穴一扎,白旭宪十有八九是不能再起阳了。
李月缇然后抹着泪,在众人面前被逼同意这毁了男人下半身,却能救他狗命的办法。
而且全过程,都是在所有人怂恿着,所有人见证下完成的。
所有人都会知道,是白旭宪先强|奸大奶奶的堂妹,闹出了马上风,然后大奶奶救人要紧,不得不断的他后半辈子的阳起之路。
白旭宪萎了,李月缇自然是开心的。
但最开心的还是言昳。
虽说上辈子,她之后没有什么弟弟出生,白旭宪只生了一大串子闺女。但如今时间线改动,谁能说得准呢。
为了让这辈子别再出变动,言昳觉得还是早骟了他比较好。
以绝后患。
白家这血脉基因,也没必要再多整几个孩子出来了。
言昳抱着汤婆子,伸了个懒腰:“嗯,好。该拾掇的你去拾掇干净,咱们屋里就别往西院操心,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闺女吧。我明儿还要复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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