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国之栋梁,脑门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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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候府这一辈儿上,不算外室生的洛楚尘,一共有五个女孩儿,排行老大的的嫡长女已经被掐死了,排行二的是安陵候洛锦文的庶出女洛楚宁,前年已经嫁了人。而排行三的,则是洛锦文继夫人许氏所出的洛楚微。
行四的小姐,便是裴氏所出洛楚芬,至于最小的五小姐,是候府三房的洛楚静。
跟旁人家庶出女繁多不同,安陵候府这一辈,便只有这五个姑娘。
唯一的庶出女洛楚宁,还是当初安陵候元配白氏的陪嫁丫鬟所出,算是被主子应允的存在。那么认真的算起来,安陵候府中唯一不在‘计划’中的女儿,就是外头的洛楚尘了!
这也是洛楚芬恨她恨的要死的原因之一。
在一个,就像在小院儿时洛楚尘对洛锦章哭诉时说的,她今年十六岁,比三小姐洛楚微小两个月,比四小姐洛楚芬大一岁。如果她入得候府,有了排行,那么自然而然的,她就应该行四,而把小她一岁的洛楚芬‘挤’成五小姐……
如此骄傲又自认高贵的洛楚芬,怎么能容许自己被一介私生女占了排行,成为‘五小姐’,她会被姐妹好友笑话死的!
“不行,洛楚尘不能进府,我不同意,一个伎子的女儿,凭什么入候府的排行,抢我的身份?祖母和大伯父不会同意的!”洛楚芬尖叫着,脸上又红又肿还满是泪水,一点没有平时娇俏的模样,极为狼狈,“我不同意,我死都不会同意的,我要去找舅舅,我要去找舅母……”
洛楚芬口中的舅舅,自然便是承恩公裴承继,而舅母却是当朝永平帝之妹——淑惠长公主了!
“你敢拿你外家压我?你还记得你姓洛吗?那么推崇承恩公府,你怎么不改姓裴?”似乎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洛楚芬总能一句话就惹火亲爹,本来暴打冯嬷嬷一顿之后,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的洛锦章,瞬间又怒了起来,“你滚,滚到裴家去当你的孝子贤孙!”
他大声斥骂着推向洛楚芬开,将她推的踉跄倒地,随后又迈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吼,“我到要去承恩公府,找裴承继问问,她们是怎么将我洛家的女儿教成这般模样的?难不成以为有了裴贵妃和太子就能一手遮天吗?哪怕是有太后撑腰,那后宫凤座上,还稳稳的坐着当今陛下的元配嫡后呢!”
洛锦章这失去理智的一吼,可真把裴氏的冷汗都吓出来了,在顾不得脸面,她两步上前拉住洛锦章的袖子,将他拖在原地,口中又是哀求又中威胁的急道:“我的天爷,你快住口吧!皇后太子这样的贵人,是你我能攀扯的吗?这杀头的话你也敢说出口?二老爷,你难道是疯了不成?”
裴氏是真急了,她虽是承恩公府的,可不过一介庶女,若真因她的原故对宫里的裴贵妃和太子有丁点毁伤,不用别人,她嫡亲的哥哥裴承继就能活剐了她!
毕竟,承恩公府的荣耀,在永平朝靠的是太后,贵妃,公主,可等永平帝逝了之后,未来的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靠的可就是有裴家血脉在的太子了啊!
“你怕什么?你裴家不是有能耐吗?不是了不起吗?不是能死死压在我头上,不屑鄙视我吗?怎么现在到怕了?”见裴氏终于现出大惊失色的模样,洛锦章心中一阵痛快淋漓,这一天受的所有气怒,好像冰雪消融了一般,让人从心里外往爽快。
早把答应大女儿接她进府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洛锦章甩着袖子推搡裴氏,“我就是要去找裴承继评评理,也让所有人都瞧瞧,裴家把女儿和外孙女教成了什么样?辱骂生父,瞧不起夫家,这是你们裴家女的传统吗?宫里的太后和贵妃也这样?那太子又如何?是不是也同洛楚芬那畜生一样,看不起生父,一心向着外家?”
这一句话简直太毒太狠,吓的裴氏身子一哆嗦就软倒在地,脸色惨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而见她这模样的洛锦章却越发得意,甩着袖子挣开裴氏的手,他大步的向外迈去……
“别去,不要!”被甩在后头的裴氏惊恐的喊着。
洛锦章脚步不停,仿佛根本没听见般的往外走,眨眼间就出了正屋。而跪在地上的裴氏,双眼完全呆怔,脑中不可控制的想到,这件事发生之后,会在京中掀起多大的风波?又会对太后,裴贵妃和太子有多坏的影响,而罪魁祸首的她和女儿……
——会被暴怒的裴家怎样凶残的报复!
“不,不行,芬儿你快起来,不能让你爹这么走,咱们快去拦住他……”被脑补的画面吓到,裴氏一把拽起洛楚芬,两母女跌跌撞撞的往外追,可刚追到外室,未等出去,就看见洛锦章正一步一步的从院门口退回来……
“大,大伯来啦……”洛楚芬低低的惊呼一声。
裴氏连忙抬目去瞧,果然,将失去理智的洛锦章堵在门口的,正是安陵候府的主人,这一代的安陵候洛锦文。
一身蓝锦的袍子,碎玉的腰带,厚底的鹿皮官靴。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在昏黄灯光的映呈下,洛锦文一惯毫无表情的严肃脸庞上,仿佛也渡了一层暖光。但意外的,却根本不显柔和,而是呈现出一种陈旧破败的阴森感。
“二弟,二弟妹,这么晚了,是吵闹什么?”他看着形容狼狈的一家三口,眉头紧紧皱起,额间那一道竖纹让他显得苛刻严厉,侧头暼了下满面涕泪的洛楚芬,他的神色更加阴沉了,“你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浮躁?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在孩子面前争吵?”
洛锦文虽名为候爷,又入内阁可谓手握大权,可论年纪却还未到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真说起来,他以勋贵之身手掌实权,年纪又这般轻,可着大晋国算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可洛锦文又是例外,在朝中谨小慎微不说,在家中,也是刚正不二,上至主子夫人,下至丫鬟下人,但凡有一点张扬跋扈,仗势欺人之态,都绝对不会轻饶。
就连宫里的永平帝都跟太子说过:洛锦章,国之栋梁材,可惜城府太深,为人又善隐忍,虽能用,但却要谨之慎之。
就是这样一个当今皇帝都要‘谨之慎之’的人物,在家里收拾一个不成气的弟弟还不是轻松!洛锦文虽只比洛锦章大两岁,但管他却比亲爹管的还狠,洛锦章对这个棺材脸的哥哥,也是如老鼠见猫般,怕的厉害!
“大,大哥,我……我!”看着亲哥那张棺材板一样的脸,洛锦章本能的浑身上下骨头疼,顾不得满腹怒火找裴家了。他缩头搓手,露出一面汕汕之色,竟把刚才那股冲天的气势全抹了……
“到底怎么回事?”洛锦文紧紧皱着眉,脸现厉色,看着弟弟的眼神,就跟看不成气的儿子一般,“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连点事儿都不懂,大晚上为了外室与嫡妻争吵,你是生怕日子过的太自在,上赶子找着御使叁你吗?”
洛锦文是安陵候府的掌权人,只要他想知道,这府中无论大小事,都瞒不过他。今日刚下朝进了府门,就有人把洛楚芬带人打亲爹外宅的荒唐事儿告诉他了。
这让洛锦文一阵烦闷。
本来,高门贵户娇养女儿就是为了联姻,安陵候府尤甚。只因当代安陵候——就是洛锦文是一个理智到近乎无情的人,旁人家嫁女儿,虽是为了给自家或儿子辅路,但好歹还是会为了女儿的未来挑个好人家,但安陵候府,却是只认利益的。
安陵候府中跟洛锦文一辈儿的两个嫡亲妹妹,都是这般连出去的,虽为候府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甚至洛锦文入内阁也有姻亲帮忙,算是连的极有价值。但……他那两位嫡亲妹妹,日子却当真算不得好。
一个嫁了年纪比亲爹还大,进门就当现成——祖母的王府继室,一个嫁前内阁首相莫首辅的——私生子,为洛锦文入内阁打下了‘汗马功劳’。
嫡亲的姐妹尚且如此,女儿辈的洛锦文自然也不会怜惜,发妻出的嫡长女让他成功的傍上了太子,搭上了东宫的般,虽然洞房出了‘意外’,死的早了没发挥完全作用,但好在裴家答应的‘补偿’足够吸引人,到也让洛锦文感觉安慰。
而庶出的二女嫁了同窗的庶长子,为他带来了臂膀,也还算有价值,至于三女嘛,虽未嫁人,但他留着也有用处。
三房的女儿年纪还小,但看着还不错,以后也用的着。
安陵候府的女孩儿们都很有价值,但……只有老二的女儿,这个洛楚芬,张扬跋扈,冲动鲁莽,偏还自视甚高,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看在承恩公裴家的份儿上,洛锦文可以容忍一个没用的女孩儿,总归日后让她自生自灭就是了,可他却不能容忍这个女孩儿毁了洛家女眷的声誉。
要知道,他们洛家除了安陵候府这脉嫡枝之外,江南安陵城的老家里,还有好几百的旁枝庶脉呢!
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得到消息之后,洛锦文就派人绑了跟着洛楚芬出门的一干下人,连唬带吓的套出真相,随后全都打了个稀烂,又派人出去平息流言,顺便宣传宣传‘恶奴压主欺良民,被英明的安陵候查清打死’之类的消息……
清查干净了后续,洛锦文才来到二房,准备‘处理’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侄女,谁知还没进门儿呢,就被飞奔出来的二弟撞了正着,差点没一个倒仰过去喽!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洛锦文皱着眉头,只觉得额间一阵巨痛。
二弟那个愣头青,脑门儿真硬啊!
“大,大伯,我们老爷疯魔了!他,他,他要为了给外室报仇毁了我娘家和太子殿下!”终于缓过神儿来,裴氏一箭步冲了上来,涕泪横流的跪在洛锦文面前,嚎叫道:“大伯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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