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无奈妥协，去做脸！

终于，站足了一上午，在午时末（一点）刻，谷雨终于珊珊从屋里出来，搭拉着脸，用仿佛死了全家般的声音和表情告诉洛楚尘：二夫人醒了，她可以去请安了！

听到这个消息，洛楚尘知道她耗赢了，裴氏顶不住了。只是，赢归赢了，她却也没有太多兴奋之情，迈着几乎冻僵了的腿脚，她一步一挪的进了正屋，给裴氏磕了头，敬了茶……然后，在相看两相厌之下，很快就退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姑娘您给二夫人请了安，二夫人也受了您的叩首，那您的名儿，就算是正下了！”回了抱夏，早早就等着的觅露跟小蜜蜂儿似的围着两人乱转，换衣上水搓手捂脸……一通儿下来，终于把洛楚尘和丹甭搓揉暖合了，她摆上膳，这般说着。

觅露知道的可清楚了，进府的时候相柳和玉如都提醒过她，一定要让她家姑娘给裴氏请了安，让裴氏受了她家姑娘的茶……只有这样，才算是裴氏这个嫡母承认洛楚尘候府庶小姐的身份。

只是，自进府后，裴氏就避着她家姑娘，又出了那么多的事儿，一时竟给忘了，如今可算如愿以偿，觅露自然高兴。

“是啊，我的名儿是正下了，但裴氏可就难受了，你是没瞧见她刚才接我递上茶时的表情，脸拉拉的跟长白山似的，都快掉到下巴上了，简直难看的不行！”洛楚尘失笑，不过，难看归难看，裴氏喝水的动作却是不慢，想来是真渴极了！

“姑娘您让传我话儿，我都传出去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听见小花园假山后头有两个小丫鬟在说呢……”觅露一边摆桌子，一边转头问；“咱们下头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伴！”洛楚尘耸耸肩，又见丹清觅露不解的望着她，才解释道：“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请安嘛，哪有就请一天的，那不成面子活儿了吗？所以，别急，不能急，咱们得慢慢来……”慢慢等着这则传言传的更广，让更多的人知道……也顺便让她试探试探，她那位盟友，到底是不是真的手眼通天？

……

接下来的几天，洛楚尘依然如故的带着丹清或觅露，每天守在裴氏门前站岗，而裴氏呢，也总要拿矫，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时辰……且得让洛楚尘站足了，冻透了才让她进门。

对此，洛楚尘不甚在意，裴氏不过是对‘妥协’心有不甘，所以才使这些小手段搓磨她而已，既然敢使苦肉计，她就有吃苦的准备！在站的很累，冻的不行的时候，只要想想，偶尔出院时见着的的丫鬟婆子们，已经陆续的开始叫她‘四姑娘’，上次无意撞见三夫人周氏，周氏还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叫了她一声‘四侄女’……

吃苦——好歹是有效果的，这就可以了。

洛楚尘的要求一点都不高。

三天两头的在裴氏那儿‘碰壁’，府中也渐渐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

“这是何苦呢，那么折腾人家小姑娘，既然不想认，不接进来不就得了吗？”

“早听说二夫人脾气厉害，最是不饶人的，今儿可算是见着了，这大冷的天儿让人家干立着，这是冻不死人家就不甘心啊！”

“说到底，又不是亲娘……”

“二‘夜叉’从来都是那个样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她刚嫁进府里的时候，就处置了好一批府里的老人儿……”

“啊？还有这个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啊，对了，你是前些年才进府的，没赶上！”

“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那成，不过，我告诉了你，你可别给我往外传，但凡让二夜叉知道了，可没个好下场……”

正所谓掌家三年，猫狗都嫌，但凡是管家掌权的人，在这些个下人婆子嘴里，从来都听不见什么好话，裴氏以前是太厉害，手段又硬，强压的安陵候府一干老仆抬不起头，如今她终于略显了弱势，又有个‘折腾庶女’的不贤‘把柄’……自然，府里嚼舌根子的就越来越多了。

——屡禁不止！

许氏忙的四处‘灭火’，连斥带罚了好几个人，但却依然毫无效果（好吧，许氏确实没多诚心），慢慢的，这‘继女雪中守门’的消息已经开始有往外头传的趋向了……

许氏坐不住了！

是‘喜’的坐不住了，狗屁颠儿似的一路跑到春晖院，她比手划脚，口若悬河的对洛老夫人一通白活儿……

“母亲，不是儿媳妇要说嘴，实在是二弟妹有些过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可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不理那孩子，就当没这人，可二弟妹……”许氏捂着嘴，一脸的佯做忧愁但内里喜不胜收模样，这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让许氏那张美人脸都纠结的不成样子了，但她依然还是不停嘴的说，“怎么又忍不住了？人家孩子给她请安，是对她的孝顺，真不想见让她在门外磕个头就是了，做甚让人白白在大冬天里站好几个时辰？”

“听说那孩子身子也弱，这么多天熬的人都瘦弱下来了，到底是二弟的血脉，儿媳妇这儿听着怪不落忍的……”许氏装模做样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见洛老夫人神色略有松动，仿佛心疼了一般，又连忙跟进，“也是儿媳妇无能，嫁进府里这么多年都理不得家……平素有二弟妹帮忙还好，如此她这一病啊！”

“……唉，府里都闹开了，这风言风语传的全府遍布，说什么的都有，儿媳妇抓也抓了，罚也罚了，甚至还打了好几个，但却丁点用处没有……因前次二弟和二弟妹‘打架’那事儿，咳咳，咱们府里已经在京城旁族面前丢够人了，若这次在传出点什么……”许氏危言耸听，顺便还把丈夫拉出来做招牌，“母亲，我们老爷可说了，近来朝堂上不大太平，让儿媳妇把府里管的严些，别拖他后腿呢！”

许氏哭丧着脸，梨花带雨一般，方才那话，她说的虽有些夸张，但也不全是假的，洛锦文确实曾对她说过：‘府里有些乱，让她好好管管，别在折腾。’至于朝堂上……

她就随手抓来那么一说，艺术夸大了点，算是加大重要性，这样才能引起老太太的重视嘛。

就像早上高顺家的，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李灵芝跟她说的：趁她病，要她命！在裴氏最艰难，声望最低的时候，一举打落她，这才是她许氏崛起的开始嘛！

“这……你二弟妹她是太伤心了，她那人脾气太傲，就分外受不得挫折……”洛老夫人还记得裴氏抱着她腿哭的可怜模样，因此便替她跟许氏分解，可脑中又不由自主的随着许氏的话，想起那个她现在还无缘见到的‘四孙女’……

听说是个长的极漂亮的孩子，性子软还孝顺（大归：怎么得出的结论？），为了给嫡母侍疾，天天立在雪里，却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只要一想起这个，洛老夫人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未出嫁，还在娘家的时候，她虽是嫡女，但父母早亡，跟着大伯大伯娘过活，那时，为了过安稳日子，她也是日日待奉在大伯娘身前，不敢高言，不敢多声，人家亲母女欢欢笑笑，她却只能安静的坐在角落，乖巧，听话……

现在老二媳妇院里那个孩子，是叫洛楚尘吧，那是老二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女……可这日子过的，恐怕还不如她早年的时候，最起码，她还是嫡出，大伯娘虽不喜她，但也并不存有恶意，但那孩子，裴氏那名晃晃的恶意……洛老夫人绵绵软软的性子又开始愁肠百结起来……

想要帮亲孙女吧，想起裴氏那模样……狠不下心！想无视吧，又觉得那孩子实在可怜，更何况还有儿子的吩咐在里头……

洛老夫人彻底纠结了，两难了，踟躇满怀，进退维谷……抬眼瞧着大儿媳妇，她张了张嘴，半晌儿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办，最后，犹犹豫豫的小声儿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异常丢脸的问计于大儿媳妇！

但这一问，直接就把许氏问懵圈儿了！额……拜托，老太太该怎么办？她怎么会知道？李灵芝没跟她说过老太太有这种反应的时候，她该如何应对啊！

“……嗯，母亲，儿媳妇这……”不知道啊！许氏结巴着，满面失措，和洛老夫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呆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满面犹豫的说：“要不，您想个主意提醒提醒二弟妹，让她收敛一下……起码别那么晾着人家孩子……小姑娘家家的，万一生了风寒，传出去说嫡母给揉搓的……多难听啊！”

“既这样，那就……听你的吧！”洛老太太踌躇着，似乎不大想听，又想不出旁的办法，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她也没啥好主意，老大媳妇这么说了，那她就这么听吧！

洛老夫人放空眼神望着房梁，有些无奈的想。

……

想做就做，说做就做，别看洛老夫人没啥大主意，性子又软和，但执行能力还很强的，自（许氏给她）想出个主意之后，洛老夫人马上就吩咐了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珍珠，带着两个小丫鬟，捧着两盒子首饰，并一件雀金呢镶金线绣边，内披大红里衬的斗篷，一路招摇过市的往缀锦院来了！

“哎呦，今儿刮的是哪阵香风啊？珍珠姐姐怎么有功夫来？”院子里，早有小丫鬟去通信，裴氏的大丫鬟珠香笑语盈盈的迎出来。

虽然同为一等大丫鬟，但老太太身边的珍珠明显要比裴氏身边的珠香更尊贵一些，几步迎上去，揽住珍珠的胳膊，珠香笑着，“珍珠姐姐快进屋来儿，喝茶杯暖暖身子，咱们姐俩儿有日子没见了，可得好好聊聊！”

珍珠和珠香是同批进候府的，从粗使小丫鬟一起当起，后来一个去了春晖院老太太身边，一个跟在缀锦院裴氏身前伺候，就连爬上一等的时间都差不多，在那批小丫鬟里，算是一等一的有出息了，并且，她俩的名字同有一个‘珠’字，年纪又差不多，关系就分外的好，甚至还认了干姐妹儿。

每次洛老夫人有什么异动了，都是珍珠想法子传信儿给珠香。珠香能从二等提到一等，也有跟珍珠交好的关系，所以，哪怕是干姐妹儿，珠香也多多少少有些巴结着珍珠的意思。

“唉，我今儿不是来找你的！”珍珠抿了抿唇，手捧着盒子，侧身让过珠香，见她面露不解，便叹气着小声儿道：“你们二夫人罚四姑娘的事儿，闹的有些大的，老太太知晓了……心里不舒服，这不派我来给四姑娘做脸了吗！”

“……你跟在二夫人身边，也提醒着点，日后可不能在做么明显了！”珍珠伸手点了点珠香，见她紧紧的皱着眉，脸上却有些凝重，知道她听进去了，才欣慰的点头，问道：“四姑娘住在哪儿，我这还担着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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