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姜左岩也有些意外，没有料到会在这座城市碰见她。

        张雨薇呆呆的，从刚刚的紧张情绪一下变成惊讶，甚至都忘记了思考，直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后打量着姜左岩。

        他今天穿得很讲究，黑色高领打底衫外面是一件同色的毛呢外套，脚上是一双考究的皮鞋，外套敞着，很随意也很有格调，看起来倒没之前那么穷酸了。

        与此同时，姜左岩也在打量着对面的女生，她的穿着和相亲那天也很不一样，白色的高领打底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过膝的半身裙下是修长笔直的双腿。

        这么看，两人穿得倒像是情侣装。

        张雨薇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过身背对着他，没再说话。

        “去哪儿，捎你一程？”姜左岩双手插兜，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倚靠在电梯上。

        “不用，不顺路。”张雨薇想也没想就拒绝。

        叮，电梯到一层，张雨薇走出电梯，发丝随着脚步上下轻颤。

        颤得人心里痒。

        姜左岩看着姑娘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嗤笑一声，这姑娘真倔。

        他承认自己对张雨薇的感觉有些不同，有那么些好感，但人家姑娘这么明确地回绝自己，他也没那么不自量力。

        下到地库后，姜左岩开车绝尘而去。

        张雨薇也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时间不早，正值晚高峰，车子如龟速般行走在路上，整条街道都是红色的车尾灯，她不禁有些着急。

        第一次聚餐就迟到，给人留下的印象终究是不太好。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一个热心的老头。催促了几次，师傅无奈地摆摆手，“姑娘，这时间，大伙儿都赶着回家吃顿热乎饭呢，所以这路上堵。咱再急也得守交规不是？您也就踏实等吧，好饭不怕晚，这饭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

        这次聚餐在一家火锅店，是北江市的特色铜锅。包厢里，三个圆桌上摆着三个铜火锅，姜左岩进门后，做到最里面桌子靠里的位置，先到的同事都纷纷在外侧的桌子上落座，尽管有不少女员工对姜左岩心存些幻想，却也都不敢贸然出手。

        毕竟，前些日子才听说，姜左岩刚和一家大公司谈成合作，对方出了名的难搞，是块硬骨头，之前几家业内久负盛名的公司想和做，都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而姜左岩刚接手姜氏集团没几年，这业绩实属让人震撼。

        因此，大家都知道，往日看起来斯文平和的姜总在商场上也有自己的手段，这样的人势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此刻，靠近包厢门口的两张桌子已经坐满，最里面的桌子上，只空出了一个座位。

        姜左岩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六点半整，随后问林主管：“新员工还没到？”

        林主管笑笑，冷汗直冒，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张雨薇的职业生涯，毕竟第一次吃饭就让领导等的人，仅此一个，“她刚来北江可能路不太熟吧，”说完转头对邻桌的王倩说，“王倩，给张雨薇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

        听到这，姜左岩不禁蹙了蹙眉，“你说，新员工叫什么？”

        林主管心里又是一颤，都说领导看起来大度，实际内心小心眼得很，看来姜总也记仇啊，他欲盖弥彰地答，“……小张。”

        张雨薇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林主管心想。

        姜左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竟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张雨薇。”林主管认怂道。

        “是我们公司的音乐治疗师？”

        “嗯，不过是大提琴专业，辅修的音乐治疗。”林主管事无巨细地说道，把张雨薇的起点描述地低一些，待日后犯错也好有个托词。

        “你从哪儿找到的她？”

        “她原本是在t市的交响乐团工作，我托关系找的她们团长，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她来音觉，您也知道，公司现在是起步阶段，不好招人，她家在外地，能来这边两头跑也不容易，人很仗义的。”说完，又补了一句，试图挽救张雨薇在姜左岩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我上次见这姑娘，性格不错，听团长说专业也很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雨薇推开包厢门，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路上跑了几步，人有些微喘，小脸也红扑扑的。

        姜左岩闻声看向门口，正是刚刚在公寓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人。

        张雨薇没看见他，人进了包厢，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寻找空位。

        王倩冲她使了个颜色，张雨薇这才发现，普通员工的桌子已经坐满，只剩下领导那一桌还空着一个座位，再一看，就对上了姜左岩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双眼睛洞悉一切，眉微微一挑，似乎在说：刚刚不还说不顺路？

        ？

        难道是进错包厢了？！

        张雨薇打量着四周，直到看见林主管，才确定自己确实没走错。

        “雨薇，快坐，就差你了。”林主管冲她招招手，指了指包厢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座位，示意她坐下。

        看到一包厢的人都盯着自己，张雨薇只得快速落座，这座位好巧不巧，正巧在姜左岩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这位就是姜总，这是张雨薇，公司新聘的音乐治疗师，”林主管介绍着。

        “知道，刚刚见过。”姜左岩用一种坦荡的语气说着这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刚……刚见过？”林主管也是差异，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难以描述的关系？

        张雨薇也被他这话一惊，又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赶忙解释，“刚刚在公寓的时候见过，不过不知道这位就是您提过的姜总，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我敬您一杯以表赔罪。”张雨薇举起酒杯，看了眼姜左岩，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将杯中的酒倒满，面向其他同事又道，“以后还要麻烦大家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

        一连两杯啤酒下肚，众人不禁感叹，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倒也敞亮。

        姜左岩看着对面的姑娘，眼眸深邃，拿起面前的酒杯，不着声色地喝完杯中的酒，随后又满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痕迹。

        一行人点完菜后，上菜很快，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林主管人很亲切，对员工们嘘寒问暖，年轻人的饭局硬是被弄成了长辈关怀的养生局。

        张雨薇忽视对面的男人，低头捞东西吃，兴许是空腹喝了些酒，胃里不太舒服。她酒量一般，能喝几杯，喝醉后整个人就仿佛灵魂出窍，轻飘飘的，常常做些有的没的放肆的事情，所以她爱酒，但不敢多喝酒。

        但今天真是不太舒服。

        姜左岩透过氤氲的雾气，看着对面的姑娘，雾气让她看起来比平时要柔和，她脸上透着红，整个人看起来很娇媚。

        张雨薇不怎么舒服，跟旁边女生打了个招呼后，去了洗手间。走廊比包厢要冷，她没穿外套，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到姜左岩靠在走廊里抽烟。见她出来，姜左岩掐灭了手里的烟，双手抱臂，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说，在等她开口。

        他从来都是这样，仿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要的从来都不说，而是一步一步引诱着对方去做。

        张雨薇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姜左岩嗤笑了一声，“又见面了。”

        “我不知道这是你公司。”张雨薇道。

        而且，我哪知道你不仅不是个穷光蛋，竟然还是姜氏集团的总裁。

        “嗯。”姜左岩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来这里纯粹是帮团长的忙，你也知道，公司给我的钱不多，我没什么可图的。要是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我离职也行，今天这场就当散伙饭。”

        姜左岩又是一笑，这小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这都是什么逻辑，他自始至终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欢迎她的意思吧？

        “我无所谓。”他耸耸肩道。

        “行，咱俩就当不认识，你也千万别给我什么特殊照顾，正话反话的含义都有，就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把我当个普通员工就好。”张雨薇这人爱恨分明，面对自己不想做的事和不想见的人，说的话要多绝有多绝，刚刚这段话算是彻底的驳了姜左岩面子。

        本以为姜左岩会生气，但他也只是淡淡地答了句：“行。”

        这样看来，倒像是自己在耍脾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包厢里聊的热火朝天，没人发现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吃到差不多时，林主管喊来服务员，“服务员，我的那盘香菜怎么还没上？”

        同事们也都知道林主管的习惯，酷爱香菜，逢吃必点。

        服务员正翻看着包厢的点菜单，姜左岩冷冽的声音传来，“我划掉了。”

        林主管一脸难以置信，一脸“我不是你的林宝宝了吗”的表情，“姜总，您知道我就好这一口，香菜可是火锅的灵魂。”

        姜左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今天不想吃。”

        行，好，回答很霸总，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林主管只得悻悻地闭嘴。

        张雨薇确是顿了顿，她记得姜左岩是吃香菜的，反倒是她，她最讨厌香菜的味道，如果火锅里放上香菜，她能绝食。倒不是矫情，而是本能的生理反应，她真的受不了那股刺激的味道。

        忽然想起以前和姜左岩一起出去吃面时，面里的香菜她都会先挑给姜左岩，而他也都全盘接受。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并没有看她，依旧和周围的同事聊天。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

        饭后，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众人准备回家。

        王倩跑来张雨薇身边，“薇薇，我今天要回家，不回公寓，你自己回能行吗？”

        “能，你回吧。”张雨薇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林主管几杯酒下肚有些上头，看到张雨薇的手机界面，顺口提了一嘴，“你回公寓？让姜总捎上你啊，你俩顺路，姜总，您是回公寓吧？”

        张雨薇刚想捂上林主管的嘴，他这嘴像是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已经把话说完。

        姜左岩晚上喝过酒，已经叫了代驾，看到张雨薇不情愿的表情，只是轻嗯了一声。

        林主管对张雨薇，像是对待自己亲闺女一样，“那正好，给雨薇一起捎回去吧，这么晚了，还喝了酒，小姑娘自己回去不安全，姜总您不介意吧？”

        张雨薇还想说什么，早已于事无补。

        姜左岩点点头，“行。”

        -

        深冬的寒风刺骨，晚上喝过酒本就不太舒服，被风一吹，头更痛了。

        代驾把车开来后，姜左岩拉开后座的车门。

        张雨薇见他要坐后面，便识趣地跑到副驾驶的位置，刚想开门，便听到姜左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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