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讲故事

“……嗲……刚……嗲……”叶之英坐在床上，嘴里努力地崩出几个音来。

        边晓宇“哇”地欢呼一声，扑到床沿上，眼睛亮亮地盯着叶之英，“小叶子，你喊我‘干爹’了是不是？来来来，再喊一声。”

        看着少年那兴奋的样子，叶之英也就勉为其难地叫道：“刚……嗲……”

        “哦~”少年顿时手舞足蹈起来，“真是太感动了，我这颗老父亲的心啊。才来了半个月，小叶子你就会喊‘干爹’了，你真是天才，神童，婴儿界的爱因斯坦！”

        叶之英看着少年语无伦次的样子，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会说两个字罢了，就值得这样高兴？

        这半个月他一直在试图发音，稍微能控制喉咙和舌头了，就是还是发得很不准。

        莫非为人父母的，都会为孩子的一点点进步而高兴不已？之前他能坐起来了，他也是这样高兴得好像捡到钱似的。

        往后，他还有很多的“一点点进步”，想要和他一起分享。想到这里，叶之英心里有了些对以后的憧憬，以及愉悦。

        “会说话了呀，那就要学更多话才行。嗯，今天开始，干爹来给小叶子唱儿歌。”小孩子学说话都是从耳朵听开始的，声音是最初的启蒙之一。

        说唱歌就唱歌，边晓宇抱起小叶子，轻轻地哼唱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叶之英仔细地听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老虎会没有尾巴和耳朵（难道是打架咬掉了），但他还是很喜欢这首歌。他倚在少年的臂弯，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年好看的下巴轮廓，开开合合的双唇和上扬的嘴角。屋外的寒冷一点都感受不到。

        小叶子开口喊爹，边晓宇着实感动了一把，为了表示庆祝，他决定：中午多做一道菜。

        昨天又去了镇上一趟，换回来的东西里有几尾鲫鱼，都在屋里的一个盆里养着。别的肉一点都没有买。

        选出一条小鲫鱼，处理了之后，先把细嫩的肉挑出来和大米一起熬得烂烂的，给小叶子吃，剩下的部分烤一烤，洒点盐，就是一道不错的菜肴。

        半个月了，叶之英总算吃到了米糊、面糊之外的东西，虽说依然没有什么味道，可毕竟还算新奇，他也是很感动。

        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儿，就到了午睡时间。边晓宇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算穿到书里也没改变，那就是每天一定会睡午觉。时间倒不长，也就二三刻钟。

        叶之英靠着少年，听着少年呼吸绵长了，便偷偷翻个身，坐起来。再看一眼少年，这才开始练习爬行。肉呼呼的两条小短腿，此时已经能够支撑他爬行了，就是还不太稳当。

        两刻钟后，边晓宇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家小叶子坐在床铺靠墙的最里边。“嗯？小叶子你啥时候坐起来的？”

        边晓宇这时候脑袋还不十分清醒，随口就说了句“到干爹这里来”，没想到——小叶子他居然真的爬过来了。

        边晓宇一个激灵，完全醒过来了。“握草，小叶子你会爬了呀？”

        三十公分的距离，叶之英没爬几下就到了，扑到边晓宇的身上。

        边晓宇立马抱住他，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的爷啊，早上才会叫人，下午就会爬了，这是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

        “嗲……”

        “哎哟喂，小叶子你这么可爱，我这颗老父亲的心都要融化了。”

        边晓宇抱着他家小叶子稀罕了一会，又把他放到床铺上爬动，一边看一边傻乐。

        什么？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根本不可能会爬？这可是反派大人！那能一样吗？

        “会爬了，这离会走路就不远了，得赶紧给床铺做些围栏，唉，都说小孩子长得快，果然没错，说不得一个眨眼，就是个会跟干爹吵架的小混蛋了，没几年就带媳妇回来了，真是人生如梦啊。”

        叶之英：……少年，你想得也太远了。

        边晓宇本来正全心全意地扮演着老父亲，突然想到叶之英以后的人生道路，一时有些惆怅。人之初，都是一样的，未来的命运却天差地别。小叶子又有何辜？

        边晓宇心疼地抱起小叶子：“好啦，咱们刚开始可不能爬太久，伤着骨头就不好啦。来，干爹继续给你唱儿歌，唱完儿歌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叶之英感觉到少年的情绪变化，他刚刚是想到了什么？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怎么样，好不好听？”

        好听呀。叶之英在边晓宇胸前蹭了蹭。

        “好听吧。咱们再唱一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边晓宇唱完，换了个姿势抱着小叶子，走到窗边，撑起窗户看外面的积雪，喃喃自语：“冬天过去一大半了呢，丑小鸭要变成天鹅了。”

        叶之英抬起头看他，少年低头对他说：“干爹给你讲个关于丑小鸭的故事吧。”

        放下窗户，边晓宇抱着小叶子坐到凳子上，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便开讲了。

        “从前有一个农场，农场里的一只母鸭正在孵小鸭。母鸭耐心地孵了好久，终于，小鸭们一个接一个地破壳而出，嘎嘎嘎地叫。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鸭蛋没有破壳。母鸭只好继续耐心地孵着。过了一段时间，那颗最大的鸭蛋终于破壳了，钻出了一只又大又丑的鸭子。哥哥姐姐们都不喜欢这个家伙，他们叫他‘丑小鸭’。”

        叶之英听得有点入了神，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原来故事这么神奇的吗？鸭子还会说话？

        “哥哥姐姐们不带丑小鸭一起玩，农场里的猫和大公鸡欺负丑小鸭，农场的佣人姑娘也嫌弃丑小鸭，只有鸭妈妈喜欢这个小家伙，总是安慰他、鼓励他。可是丑小鸭在农场里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好过，鸭妈妈只好让他离开农场，另外找出路。”

        叶之英有点低落，他想起了自己受尽欺辱的前世。丑小鸭还有鸭妈妈喜欢，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点不同的家伙，却是最后杀死他的人。

        “离开农场之后，丑小鸭遇到了青蛙、兔子、鹅和小鸟，可是他们都嫌弃他，不愿和他做朋友。丑小鸭很自卑。冬天来了，河面结了冰，丑小鸭无处可去，只好躲在灌木丛里。丑小鸭被冻晕了，几个孩子看到了，把他带回了家。丑小鸭醒过来后很害怕，他就趁着孩子们不注意，逃跑了。于是，丑小鸭在风雪中挣扎着度过了冬天。”

        “终于，春天来了！丑小鸭来到一个湖边，看到美丽的天鹅在湖中游来游去，丑小鸭羡慕极了。丑小鸭小心翼翼地游过去，对他们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天鹅说：‘当然了，漂亮的小家伙。’他们多么善良友好啊！丑小鸭第一次听到别人的称赞。这时，他低头朝水面看，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那些美丽的天鹅一模一样。啊！原来自己是一只天鹅！”

        “丑小鸭虽然遭受了很多的磨难，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最终变成了美丽的天鹅。这个故事告诉小叶子，永远不要失去希望哦。小叶子听明白了吗？”

        边晓宇这样跟小叶子说，然而他脑海里却浮现出现代青年的“丧解读”：成功与否跟你努不努力并没有关系，关键看你是什么“种”，鸭就是鸭，只有天鹅的种才会变成天鹅。

        好吧，这种歪理大人们是绝对不会告诉小孩子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怀里的这个婴儿一点都没有被这个美丽的故事所感动，他沉浸在过去的不幸里——他是魔教的种，最终也只会成为魔教之人，并被群起而攻之。

        低落的叶之英看起来就像因为听不懂而昏昏欲睡了。

        边晓宇自然知道这么点儿大的婴儿听不懂故事，不过他们只有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就算几个月后再讲，小叶子也还是听不懂啊。不过是让他多听些声音罢了，能学到几个字就是意外之喜了。

        “好啦，故事讲完了，咱们该出门啦。”

        边晓宇拿根宽布条，熟练地把小叶子绑在自己胸前，掂了掂，给自己点赞：“稳当。”然后用扁担挑起两个空木桶，往小河走去。

        到了河边，边晓宇用扁担敲击结冰的河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呀，这冰可真厚。咦？那不是可以玩滑冰？”

        边晓宇小心翼翼地站到冰面上去，观察了一会，笑了起来，“没问题耶，好久没滑冰了，来，小叶子，干爹带你飞。”

        少年就这样在狭小的冰面上自娱自乐起来，往前滑，往后滑，直着滑，弯着弧度滑，单脚滑，旋转着滑。

        “哈哈哈，看我360度无死角旋风转……呀，唉唉唉，呼，还好还好，没摔，嘻嘻，幸好没人看到，呵呵呵呵~小叶子你也很高兴是不是？”

        叶之英的心思早从故事中拔了出来，此时咧着胖乎乎的小嘴，和少年一起“嘿嘿嘿”地傻乐着。

        不管过去如何，这一世，他要远离魔教，远离江湖，远离所有的钩心斗角、阴险歹毒。

        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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