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计划

安染许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多了有点累。

        她刻意避开许衡眼中的心疼，状似不知继续道：“他之所以能为所欲为，全是因为他姐夫。”

        见许衡一脸茫然，她解释道：“他姐夫在教育局有一定的权威，至于校长，是他舅舅。这就是你屡次向上面施压也没用的原因。”

        刘东的后台，的确是不易被推翻，安染曾暗地里找人牵过许多线，但一直没能对他有什么影响。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许衡听她分析了半天也没抓住要点，多少有些沉不住气。

        他也是没想到过，小小的一个刘东能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撑腰。

        “他的存在，只会给学校里更多的女生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扳倒他就必须从根本上一刀切。”

        安染把身上随身带着的录音笔拿出来。

        “我试过收集证据，想用录音笔把他所说的话记录下来，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太注重细节，我以为多少会露出点端倪。”

        “可他真的太狡猾了。”

        安染把录音笔递给许衡。

        “我和他接触了三个月之久，他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就算把这它交给上面了，上面也会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许衡心有余悸地接过了那支录音笔。

        他也不能想象，女生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揣着录音笔和刘东交谈的时刻。

        他不敢想象，一个娇娇弱弱的女生用这么大的勇气去直面丑恶只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受伤害。

        她明知自己时刻会有危险，但她还是义不容辞地选择了面对。

        安染的勇气，是他无法达到的高度。

        “许衡。”安染开口喊他的名字。

        “我想麻烦你帮我个忙。”

        女生的声音干净透澈，仿佛能直击心灵。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小叔在警界有一定的影响力，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见许衡皱眉，她以为对方是不愿意，又改口道：“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只是我不知道他…”

        “你打算报警？”许衡打断她。

        他试想过无数种解决方案，唯独没有想到安染从一开始打算的就和他不一样。

        她是不是不知道，一旦报警，就是要将事情搬到台面上，搬到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让所有人都知晓。

        而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

        它会波及到他们自己的身上，影响到学校的其他人，甚至是会干涉到家族门面。

        这种解决方案，是最不可取的。

        “可是许衡。”

        安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站起身：“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换得社会的和平，我是绝不后悔的。”

        “只有将事情真相全部揭露，这个学校，这个社会，才有可能改变。”

        要是以前的安染或许说不出这样正直的话来，她活在世上已经够艰难了，哪还有闲心去关注别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

        她有了需要守护的人。

        “我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有敢于对抗的勇气。”

        她指着刚刚摄像头的位置。

        “而不是一味的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那样的社会给人们带来的只会是阴影，你明白吗？”

        “这本该是所有人都会意识到的，刘东他，确实不能再留下去了。”

        “我已经和从前他下手过的学生和与他有矛盾的教师都联系过了，她们手上小部分的证据我也都整理了起来，现在差的仅剩一步。”

        “你打算……怎么做。”

        安染的话，终于让许衡感到了慌张，如果她想要借警方的帮助去扳倒刘东，那她所需要的绝不单单是联合学校的学生，更重要的是证据。

        她需要的是确确实实的证据，证明刘东所做所为违反了律法的证据。

        安染轻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模棱两可地回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安染很少会对在他面前展露笑颜，今日难得一见，许衡本应该是开心的，但安染的这些话，却让他牵强地连唇都勾不起来。

        他也想帮助她，可是对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地方需要到他。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里毫无用处。

        安染将他排除在外，她要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这个认知，莫名地让许衡感到无力。

        他嗫嚅了半天，最后也没能道出什么，只吐出一句没有半点实际作用的话，“你要小心。”

        “妈，我先出门了。”

        安染喝完桌上最后一口牛奶，简单和叶清说了一声背起包就打算往外走。

        “你这孩子。”安染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又被叶清拽了回来。

        叶清从厨房里拿出了个木色的保温饭盒交给安染，一张脸上满是关切和不舍。

        “把妈亲手做的饭菜也拿去哈，在外面可不能饿着了自己。”

        安染看着叶清自顾自的打开她的包将饭盒放进去，满头黑线。

        “就三天而已，学校那边不会饿着我的。”

        “那也不行。”

        叶清抱怨道：“你从小到大可没离开我那么久，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我也受不了。”

        叶清对这个女儿一向在意，尤其是安染大病一场性情大变后，她更是恨不得时时看着她，哪舍得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要不是安染擅作决定参与学校的秋游，叶清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去的。

        “妈，安逍瑞也会去的，到时候我让他跟着我不会有问题的。”

        为了不让叶清唠叨，安染试图搬出安逍瑞来糊弄过去。

        “安逍瑞，逍瑞个头啊。”叶清骂骂咧咧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俩闹别扭了，这几天你俩可是都在避着对方，真当我不知道。而且就他那小身板，以前我还能让他给你挡着点，现在？也不知道是你护着他还是他护着你。”

        安染没想到安逍瑞会是个定时炸弹，一下子就把叶清点燃了，叶清噼里啪啦一大堆，安染想要开口说什么，又被她打断了。

        “你可别说话了，一讲话就是要反驳我，妈妈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再干涉安逍瑞的事了，不信你问张姨，我这几天可是每顿饭都让张姨送上去的。”

        怕安染不相信，叶清还把正在收拾东西的张姨叫过来给自己作证。

        “是啊小姐，夫人每天都让我把调理好的膳食送过去，你就放心好了，我有看着逍瑞少爷吃饭。”

        安染听这两人的唱和，脑壳有点疼。

        她根本没打算追究这个问题。

        而且她一开始和叶清说的明明是让她别针对安逍瑞，怎么到头来就成为她要护着安逍瑞了。

        安染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待在原地又听着叶清说了几分钟才被叶清急匆匆地赶走。

        “哎呦，都七点十几了，赶紧叫王叔送你去学校，别错过了集合时间。”

        学校的活动一向鼓励学生之间自主完成，是不能让学生家长干涉其中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叶清从前都不放心安染参与该类活动，能拒绝就帮着拒绝掉了。

        按她来说，自己的女儿受了点什么委屈她还心疼着呢，哪能让她自己在外面受苦。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安染的娇生惯养，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自己解决。

        得了解放，安染终于能重新背上她的包逃离叶清。

        讲真的，除了姐姐外，叶清是第二个她所见到唠叨地没完没了的人。

        这让喜静的安染难以接受。

        但安染并不讨厌她。

        叶清性格很好相处，除了偶尔的无理取闹和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的行为让人有些无法理解外，安染和她还是相处得不错。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唤叶清一声“妈”的原因。

        虽然绝大多数的成分是因为她不在意。

        她从来不在意一个人的称号，自然也能毫无芥蒂地喊出那些所谓的带有特殊含义的称谓。

        “小姐等一下。”

        安染即将坐上车的那刻，张姨拿着一个笔记本追了出来。

        “小姐，”张姨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是安少爷的作业本，今天早上我看着他从房里拿出来的，应该是打算带到学校，不知道怎么就落在沙发上了，您要是方便就帮他带过去吧。”

        安染接过张姨手中的黑色厚重笔记本，刚打算翻开，蓦地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动作，把笔记本放到了包里。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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